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蓝印花布：非遗传统工艺的艺术魅力

我国传统的印染工艺品比较典型的就是蓝印花布，又称为“夹染”，是由石灰与胶汁（黄豆粉）调成浆状替代蜡染中的“蜡”作为防染剂，再除去防染浆粉，这两样原料取材方便而且价格低廉，使得印染成本大大降低。石灰附着力强，黄豆粉能使浆料松软，还容易刮除。湖南印染花布的使用分布区域广，其中以蓝印花布最为出名，在湖南的邵阳、常德、湘西地区广为流传（图1-11）。湖南蓝印花布是从西南少数民族的蜡染中演变而来的。《中国民间美术》“民间印染”篇中介绍：“旧时湖南蓝印花布遍及全省，用途广泛，包袱布、门帘、衣服、被褥、桌布等多采用这种价廉而制工精美的蓝白花布……因此旧时的湖南又有‘蓝印花布之乡’之美称。”^[18]民艺学者粟干国在《湖南民间蓝印花布图案》一书的序言中写道：“这就是我们故乡——邵阳——的蓝印花布在孩子们中间的影响。至于成年人也并不比孩子们冷淡，他们也热爱这种花布。故乡妇女们的衣服、头巾，大都是这种花布做成的。她们爱这些图案中的龙凤呈祥、吉庆有余、五福捧寿……等吉祥的含义，和那些花鸟虫草的朴素生动的形象。我深深地记得，一群农村姑娘在劳动之后，坐在老柏树底下乘凉，同伴们取下头巾比着花纹的情景，她们那愉快的笑容，可以使我们体会到她们对蓝印花布是何等喜爱。”^[19]早年湖南的印染业十分发达，染布颜色丰富，非常受老百姓的欢迎。清末民初湖南调查局编印的《湖南商事习惯报告书》中，列举了品种丰富的各类颜色。在“染坊条规”安化篇中，有对不同颜色的布料进行定价的条例，其中列举了翠蓝、苏月、省青、毛蓝、墨青、宝蓝、洋青、吊灰、毛红、双绿、印花等二十来种色彩^[20]。与江浙地区的蓝印花布图案风格柔美精致不同，湖南的蓝印花布较为粗犷大方，但在构图上湖南的蓝印花布布局较满，结构紧凑，更加浑厚朴实。

随着工业化的进程加快，传统的印染行业正在遭受前所未有的剧烈冲击，湖南境内的染色行业颜色锐减，手工染色的种类仅保留蓝、黑两个颜色。以前在常德、邵阳、洪江、武冈、攸县、益阳、长沙、吉首等多个地方分布广泛的蓝印花布，也逐渐萎缩，目前湖南蓝印花布印染遗存以凤凰县和邵阳县为主。

图1-11　蓝印花布

凤凰县属于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位于湘黔交界处，东交泸溪县，西接贵州省铜仁市、松桃苗族自治县，南连怀化市麻阳苗族自治县，北邻吉首市、花垣县。凤凰县被群山环绕，自古交通闭塞、民风淳朴，因而保留了大量的民间传统手工技艺。在湖南，凤凰也被称为蜡染之乡，蜡染艺术存在历史悠久，蜡染花布纯美典雅、原始朴素，是凤凰民间工艺品中的精品。明清时期，凤凰地区染坊林立，以蓝印花布最为出名。新中国成立以后，传统印染作坊急剧减少，但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和凤凰县旅游业的兴起，近些年来印染行业有所恢复，并且蜡染、扎染等传统工艺也逐渐兴旺起来。其中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传承人刘大炮为代表的民间传统工艺——凤凰县蓝印花布，历史悠久。刘大炮，1936 年出生在湖南省凤凰，本名刘贡鑫，祖上五代都是县城里有名的染布匠，因为脾气像大炮一样直，人称“大炮”。刘大炮从小家境贫寒，生活拮据，为了能够生存，十二岁就子承父业做了染匠，把祖辈的印染绝活传承了下来，染得一手好花布。凤凰县的蓝印花布大量采用细密的小点组织线条和图案，空白处以小圆点填充，形成有丰富层次、含蓄阴柔的艺术特点。

邵阳县位于湖南省中南部偏西，东邻邵东县、祁东县，南连东安县、新宁县，西接武冈市、隆回县，北抵新邵县和邵阳市区。邵阳县的蓝印花布距今已经有1000 多年的历史，邵阳县的五峰铺镇、白仓镇、九公桥镇、渡口镇及老宝庆城一带自古便是蓝印花布的重要生产区域。据《邵阳县志》记载：“唐贞观时期，宝庆邵阳境内棉纺织业兴起，邵阳人已在苗瑶蜡染的基础上，首创以豆浆、石灰代蜡防染的印染法。至明清两朝，邵阳已成为华南乃至西南地区最大的蓝印花布生产、印染、销售中心，邵阳亦被誉为蓝印花布之乡。”明末清初，邵阳还是蓝靛的重要出口地和流通地，清代湖南调查局在调研邵阳水路交通时记录：“宝靛上出洞口，下达三湘、资江一带，长、宝两府贩靛之人，络绎不绝。其顺流而下者无论矣。有舍舟就陆，运送蓝田等处，则麻溪乃屯堆转货之区域。”^[21]邵阳独创了以豆浆混合石灰进行防染的技法，为区别于豆粉和石灰粉防染法，当地的蓝印花布又称豆浆布。同时，将镂空花板改做桐油竹纸代替以前的薄木板，使花板更加精细入微。邵阳蓝印花布更为粗犷大气，注重画面的大效果，常用大块面的蓝白、粗点、宽线来表现对象，同时也有非常丰富的细节描绘，将粗犷与精巧、朴实与秀丽、稀疏与致密、奔放与含蓄完美融合，既有栩栩如生的写实性图案，也有韵味独特的装饰性图案，富有浓厚的乡土气息。^[22]

