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木经惟1940年出生于日本东京,1959年进入国立千叶大学主修摄影与电影。1963年,从工学系摄影专业毕业,进入日本著名的电通广告公司任广告摄影师。1964年,他凭借一组以孩子为题材的摄影画册《山池》,获得了日本摄影界的最高殊荣——第一届太阳奖。
在电通公司工作期间,他遇到了未来的妻子阳子,两人于1971年结婚,并自费印制了他的第一本摄影集,记录他们蜜月旅行的《感伤之旅》(图7-3)。
爱与欲望是荒木作品中永恒的主题,这在他的第一本出版物中就已然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展现。只是与荒木后期作品中更为人所熟知的对情色的大胆表露不同,这部作品所表达的是一种既疯狂却也同样克制隐忍的欲望。荒木对新婚妻子的爱之热烈是毋庸置疑的。
《感伤之旅》与其说是关于他们二人新婚旅行的影集,倒不如说是关于阳子的一本日记。荒木的镜头记录了有关阳子的一切。游船上的阳子、电话亭里的阳子、站在楼梯上的阳子、蹲在月台上等火车的阳子、花园里的阳子、客厅沙发上的阳子、厨房里刷牙的阳子、镜子中照出的坐在床上的阳子、高潮中的阳子,还有她沉沉睡去的背影。
然而荒木镜头下的阳子和这段蜜月旅行并没有呈现出人们惯常想象的甜蜜,照片里的阳子和荒木的镜头之间总保留一种微妙的距离感。她极少面露微笑,大多数时候的她或是锁着眉头,或是面无表情。荒木总在她的脸上和身体上捕捉并营造出强烈的黑白对比效果,大片的阴影与强光并存。可以说荒木影像呈现的另一面是他对这位新婚妻子的深深好奇。她既是一个被这位摄影师所爱的女人,却也是一个被他所研究的对象。
她是美的、独特的、矛盾的、神秘的。他将阳子置于各种场景中,似乎在探讨她的内心和身体与周遭的独特关联,试图用环境与物件来解读这个即将与他开始共同生活的女人。不幸的是,阳子于1990年因患癌症病故。荒木备受打击,他曾说过:“他的摄影生涯开始于和阳子在一起。”他的作品变得更加情色,从此,性、死亡成为了他作品的主题。(www.xing528.com)
迄今为止,他已出版了四百多本作品集。在他所拍摄的那些女性照片里,他时而人为营造一些事件,将女人们安排在一种充满悬念的气氛与空间中,煞有介事地强调其中的故事性,并将自己的各种想象映射在她们身上;又时而将她们作为都市的隐喻,用她们的身体与都市各个部位比照并置,使人体成为一种与都市相互参照、互为文本的影像载体。有些时候,他又以最为淫秽的角色出现在她们的照片中,并以这种方式打破自己制造的幻象,引领着观者穿行于真实与幻象之间。
但不管怎么幻化,女性在荒木的镜头里总是宿命地成为男性情欲的指向对象,并通过他的影像生产。他是一个真正认识到了摄影实质的摄影家。他认为大量生产、大量传播、大量消费,才是最符合摄影这种消费的视觉方式。摄影只有以大量出版的方式才能把作品作为一种消费欲望的物质源源不断地传递给社会。他使用数码照相机、莱卡照相机等各种机型的照相机,使自己变成了高产的摄影机器,把身边随处可获得的一切形象都拍摄下来。看他的摄影与生活,好像非常喧嚣、浮躁,但在其中我们还是会发现从他骨子里透露出的那股凄凉,听见他对流逝的生命时光的无奈叹息。正如他所说:“性爱与死不是两个对极,而是在性爱当中包含了死亡。无论如何死亡是必要的,因此我的照片包含了死亡的气息。”(图7-4)
他这些年拍摄的题材非常广泛,从生活场景到静物、花朵、模特、天空、街景等都有所涉猎,但在这些题材的背后,究竟蕴含着一个什么主题?对此,他曾表达过:“其实这些照片本身没有什么主题,是我统统把他们都归纳到人生这个大主题之下。我从自己的角度来观察和体验世间万象,并与拍摄对象建立一种感情交流,建立一种关系性。自我的感念很重要,如果自我无法与对象建立心灵的沟通,那就肯定不能抓取对象的真正面貌。”
图7-3 阳子(感伤之旅系列) 1971
图7-4 离、爱、苦、别 19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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