人生在世,需要一点高于柴米油盐的品相。
——木心
在现代生活中,不管是公交车上、长途客车上、高铁上还是飞机上,密密匝匝的全是来来往往奔波的人,就这样人在旅途,奔波着,为生存,为发展,为自己,为家小,向着某个目的地。
回家!人不管是男是女,是远在天涯还是近在咫尺,是得意还是失意,在能够回家的时候,都会想着回去。我们生命中与生俱来的所有关键词中,其中一个就是“回家”。
静静观察当下那些周末回家的人,大多是家在一地而工作在另一地,年龄在二十五到四十五岁之间。这个年龄很有职场代表性——二十五岁之前的职场人,大多还走在成为骨干的路上,还未成气候,而四十五岁之后的职场人,其职场高度也基本上已经定型了。
匆匆赶路的男女比例,很明显是男性多一些,这代表了职场核心位置的男女比例。不管女人服气不服气,世界永远是男人为主。他们打天下,守天下,支撑天下,古往今来,概莫能外。
因为匆忙在路上已经成为常态,只要停下来就会比较安静,似乎有一种习惯了的处变不惊。街边、车上、车站上、机场里,等待出发的人或在安静养神,或在看手机,或在看书,或在听音乐,看上去都是那么淡定沉静。很少有人大声说话或者喧闹,仿佛一切都被预先认可了,一切都被事先预料了。
这是因为每个人心中都有一种笃定在——已经接受了生活本来的样子,有时尽力拼搏,有时沉着等待,但最终都是为了回家,就像著名小说家圣埃克絮佩里在《夜航》(9)里所说的那样:“天知道夜里起飞的航班在带着多少希望和悲伤翱翔,向着一个个亮着灯光的城镇和家园,向着一个个温暖的召唤。尤其是你在白天的世界中疲累、倦怠、困顿了的时候,你会在静静飞翔的黑夜中听到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每一个在夜色中从职场丛林奔向妻儿、家庭、朋友的人,他们的心都已经变得那么温柔,如一地月光……”
生活,从来都是有好有坏,有温暖也有残酷,谁都无处逃遁。一方面向往陶渊明的隐居逍遥,一方面又不得不为五斗米折腰。要活着,就得懂得应有的生存之道,心甘情愿也好,情非得已也好,都要在生活中辗转,为各种事情奔波,转山,转水,转家庭,转自己。
但是如果在琐碎繁杂的烟尘中完全迷失了自己,任凭自己被生活左右,被他人左右,被欲望左右,被社会左右,就丧失了自己作为一个生命应有的色调。
木心曾说:“人生在世,需要一点高于柴米油盐的品相。”
就像超越世俗的一个符号,“精神品相”具有明确的标识性,它们给人以象征与暗示,体现人的精神追求和精神世界。古今中外,以各种方式读书学习、拓展精进,都是超越世俗生活、走向广大世界、超越平凡自我的重要途径。
一个人要活着,谁也不能脱离物质,不能脱离衣食住行和吃喝拉撒。但是,每个人更应有自己的精神追求。也许世俗的生活重压会让我们负重而行,满脸疲惫,让我们看上去似乎只是在为获得生存的物质之需而挣扎。但是,只要有机会静下来喘口气,蕴藏在我们心底的精神就会坚韧地抬起头,寻找自己的理想、梦想、方向,寻找自己心中的那个圣地,那个神圣目标。
在这个意义之上,可以说每个人都是终其一生走在朝圣的路上,每个人都是朝圣者。(www.xing528.com)
在精神的朝圣路上,人们会和自己的精神伙伴相约相会,互相激励,共同前进,彼此就像秘密兄弟会的成员。宗教、哲学、道德、科学、艺术等,都是人们走在追求精神理想之路上共同的活动领域。但是,关山路远,时光悠长,如何才能和千百年来古今中外的人类精神精英相沟通?为此,读书学习、思考拓展,就成为绝大多数人选择的一条路径,从那里人们走向了和自己精神上的同伴相聚会的广阔场所。
米兰·昆德拉在《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中说:“一本书摊在他的桌子上。在这个酒吧里,还没有人在桌子上打开过书。对特蕾莎来说,书是确认一个秘密兄弟会的暗号。事实上,那些从镇上图书馆借来的书,也是她反抗那个围困着她的粗俗世界的唯一武器。尤其是小说,她读了许多。从菲尔丁到托马斯·曼。这些书为她提供了一个机会,在虚幻中逃避,摆脱那种毫无意义可言的生活。作为一种物品,这些书对于她还有一种意义:她喜欢抱着书在大街上行走。它们对她来说,就像上个世纪花花公子的漂亮手杖,使她显得与众不同。”(10)
在这里,书和读书就像是所有力图超越世俗的符号,具有与众不同的标识性,它们给人以象征与暗示,来体现人的精神追求和精神世界。正因此,它们才能够像一种神奇的媒介,在瞬间促使具有相同精神超越性的人产生彼此的吸引力,从而走向更大的世界。
从人类诞生的那一刻起,人类就面临各种伤害乃至死亡的威胁,各种来自动物的、植物的、天地的、同类的威胁无处不在。即便是在上古时代过群居生活时,人类也难逃面对大千世界时的孤独和无助,那是一种天然存在的,无可避免的孤独和无助。
为此,寻找安全感,就成了人类永远的宿命,人就像寻找家园的游子,永远在路上。
父母有老去的时候,伴侣有离开的可能,儿女有自己的生活和艰辛,还有孝顺与不孝顺之分。所以,人常常有不安全感。
人世间,拯救自己的从来都不是上帝,更不是他人,而是自己。与其到处从他人那里寻找安全感,不如自己努力营造安全感。自己让自己安全,才是真正的安全。要营造自身的安全感,我们就需要有一份稳定工作,且努力去做好。这份工作即便不能发家致富,最少可以让人衣食安定,让人能不依仗别人生活。
作为家庭成员,在保证衣食住行的情况下,还要尽量存一点钱,以备不时之需。在当下社会保障系统还不完善的情况下,天灾人祸、生老病死等种种事情对人而言都是重担,不能等到急需用钱的时候再乱撞乱求。
还要让自己的内心变得丰富坚韧一些。因为生活中的很多问题,是钱和物质不能解决的。缺少安全感,很大程度上源于我们自己内心的不安定,以及缺少足够的认知和智慧。知识和领悟会让人由混沌变得清澈,能让人知晓与自然相处、与他人相处、与自己相处的道理和常识。文化与思想会让人有洞穿生活真谛的视野和深度。
当一个人既有一定的经济基础,又有一定的精神世界,他就能安身立命,并且拥有从容、自信、独立、向上、乐观、豁达、温馨和坚韧;他就能在家庭和个人遇到灾难和变故的时候,与家人一起共同应对,渡过难关。
除此之外,每个成年家庭成员,还需要给自己找一个精神的拐棍,比如找几个知己或挚友,那是能够在你遭遇精神困难时拉你一把的人。
有人说:“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的田野。”我们作为个人活得功利没有错,但太过功利就变得庸俗繁琐。在红尘烟火的尘世中保持一点梦想、一片痴心、一方心灵净土,奋力挣得衣食所需,心存梦想却又不脱离现实,才是理智成熟的生活态度。
眼前两碗饭菜,心中一只飞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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