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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四川州县生员涉讼问题研究:家族的教化和维护责任

更新时间:2025-01-14 工作计划 版权反馈
【摘要】:在南部县这样较为偏远又缺乏上层士绅的宗族或村落,生员们自然而然地承担起教化地方、维护风化之责,当遇有族人犯奸犯盗时,乡里人也会很容易利用生员的身份替族邻等人办事。光绪五年正月,积下乡武生马骧不仅未经同意砍伐家族公共祖茔内柏树,且将前来劝阻的胞婶马严氏推倒受伤,此恶劣行为触怒贡生马悛、文生马鹏年等人,便将此事投族理说。而这些会社的管理者大多为族内绅衿、耆老等德高望重之人。

在南部县这样较为偏远又缺乏上层士绅的宗族或村落,生员们自然而然地承担起教化地方、维护风化之责,当遇有族人犯奸犯盗时,乡里人也会很容易利用生员的身份替族邻等人办事。如咸丰七年(1857年)三月,文生马悛在“彭汝斌具告马宗遂等串嫁生妻”一案中,武举马全德、马鹏飞等禀请“覆讯严究李应国马彭氏等通奸诬控事”,原文指出:

生等族大人繁,男妇皆有家规,不许犯奸犯盗,惟马彭氏始于李应国通奸两次,继被李应国刁拐一回,均经生等劝息。玉良出有文约附捐,今正彭氏又犯奸情,玉良乃嘱宗绪修离,非敢无故卖休,既沭讯断,宗逊遵断领回,但淫妇奸夫未蒙惩治,恐其领回难以管束终烦金心,为此禀请复讯严究,以儆淫恶,而正伦风。[36]

马悛以维护本族名誉为由,企图介入到词讼中来,并请求县官覆讯此案。但由于县官怀疑该生呈词的真实性,因而并未同意复审。另一则更为典型的案例发生在道光五年(1825年)三月,杜作才胞妹四姑被夫家何世岱等人商议改嫁,未通报杜家知晓。杜作才堂兄弟、文生杜伯棠便以杜廷奇为抱告,具告何世岱等伙卖杜伯棠之堂妹,在其呈状中出现“伙卖生妻有乖风化”“婚姻人伦首重,一女两嫁,大玷家族”等语[37],将该嫁卖案件变为事关本族风化的大事件,以博得杜氏在该案中的优势。案件最终也以杜氏被领回娘家,择户另嫁结案。[38]

生员作为宗族内有声望之人,若遇族产、坟界、风水树等纠纷时,族长便会协同生员一起呈控,以期对县官施压并推进纠纷的解决。光绪五年(1879年)正月,积下乡武生马骧不仅未经同意砍伐家族公共祖茔内柏树,且将前来劝阻的胞婶马严氏推倒受伤,此恶劣行为触怒贡生马悛、文生马鹏年等人,便将此事投族理说。马骧等人不但抗不到场,反而变本加厉再次砍伐茔内柏树并砸坏祖坟,马悛等人因而协同族长来案具首。后经王主审讯,因原被均系亲族,要求:

関共祖莹树株应宜培获风水,致马骧们身列膠庠,不应擅伐茔树,顶触婶母,殊干法纪,本应械责,有伤和好,从宽免究。断令马骧们所砍之树充入宗祠作为祭祖公用,凭族把茔边界畔理明清楚,茔内未砍柏树永远禁蓄,不准败伐,书立约据,以免日后妄兴讼端。[39]

后马骧等人不服再禀,经知县覆讯,仍遵前断。为避免以后再滋讼端而“伤一本之谊”,知县还要求两造在各坟界处填埋界石,各管其业。[40]

在清代,规模稍渐庞大的家族,族内往往会成立一些会社以集资或者管理族内财产。而这些会社的管理者大多为族内绅衿、耆老等德高望重之人。他们在管理族产过程中,也会因一些钱债、土地等纠纷,主动或者被动地牵涉案件中。如光绪十三年(1887),南部县鲜氏家族成立清明会管理族产,鲜(于)得(德)贤自认出银二百两作宗族祠祭,后来却违约抗审,鲜(于)云龙便将鲜(于)得(德)贤告到公堂。知县本着“息讼”的态度,要求此事“凭族众理交”。鲜(于)云龙遵断与清明会凭保正鲜洪都、文生鲜于煊等人集祠堂理问,鲜(于)得(德)贤却抗不认理,因而鲜(于)云龙等人再次禀恳,请求知县公断。[41]后经知县审断:

