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夏,罗莎·帕克斯被捕时才一岁的神学院白人学生瑞克·沃伦如今已经负担起养家糊口的责任。他在自己得克萨斯州的家的墙壁上贴了一张地图,从西雅图到迈阿密,一个一个地圈出美国的主要城市。
瑞克·沃伦是一位浸信会牧师,妻子已经怀孕,银行存款不到2 000美元。他想在没有加入教会的人中间发展新的教众,但他不知道应该从哪里开始。他告诉我说:“我觉得我会去神学院的同学都不会去的地方。”他整个暑假都在图书馆里研究人口普查记录、电话本、报纸文章和地图。他的妻子怀孕9个月了,所以每隔几个小时,沃伦就会跑到公用电话那儿打电话回家,在确定了妻子还没有开始分娩后,再回去埋头苦读。
某天下午,沃伦将视线停在了加州奥兰治县一个叫马鞍峰的地方。沃伦读的那本书说,该地是美国发展最快的州中发展最快的县里发展最快的地区。该地区有几个教会,但规模都比较小,无法满足迅速增长的人口的需要。沃伦饶有兴趣地联系了南加州的宗教领袖,他被告知很多当地人自认为是基督徒,但是并不参加教会的活动。沃伦后来写道:“在大学图书馆那个满是灰尘、光线昏暗的地下室里,我听到上帝跟我说,‘这就是我要创办教会的地方’,从那一刻起,我们的目的地就定了下来。”
其实,沃伦在5年之前就着手寻求在缺少教会的地方发展了,那时候他在日本传教,他当时在一份基督教杂志上看了一篇题为“为什么此人危险?”的文章。这篇文章讲的是一位叫唐纳德·麦加夫兰的作者,他一直致力于在那些非基督教国家发展教会。麦加夫兰理念的核心是告诫传教士应该模仿其他成功运动的战术,通过引导人们的社会习惯来传教,比如民权运动就是一个很好的模仿对象。麦加夫兰在他的一本书中写道:“固定的目标是让整个社会,也就是所有人皈依基督教,或者让大部分人皈依,这样才可以使个人的社会生活不会受到破坏”,只有“帮助人们在社会关系正常的情况下信奉基督的”福音传道者,“才有机会解放大多数人民”。
那篇文章以及后来麦加夫兰的书,让瑞克·沃伦顿悟。如果用常人的逻辑来判断,最终发生的事情就是大家通常所说的奇迹。可以说,沃伦此刻明白了宗教应该经过“营销”才能壮大,“营销”这个词应该最能描述整个过程。
麦加夫兰设计了一个策略,让教堂的建造者们用群众的“语言”和他们交流,以此创造出用来做礼拜的地方。在这里,教友们可以见到他们的朋友,听熟悉的音乐,而且还能在可以理解的语境中学习《圣经》。麦加夫兰说,最重要的是,牧师们需要让一群人一起皈依教会,而不是一次一个,这样一来,社群的社会习惯能鼓励大家参与教会,而不是让人敬而远之。
12月,沃伦从神学院毕业以后,他的孩子出世了。沃伦把全家人和全部家当装上了一辆U–HAUL租赁卡车,驱车去了奥兰治县,租了一栋小洋楼。他的第一个信徒小组吸引了7个人参加,地点就在客厅里。30年后的今天,马鞍峰教会已经是世界上最大的教会之一,教区拥有超过两万教徒。这些教徒每周会去占地120英亩的教会场地和6个分支场地。沃伦的一本书《标杆人生》卖出了3 000万本,成了历史上最畅销的书之一。另外,还有上千家其他教会模仿他的方法。在奥巴马总统的就职典礼上,沃伦受邀为他进行祈祷。他被认为是世界上最具影响力的宗教领袖之一。
马鞍峰教会发展起来并获得成功的核心,是其对社会习惯的力量有着基本的信仰。
沃伦告诉我:“我们一直在努力思索应该如何让信仰变成习惯,让它渗透生活的各个方面,比如,如果你是靠吓唬别人来让他们信仰基督,这样是不会长久的。”要想让人们使自己的灵性成熟起来,唯一的办法就是教会他们信仰的习惯。
“一旦习惯形成,他们在精神上就可以自给自足。人们笃信基督并不是因为你让他们去信,而是因为他们自己本身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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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伦初到马鞍峰时,花了12个星期的时间,挨家挨户地介绍自己,询问陌生人为什么不去教堂。很多人的回答非常实际,他们说,之所以不去是因为觉得无聊,音乐糟糕,布道的内容似乎和他们的生活没有关系,而且小孩需要有人照顾,他们不喜欢穿戴正式地去教堂,教堂里的长凳也不舒服。
