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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勒精阿与乌梁海走私案-法律史译评第五卷

时间:2023-08-09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查乌梁海旗贸易早已严禁,而民人徐兆基竟敢图利私运货物潜去贸易,实属故意违禁。另有蒙古名达赖的汉商马贵成到乌梁海贸易,因有主事阿勒精阿的包庇,其结果与徐兆基事形成对比。换言之,阿勒精阿纵容合伙人马贵成到乌梁海贸易;[26] 而阿勒精阿取了汉人名字参加贸易也是很奇特的现象。阿勒精阿的父亲赶生也当过科布多主事衔,对待蒙古人甚好,明安特总管与乌梁海总管送过赶升、阿勒精阿银两、马匹等礼物,合银182 两。

阿勒精阿与乌梁海走私案-法律史译评第五卷

乾隆二十四年(1759),户部奉上谕:“向来前往蒙古部落贸易商人,由部领给照票,稽核放行。……嗣后凡有领票前赴贸易人等,所过喀尔喀各旗,仍照旧随便交易……以裨生业。其一切稽察弹压,地方官及各扎萨克留心妥协经理。”[16] 乾隆二十四年(1759)直隶总督方观承奏折提及:“恰克图库伦贸易人等向来由部领票前往。……往乌里雅苏台等处贸易商民俱照库伦、恰克图之例,给予部票前往,无票者不准贸易。”[17] 自从雍正五年(1727)签订中俄恰克图条约以来,商人前往恰克图向来由户部发给部票,往乌里雅苏台亦比照库伦、恰克图之例,给予部票。

乾隆二十四年以后,商人至蒙古边疆贸易,改由理藩院给院票:“凡互市,商给以院票。各商至乌里雅苏台、库伦、恰克图及喀尔喀各部落者,皆给院票。由直隶出口者,在察哈尔都统或多伦诺尔同知衙门领票,由山西出口者,在绥远城将军衙门领票,以该商姓名、货物及所往之地、起程之期书单黏合院票给与。其已至所往之处,又欲他往者,许呈明该处将军、大臣、扎萨克,改给执照。……各商至乌里雅苏台者。由定边左副将军、兵部司官稽察。”[18] 理藩院发给的院票,档案仍称为“部票”;至于定边左副将军、库伦办事大臣、蒙古扎萨克等给执照,档案则称为“照票”或“路引”。归化商人应领理藩院给发之部票,由绥远城将军委员于春季赴理藩院领票,秋末冬初商民始行领票贸易,至年终将放剩之票咨送理藩院查销。[19]

商人在蒙古各旗贸易,唯独乌梁海地区被禁止。嘉庆二年(1797)谕:“乌梁海地方系在卡伦之外,商民等私自前往贸易,俱由该将军大臣等平日不能留心所致,不可不亟为禁止。将此通谕西北两路各城驻札办事将军大臣等,嗣后内地商民,各宜留心体察。如有应与外藩贸易对象,俟该处人等到后,再令互相交易,毋得任意越界妄行。永着为令。”嘉庆九年(1804)奏准:“嗣后将唐努乌梁海三佐领、乌里雅苏台北边九台站,民人贸易之处,永行禁止。其乌梁海人等,有买取什物者,于进皮张之便前往乌里雅苏台贸易。”[20] 清朝禁止商民到唐努乌梁海三佐领、乌里雅苏台北边九台站贸易。乌梁海人等要换取什物,必须在进贡貂皮之时前往乌里雅苏台贸易。然则档案上不乏商人到乌梁海贸易的记录,以下分叙之:

嘉庆九年(1804),成宽、萨木丕勒多尔济、长安奏,据楚布里雅台站章京达什扎布解送拿旧票偷将砖茶、烟、米、面等项驮去乌梁海旗贸易之民人徐兆基前来。据商民徐兆基供,嘉庆八年(1803)九月间,曾请执票前去唐努乌梁海章京巴达尔旗贸易,俟货物贸易完竣,才于次年五月十六日回乌里雅苏台。为图利仍欲潜去乌梁海旗贸易,并无票开销,商请店家民人鄂俊希去买四箱砖茶、十袋米面、一箱挂面、两箱烟,于十七日早交雇工蒙古德勒格尔、垂柱尔,潜出买卖街,到了楚布里雅台站被拿获。经与开店铺民人鄂俊希及蒙古德勒格尔、垂柱尔对质,严加审讯,皆坚供不移。查乌梁海旗贸易早已严禁,而民人徐兆基竟敢图利私运货物潜去贸易,实属故意违禁。似此不肖商民,若不示严惩,众商民不知畏惧。成宽等将徐兆基于买卖街枷号二个月,满日从重责处,驱逐回原籍,严加管束,不准出境;私带之砖茶、烟、面、米等项皆入官作为赏项;民人鄂俊希于住在伊店违禁之徐兆基,并不出首,反代为买什物私送,亦属有罪,鄂俊希枷号一个月,满日从重责处完结。[21]

徐兆基等被处枷号之事隔几年后,又有四合铺私自到乌梁海买羊,欠哈萨克人银两事。另有蒙古名达赖的汉商马贵成到乌梁海贸易,因有主事阿勒精阿的包庇,其结果与徐兆基事形成对比。

道光元年(1821),有噶勒柄阿到乌梁海验尸回来,到衙门同大家告说:

如今有三个哈萨克禀报说四合铺民人短他的羊银一千两余,要跟噶勒柄阿来科布多,噶勒柄阿饬令他们在卡伦等候办理。当即将四合铺民人岳金岱叫来询问,伊言说是由乌梁海买的。饬令教他急速凑办银两,因他不能凑办,是我告诉大盛魁、田酒铺、元盛德三家,每家借给银三百两分,半行息。[22]

科布多官员处置四合铺私自欠哈萨克人银两,向大盛魁、田酒铺、元盛德借钱还债,并没有追究铺民到乌梁海贸易的事情。

又有民人马贵成要往哈萨克地方贸易,乌梁海散秩大臣布彦德勒克差人将他的财物(两个元宝、两箱砖茶、一卷布、一篓酒)拿下,即办公文呈报科布多。第二日,科布多主事阿勒精阿把布彦德勒克叫在他家,说:“你将民人的元宝等物照旧交给民人。”布彦德勒克说:“民人住居我的游牧与哈萨克贸易,我们害怕不能给他。若是挪出我们的游牧之外,就给他的东西。现今民人还在我们的游牧内居住,所以没给他这元宝等物,还在我们旗下收着。”这案件说明汉商与哈萨克人等通商。根据《考察蒙古日记》载,由科城南通古城,仅十一台,为新疆与乌里雅苏台间的交通大道,故新疆省人亦多经商于此。[23]

有趣的是,汉人马贵成取蒙古名字,按照清朝理藩院规定:“票商令以现银现货交易,定限一年催回。不准藉索欠为名,潜留各部落,娶妻立产,不准取蒙古名字。”[24]虽禁止汉人取蒙古名字,但多数的汉人都有蒙古名。[25] 马贵成私赴乌梁海与哈萨克人贸易,又暴露了商号天义德股东成员。嘉庆二十一年(1816)七月间,有元盛德商民郭振全向阿勒精阿商议朋立天义德买卖,阿勒精阿依允了本银二千两合伙,账上写的是刘世瑞。天义德买卖共是六人入股,马贵成、谷玉通、范建勋三人各出银五百两,依拉固克森胡图克图、元盛德、刘世瑞各出银二千两。换言之,阿勒精阿纵容合伙人马贵成到乌梁海贸易;[26] 而阿勒精阿取了汉人名字参加贸易也是很奇特的现象。科布多建众安庙或称普宁寺,于乾隆三十一年(1766)至三十二年(1767)修造完竣,有乾隆皇帝赐“普宁寺”匾额。[27] 波兹德涅耶夫提到有呼图克图一名,向系三音诺彦部和札萨克图汗部的呼图克图轮流担任。入股天义德的依拉固克森胡图克图应是众安庙的住持之一。(www.xing528.com)