鲜得贤均属一脉,二比挟嫌讦讼,鲜于云龙等呈出宗祠祭扫银两约据,得贤亦呈有賶字,姑念一族,免究。将二比约据充破粘案,作为故纸。饬令鲜德(得)贤不得当堂恃符狡展,直呼李前县之名,其平日武断乡曲从可想,当于戒责,各回和好,毋有缠讼。[42](www.xing528.com)

一般情况下,在此类案件送入公门之前,首先会由族邻进行调解,而调解的场所,族人们一般会倾向于选择供奉祖先的祠堂。如江苏镇江王氏宗族所修的族谱内容涉及解决争端的规定:

族中言语小忿,及田产钱债等事,俱赴祠呈禀,处明和解。事有难处,方许控管究理。若不先呈族长,径自越告者,罚银五两,入祠公用。[43]

南部县许多家族在遇到族内纠纷时,两造亦会考虑“集祠理明”或者“集场理明”,但另一方经常会以“抗不拢场”的方式来抵触此类民间调解,从而将纠纷直接推进公门。县官在处理此类案件时,从息讼以及维护地方治安的角度,会再次将案件驳回族邻调处,若调处不成,再行公堂决断。而生员等人作为族内有话语权的群体,一旦作为两造代表对簿公堂,县官为维持地方治安的稳定,不得不对此类案件引起重视,一定程度上会引导或者直接参与促进纠纷的解决。虽然知县在对此类细故案件的判决上,一般会倾向于“从宽免究,令其和好”等决断,但在判词中也会写明解决纠纷的具体方法,一定程度上使得双方纠纷解决的方式变得更为正式,从而更加有利于推进争端的平息及邻族之间的和谐。

当然,我们也不得不考虑百姓窃用生监之名呈告的情况。如光绪十八年(1892年)闰六月,文生敬树槐具控敬尚履同妻蓝氏在案,知县“沭准唤讯”,然敬尚履夫妇自知情亏畏审,故意拖延,并于八月二十八,在保正、文生敬心源不知情的情况下窃其名“插词扛禀”,企图“偏袒骗赖”蒙混塞责。敬心源知晓后大骇,亲自到堂禀明实情。知县在其呈状中批示“既处亲身禀明该生之名系属窃列,着候集讯并究”。[44]此案由口角而起,知县为早日息讼,仅判“敬尚履出钱五串文在祠堂挂匾一道以了此案,亦同族不宜参商之意,各结完案”[45],并未对敬尚履夫妇的窃名之事进行深究。与此相类似的案件还有宣统元年(1909年),马鞍塘保正谢宗科等具禀蒋作宾等私搕一案中,谢宗科、蒋作宾等控后“畏究”,便在文生王善福不知情的情况下,“窃捏”其名,“蒙禀注销”,王善福知晓后,“特遣子来辕恳查作主”。[46]

不仅是生员,其他上层绅士也会经常被百姓窃名。如道光九年(1829年),在监生马援具告何凤翔等阻砍业内树株一案中,何凤翔为抵塞控案,窃族弟武举何钟价之名,自己为抱告呈诉,知县识破其伎俩,并在批次中写道:

被告何凤麟、何钟伦均已远出,何凤翔又作抱告,独用案外之武举出名呈诉,而误武举,又不亲身到案,仍由抱告具禀,岂以为虚借武举出名,即可抵塞控案耶?殊不知经管集讯,当以事之有理无理为断,不论绅士与否也。何必饰渎![47]

由此可见,由于士绅们在地方拥有优越的地位,百姓不仅以他们解决纠纷,有时为了推进案件向有利于自己一方的趋势发展,或者增加知县对该案件的重视程度,会将绅士特别是生员之名列入状纸名单之中,甚至是利用“窃名扛帮”等非法方式将他们牵扯进来。但就知县来说,百姓窃列绅士之名争控的做法是不被允许和推崇的,在他们看来,断案应以“事之有理无理为断”“乞词列一衿,即足制胜耶?”[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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