沃伦的教会准备挨个解决这些抱怨。他告诉大家,如果喜欢的话,可以穿短裤和夏威夷海滩衬衫去教会。他还在奏乐的乐器中安排了一把电吉他。沃伦的布道一开始就集中在现实问题上,题目诸如“如何应对挫折”、“怎样让自己感觉良好”、“如何让家人健健康康”、“在压力下怎样生存”等。他的课程浅显易懂,关注日常的现实问题,而且教友离开教堂后可以很快学以致用。
效果开始显现了。沃伦为了教会的活动租下了学校礼堂,还为教友的聚会租了写字楼。教会的人数达到了50人,然后是100人,不到一年就达到了200人。沃伦每周工作7天,每天18个小时,不停地接教友的电话,为他们上课,进行家访,为教友提供婚姻咨询。他在闲暇时间也总是在找新场地以满足教会不断壮大的规模。12月中旬的一个星期日,沃伦在上午11点的礼拜仪式中站起来布道。他觉得有点儿头晕眼花,于是抓住演讲台开始讲,但是他看不清讲稿上的字。然后,他觉得自己要倒下了,于是赶紧稳住自己,并向教会唯一的员工,也就是助理牧师示意,要他到讲经台上去。
沃伦跟大家说:“各位,很抱歉,我不得不坐下了。”
沃伦患有多年的焦虑症,偶尔还会有抑郁症,朋友都说,他有时候听起来有些轻度抑郁,但他以前从来都没这么严重过。第二天,沃伦和家人开车去了亚利桑那州,他妻子一家在那边有房子。慢慢地,沃伦好转了。他有时候会睡上12个小时,然后穿行沙漠,祈祷,试着弄清楚为什么有时恐惧会击倒自己,让自己无能为力。他脱离教堂休息了将近一个月,然而他的抑郁变成了严重的抑郁症,这比他经历过的任何情况都要糟糕。他不确定自己今后是否还能健康地回到教会主持工作。沃伦适合当牧师,他是一个喜欢顿悟的人。当他在得克萨斯州的图书馆读到麦加夫兰在杂志上的那篇文章时,就曾经顿悟。这次穿行沙漠,他又顿悟了一次。
上帝告诉他说:“你只需要把精力放在大家身上,由我来造好教堂。”
不过,和他之前的顿悟不一样,这一次他并没有突然间就清晰地看到要走的路。沃伦在抑郁中又挣扎了几个月,此后,在他人生的多个阶段里,他还要经历同样的过程。不过,那一天,他做了两个决定,其一是他要回到马鞍峰,其二是他要想出让教会更高效运转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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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伦回到了马鞍峰,他决定要将几个月前就开始的小实验拓展一下。他希望这能让教会更易于管理。他从来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有足够的教室,能让所有到访的人都参加查经活动。于是,他请几位教会成员在他们家里办查经班。他担心有人抱怨说怎么要去别人家里,而不是在正规的教堂教室中学习,不过教友都说他们很喜欢这样,小型聚会让他们有机会认识自己的邻居。于是,沃伦回到马鞍峰之后便将所有的教会成员分配成一个又一个的小组,这些小组每周聚会一次。这是他做过的最重要的决定之一,因为这种做法将参与教会活动从一种决定变成了一种习惯,而这利用的正是已经存在的社交欲望与社交模式。
沃伦告诉我说:“现在,要是有人周末在马鞍峰看到一大群人,就会想到这是我们的成就。不过这还只是冰山一角。教会每周95%的活动都以小组的形式进行。教会聚会和教友小组就像组合拳。集体聚会提醒你一开始为什么要这样做,然后亲密朋友间的小组聚会让你把精力放在如何加强信仰上,二者像胶水一样将教友和教会联结在一起。我们现在有超过5 000个教友小组,这是唯一能管理好这种规模教会的办法。否则,我会忙到过劳死,而95%的教友根本无法得到他们来此寻求的照料。”
正是这种模式推动了蒙哥马利公共汽车抵制运动,而沃伦在不知不觉间复制了这一切,当然他是反过来做的。蒙哥马利的抵制运动始于认识罗莎·帕克斯的人,等到社群的弱联系促使大家参与时,运动已经变成了一场大规模的示威。在马鞍峰教会,则是反过来的。人们是因为社群的归属感和教友之间的弱联系而被吸引去教会的。在加入教会后,他们便组成了由邻居组成的小组,就像培养皿一样,只要你愿意,你就可以培育出强联系,这样人们的信仰就会变成他们社会经历和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不过,创造这些小群组还不够。沃伦问大家在别人的客厅里都讨论了什么话题,他发现他们讨论《圣经》以及祈祷的时间只有10分钟,剩下的时间都在聊孩子或者八卦。然而沃伦的目标不仅仅是帮助人们结交新朋友,而且要建立起有忠实信仰的社群,鼓励人们接受基督的教导,并且让信仰成为生活的核心。他的这些小群体创造出了强联系,但却缺少人指导,这让其变得和喝咖啡闲聊的集会没有区别。这些小组没能满足他心中的宗教期望。