湖南白族人也擅长蓝印花布，白族人很多服饰都是用自印自染的“印花被面”制作而成的。白族印染业的发展历史较长。相传明代，白族谷姓先祖在京为官，带回靛青，并开设第一家染铺。刚开始只能染单一的浅蓝和深蓝色，随着技术的发展，逐渐掌握了刻板印染的蓝印花布技术。

湖南蓝印花布的主要特性为耐磨、耐脏、透气吸汗，这些特性深为农家人所喜欢。近年来，人们将古老的蓝印花布工艺与现代工艺相结合，在保持基本素色的同时不断创新，让这种古老的手工艺增添了不少的时尚感。印染的布料也进行了改造，变得更加薄、细，穿着更加舒适亲肤。蓝印花布在国际市场上深受欢迎，并迅速销售到国外市场。

（1）蓝印花布的制作工艺

①挑选织布

蓝印花布的织布最好挑选棉质上好的布料，这样的布料吸水性强。

②棉布脱脂

布料先要放在含有助剂的水中浸泡，水温以50 摄氏度左右为宜，可以先软化棉布，以便更好上色。棉布浸泡完毕之后放在清水中两三天，晾晒干以后就可以随时染色了。

③刻花裱纸

首先需要裱好刻花所用的纸板，蓝印花布的纸需要裱三至五层，其中的二至三层是用贵阳皮纸或桑皮纸，一至二层最好是高丽纸。用刀子刻完花之后就用糨糊涮裱，糨糊一般是用面粉和水调成的，等待完全晾干，还要在表面刷一层熟桐油，晾干后压平。(www.xing528.com)

④画样、替版

先用直径为四至五厘米的羊毛自制一把刷帚（将一头包扎收紧），然后用另一头沾少许颜料粉把原样替下，或者用新设计样稿。

⑤刻花版

首先需要将二至三层油板纸固定在一起，之后刻花。刻花时为达到上下层花形一致的效果，所用刻刀需竖直。刻刀主要分斜口单刀、双刀、用铁皮自制园口刃（俗称“统子”）三种类型。制花版时以单刀刻面为主，如果要达到取刻制线宽窄一致的效果就要使用双刀。季青树板材质松软细嫩，所以刻制、铳制花版所需的圆点时纸板下都需要垫季青树板，除此之外还能起到刻画自如的作用。在湘西一些地方还使用薄木板镂空雕刻花纹来制作，将木板压在要绘制的白布上，将蜡灌入镂空花纹内，再将布放入染缸。这样如同木板印刷一样，大大降低了蜡染的绘制难度，提升了蜡染速度。

⑥上油

在加入油之前，首先用石子将花盘的背面抛光，然后用桐油刷二或三次，待干透。

⑦刮浆

民间蓝色布用玉米粉、小麦粉和糯米粉作为抗淤浆。经过不断的探索和实践，现在已将豆粉和石灰粉作为抗染色浆粕。如果只使用豆粉，不仅夏季容易变质，而且成本高。在大豆粉的基础上加入石灰粉，不仅刮得好，而且在染色后也容易刮出浆。大豆粉和石灰粉的比例为1 ∶0.7，大豆粉的多少因花型要求而不同。刮胡子前，先把灰布上的水擦干净。刮刀通常是在江苏和浙江煅烧制成的，把手是木制的圆圈。在湖南和湖北地区，牛角和木板是常用的材料。刮板过程中连接板是非常重要的，尤其是对于要求较高的复杂的板件。最重要的部分是刮削的准确性和简易性。

⑧染色

染色前，为了防止染色布下沉到筒底而影响染色效果，首先在筒体中间准备一个竹篮，然后在水里打开剃须和干燥的布，直到织物浸透。20 分钟后，风被抽出。为了使织物均匀氧化，织物表面应连续旋转。根据织物的差异和气候变化，判断和调整下筒的时间和氧化时间。

⑨刮灰

染色后的圆筒会变灰色，呈碱性，因此必须吃酸来固定它的色调。在清理布料后，将布料剃在托架上，用两个圆形的灰色刮刀或家用厨房刀，以45度的角度倾斜，以刮掉砂浆。

⑩清洗晾晒

经过刮灰后，为了把残留在布面上的灰浆及浮色清洗干净，一般需要清洗二至三次，清洗干净后由染色师傅用长竹竿挑到七米高的晾晒架上（因受到刮浆、染色、晾晒等工艺程序严格要求的影响，蓝印花布的长度一般限定在十二米以下），最后用石头将布压平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