阿勒精阿的父亲赶生也当过科布多主事衔,对待蒙古人甚好,明安特总管与乌梁海总管送过赶升、阿勒精阿银两、马匹等礼物,合银182 两。参领那逊、佐领额尔克图、骁骑校车林敦多克同供:“我们是明阿特旗下人,嘉庆二十一年(1816)十二月间,已故总管吹说阿勒精阿系此处总理事务之人,吹出银一百两,带领已故参领特古斯,现任佐领额尔克图那逊,骁骑校达什巴尔、车林敦多克我们六人来到科布多,给阿勒精阿赠送礼物博勒克。阿勒精阿言说这银两我不用。我们再三说着才收了。后于二十五年(1820)五月间我们总管吹又出银五十两,交骁骑校车林敦多克,也给阿勒精阿送了博勒克了。”

参领索伦佐领拉木札布、阿玉什同供:“我们是已故额勒特总管依莫克旗下人,已故总管在世时说,阿勒精阿系此处总理事务之人。从前伊父赶升在此居住时,又合我们相好。依莫克出银一百两,于嘉庆二十一年(1816)十月里差交章京拉木札、布阿玉什等来给阿勒精阿送博勒克。阿勒精阿说我深知你们旗下穷苦,此项银两我不能收,因此我回游牧告诉我父亲总管依莫克后,于十二月间,我父亲依莫克叫我跟随到阿勒精阿家里,言说此是博勒克银一百两、信一封系送你父赶升的求祈转寄。止送阿勒精阿博勒克马一匹,阿勒精阿都收下了,给我缎子一匹,后来三年之间陆续送过博勒克马三匹。”[28] 樊镛《科布多风土记》载,科布多所属之各蒙古,向分为杜尔伯特、札哈沁、额鲁特及明阿特等旗,通名蒙古,至其究竟均为何种族,抑即同一种族,则不知其详。[29] 阿勒精阿担任科布多主事,各族群相继送礼,可见他人缘很好。

科布多除了蒙古人外,许多哈萨克人从新疆迁徙至此。面对新族群,阿勒精阿却敷衍了事,办事不力。乌梁海散秩大臣布彦德勒克供:“嘉庆二十年(1815)间,因哈萨克进了我们的游牧。呈报科布多由理藩院出派笔帖式德蒙额噶勒柄阿,我们副都统德勒克呼库,会同塔尔巴哈台大人将哈萨克全行撵出。”二十二年(1817)“有散秩大臣旗下蒙古格隆噶琫伙同民人往哈萨克地方贸易,回来赶着羊践踏我们旗下的麦地。呈报理藩院衙门众官员等说,这不是我们承办的事,你们自己将游牧内住的哈萨克撵去就是了。将原文驳回。”

阿勒精阿任科布多主事衔,虽官阶不高,却生活奢靡,曾连着三天三夜宴请该地的喇嘛、官员。额外笔帖式达哈布供:“去年四月间阿勒精阿城外请人,头日早晨请的是大人富和、札勒堪札胡图克图、员外郎武尔棍札布、安定。散后请的是达哈布、保祥连夜饮酒,听蒙古妇女歌唱,天亮之时才散。第二日将三部院笔帖式等都请来,大家散后达哈布、保祥等候骑马之间。有巴勒多尔济到来与达尔札口角争闹,达尔札打了巴勒多尔济两拳,阿勒精阿出去瞧看,巴勒多尔济就走了。后听人喊嚷说巴勒多尔济打了丹达尔的女人了,阿勒精阿令人将巴勒多尔济看守,我们就回来了。”

