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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解人张棡:参与地方调解的辉煌成就与退隐

时间:2023-08-09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张棡便是受这趋势影响的调解人之一。尽管张棡对地方事务和社区调解仍有抱负,愈演愈烈的地方政治斗争和日趋复杂的司法程序使得他难以参与到这些事务当中。众多觊觎无主地的村民与张棡及其同僚发生激烈的冲突。国民党党员们常常在没有合法理由的情形下逮捕和惩处百姓。在一宗1925年的案件中,张棡协助一名遭警方逮捕的村民李福全。张棡在调解实务上的隐退,标志着他那世代的旧式调解已然落幕。

调解人张棡:参与地方调解的辉煌成就与退隐

20 世纪20年代之后,国家正式制度的扩展以及法律专业社群的成长对于调解实践产生深远的影响。国家制定了一系列法规来规范调解活动。如1921年的《民事公断暂行条例》,1922年的《民事诉讼条例》,以及1930年的《民事调解法》,都对审判活动中的调解程序进行了规定。[148] 其中,1922年的《民事诉讼条例》特别强化了强制性的法庭调解。只有一些地方性法规如《山西息讼会办法》(制定于1922年),[149] 和特别程序法如《商事公断处章程》(初次制定于1913年)等,[150] 规定了有关庭外调解的处理。尽管这些法规大多没有直接规定社区调解的内容,但都承认庭外调解的效力。民事程序的正式化扩展了国家对于地方纠纷的控制。法规中复杂的法律概念也使得民众更需向律师或拥有现代法律知识的人士进行咨询。此一趋势,大大冲击了缺乏法律训练的旧式调解人。最终,旧时代的调解人也只能逐渐淡出调解的市场。

张棡便是受这趋势影响的调解人之一。尽管他对获取法律新知相当感兴趣,甚至还根据新法帮助当地工人成立了一家公司,[151] 但他有限的知识依然不足以应付急速专业化的法律实践。在刑事程序,他的调解活动逐渐限缩在诉讼程序前的说情和情节不甚严重的案件中。而在民事领域里,他的调解多半只能用于处理简单的家庭纠纷、土地争议及琐碎事务,仅在有些时候得以调解陡门纠纷或暴力冲突。[152] 在地方事务上,张棡自20 世纪20年代便开始急速缩减其参与程度。1926年以后,他逐渐淡出调解实务。1927年,张棡从教师职务上退休。教育界的圈子曾在前几年不断将他卷入各种纷争。在退休之后,他也渐渐退出了这个曾经积极参与的教育圈。

尽管张棡对地方事务和社区调解仍有抱负,愈演愈烈的地方政治斗争和日趋复杂的司法程序使得他难以参与到这些事务当中。众多觊觎无主地的村民与张棡及其同僚发生激烈的冲突。[153] 频繁的抗争和骚乱也使得他对这个动荡年代里老百姓的生存处境感到忧心忡忡。[154] 1926年末,国民党的势力降临地方,更是加剧了地方社会的动荡不安。国民党党员们常常在没有合法理由的情形下逮捕和惩处百姓。[155] 一些被称作“地恶”的地方分子也依恃自己的国民党党员身份来鱼肉乡民。[156] 面对如此混乱的年代,张棡逐渐从一位热心公务的参与者蜕变为一位冷眼相待的旁观者。他曾哀叹,“民国人心日险,而政界竭泽而渔之手段,亦愈演愈辣。区区老朽实不能障次狂澜,何如早日辞退,免致为众矢之的也”。[157] 而在国民党插手地方政治后,他的忧心和无助感愈发强烈。(www.xing528.com)

张棡在地方事务受挫之际,也正是他淡出法律实务界的时候。法律程序的专业化、以及律师阶层的逐渐兴起,令张棡在法律事务面前举步维艰。而在清代,张棡将讼师视作社会混乱的罪魁祸首;到了民国时期,他却对律师有着全然相斥的看法。在一些案件里,张棡谴责律师泯灭良知、惹是生非。[158] 当昔日被他鄙为讼棍的人遭遇不幸,他甚至还为此幸灾乐祸。[159] 然而,在一些其他案件里,张棡为了获得胜诉或为更加了解其所处理的案件,也转而向律师或受过法律训练的人进行咨询。[160] 在一些令人尴尬的场合里,张棡的调解案件甚至被执业律师夺走。在一宗1925年的案件中,张棡协助一名遭警方逮捕的村民李福全。这名村民因欠债未还遭地方商会声请逮捕。张棡一面迅速联系警察,一面赶去监狱将其保释。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张棡帮助李福全与警察和商会协商。他们详细讨论了新法下处理案件的程序,并分别依法提起民事和刑事诉讼。然而最终他们的案件全部败诉,李福全的财产甚至还被执行机关假扣押。对法律不甚熟悉的张棡只能再找法条研究扣押和上诉程序。[161] 在另一起1925年案件里,张棡利用他所学来的知识为当事人提供法律意见。他甚至还向当事人解释民事诉讼和刑事诉讼的区别。但他的当事人随后找来律师取代张棡,毕竟还是律师比较清楚法律程序上的细节。[162] 事实上,张棡曾经试图从《法规大全》中学习法律,[163] 但最终只学到了一点皮毛。他曾经辩称,民国的法律过于支离破碎。[164] 然而他自己也十分清楚,作为一个门外汉,要在新法体系下调解田土、钱债等纠纷,是无法作出适切处置的。

张棡在调解实务上的隐退,标志着他那世代的旧式调解已然落幕。年轻的一辈在张棡晚年逐渐加入法律实务。张棡也不吝将案件转介给自己的学生和较熟的年轻人。[165] 在新的时代里,警察和律师在地方纠纷解决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张棡的一些学生,也开始在地方诉讼中扮演起“讼棍”的角色。[166] 面对着急剧变化,张棡除了冷眼旁观,已经不能再做些什么了。每一个新时代都有其新的运作方式。张棡此时显然已经远离地方主要行动者的圈子。1942年,83 岁的张棡离开人世。他漫长的一生充满了精彩故事,不仅记录了他个人的经历,更揭示了同时代人的各种命运。张棡的故事,也为我们展示了地方调解人如何面对挑战,以及如何在变幻莫测的历史转折中发展其生存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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