巴勒多尔济是个无赖,他供称:“我是额勒特章京阿玉什佐领下人,去年四月初间,我在街上喝醉吵嚷了几句,拉木札布将我捆上送进城来。理藩院衙门阿勒精阿等,因我喝醉,灌了我粪汁。又于本月二十间,我从买卖街上回家由城外路过,看见城外搭着布凉棚,又有许多人,我就去瞧看,与达尔札口角争闹。后到丹达尔家中,又与丹达尔女人口角,打了他两下。就有两个蒙古人前来将我看守,第二日送进城来。阿勒精阿将我打了二十板。”又于“本年八月间,我与克什克讨要欠银,彼此争闹,用鞭杆打了克什克眼眶,拉木札布把我捆上。第二日送进城来,理藩院衙门将我打了二十板子,入了监禁了四十七日。提出来打了十板子才放了。”[30]

此事经定边左副将军特依顺保上奏,阿勒精阿罪状其一,即贪受额勒特、明阿特二旗银二百两;其二,城外搭蒙古包请客饮酒,晚间传唤蒙古妇女通夜歌唱;其三,巴勒多尔济打架借端下狱,兼以粪汁灌喂。阿勒精阿收受明阿特礼银150 两、额鲁特马三匹等,依例入官,并应处戴枷号三个月,发往伊犁除罪效力。至于阿勒精阿投资天义德的银两,奉将军的吩咐,将铺中的账目清算,每一千两本银作为一股,每股应分利银293.89 两。定边左副将军特依顺保奏称阿勒精阿所得利息银587.78 两,其合伙贸易出本银二千两应一并追出入官。户部尚书那彦成等议“其自出本银,于例不应入官,应无庸议”。[31] 马贵成私赴乌梁海买取羊只两次,着枷号两个月,满日笞责四十,逐回山西省。[32]

道光三年(1823),科布多参赞大臣那彦宝奏蒙古民人贸易酌拟章程,及乌里雅苏台等处指称贸易私赴乌梁海之商民,严饬卡伦认真查拏,一体饬禁。道光皇帝上谕:“乌里雅苏台古城、归化城等处,指称喀勒喀贸易,私赴乌梁海之商民着严饬卡伦及该游牧认真查拏,并着合该管大臣一体饬禁。”科布多所属蒙古部落七处,除土尔扈特、霍额特向不与商民交易,其杜尔伯特、明阿特、额鲁特、札哈沁俱询明情愿与商民交易。至乌梁海一处地界与哈萨克接壤,因缘为奸。着将乌梁海地方概行禁止商民贸易,只准乌梁海蒙古等来科布多城上交易。如商民必须亲往该游牧索取旧欠,请于请票时只准单身前往,不准携带货物。[33]

道光三十年(1850),又发生大盛永、全义合两铺子的商民闫玉林、王继周二人无领照票私在乌梁海贸易。经将军特依顺保派委把总孙桂林等在官所看押,孙桂林借垫办买饭食茶薪,让闫玉林铭感于心。闫玉林、王继周等照例重责四十板之后,应逐出境外,闫玉林又拟在科布多城内安立铺面,以便生理。因向无熟识之人不能久居贸易,遂向本城商民赵怀先向素识开设元盛隆铺民崔景祥借银550 两,送交把总孙桂林作为分送家人并日前饭食茶水谢礼。又转托赵怀先于550 两内抽取银80 两,送给兵部主事职衔穆都哩银30 两、理藩院笔帖式噶勒炳阿银50 两。其470 两把总孙桂林分用银67.5 两、马兵萧正芳、安正林、蓝应春各分用银63 两。马兵张会魁分用银40两、把总王旭照分得银25 两。书吏侯瑞分得银45 两。跟随特依顺保之家人孙安禄借银20 两。又还借垫办买饭食茶薪共银83.5 两。[34] 闫玉林在监狱羁押多日,饭食茶水一切均未匮乏,出狱后得还给监狱饭食茶薪银两,而管理台市把总孙桂林及其兵丁、书吏都获得银两,可见地方弁兵等对商民之无端欺凌勒索诸一斑。

富俊《科布多政务总册》载商民起票出境,系派出管理街市之骁骑校、把总查验放行,以杜私贩禁物。[35] 由此可知,管理街市商人的官吏为骁骑校、把总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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