沃伦回想到麦加夫兰,他的理念是如果能够教会人们养成基督徒的习惯,那么他们就会像基督徒一样生活,而不需要不断地指导与照顾。沃伦不可能挨个指导每个小组,他没办法让这些小组的每一次对话都集中在基督而非聊最新的电视剧方面。但是他发现,如果让人们养成新的习惯,他就不用事必躬亲了。那样的话,大家齐聚一堂时,会本能地讨论《圣经》,一起祈祷,践行自己的信仰。
沃伦设计了一系列教会上课和小组讨论时可以进行的活动,目的很明确,就是要让教友们养成新习惯。
马鞍峰教会课程手册中写道:“如果你想拥有和基督一样的秉性,你就要培养出基督拥有的习惯,我们所有人都是有习惯的……我们的目标是帮助你改掉坏习惯,养成能够让你成长得像基督的习惯。”每一位马鞍峰教会的成员都被要求在“成熟圣约卡”上签名,保证会遵循三大习惯:第一是利用每天静下心来的时间反思与祈祷,第二是上交个人收入的10%,第三是参加教友小组。让大家养成新习惯成了教会的工作重心。
沃伦跟我说:“一旦我们这样做,灵性成长的责任就不在我肩上了,而是由你们来承担。我们已经给了你们方法,不需要再去指导你们,因为你们正在指导自己。这些习惯变成了人们新的身份,这样一来,我们只需要提供支持,然后放手让你们去发展。”
沃伦发现他可以像小马丁·路德·金让抵制运动越变越大一样来拓展教会,做法就是将强联系和弱联系结合起来。将教会转化成一场运动,要让教会达到两万名教友和数千名牧师的规模,这就需要更多的投入,才能使这种拓展自发地进行下去。沃伦得让大家养成带着信仰生活的习惯,并且这种习惯不是因为他们之间的联系而形成的,而是因为他们自身形成的。
这就是社会习惯驱动运动的第三个方面,即要想让一个理念扩展到社群之外,就必须让整个扩展过程能够自我推动。而实现这一点最靠谱的方法就是:要让人们养成可以帮助他们找到自我方向的新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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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公共汽车抵制运动从为期几天扩展成一周,然后一个月、两个月,蒙哥马利黑人社群的热情开始降温了。(www.xing528.com)
警察局局长引用法律条例,要求出租车司机必须收取最低车费,并威胁说要逮捕那些用折扣价送黑人上班的出租车司机。抵制运动的领袖对此的回应方式是让200名志愿者参与拼车。警方开始开罚单并骚扰在拼车点拼车的人。司机在压力下开始退出运动。金后来写道:“车越来越难打了,很多人在抱怨。我的电话从早到晚响个不停,门铃也很少消停。我开始怀疑黑人社群是否有能力将这场斗争继续下去。”
有天晚上,金在教堂布道时,一位领坐员急忙跑了进来,说金的妻子和尚在襁褓中的女儿在家时,有一颗炸弹在房子边爆炸。金跑回家,围观的数百位黑人还有市长以及警察局局长都向他致意。他的家人安然无恙,但是房子前面的玻璃都碎了,在门廊那儿还有个炸弹炸出的大坑。如果有人在炸弹爆炸时走进屋子前厅的房间,那就可能被炸死了。
金在评估自己的损失,周围的黑人则越聚越多。
警察开始要求人群散去。有人推搡了一位警察,有人向警察丢瓶子。一位警察挥舞警棍打人。警察局局长是反对抵制运动的(几个月后他公开宣布支持种族歧视的白人公民委员会),此时他将金拉到一边,要求他采取措施,阻止暴乱的发生。
金走到屋子的门廊处。
他对人群大声呼喊:“不要恐慌,不要用武器。使用暴力最终将引火烧身。”
人群冷静了下来。
金继续说:“不管他们做了什么,我们必须爱我们的白人兄弟,我们必须让他们知道我们爱他们。耶稣曾经说过的话历经千年至今依然回荡在我们耳际,那就是‘爱你们的敌人:诅咒你们的,要为他祝福!迫害你们的,要为他祷告’!”
金一直都在传递非暴力运动的信息。这一主题源自圣雄甘地的著作和耶稣的布道,是很多人在这种语境中未曾听过的,即对非暴力活动的恳求、压倒一切的爱以及对敌人的宽恕,还有这将会带来胜利的承诺。很多年来,民权运动都是靠战斗和斗争的语言来表达、延续的。运动中有竞争,也有挫折;有胜利,也有失败,这一切要求大家重新站起来去战斗。
而金现在让大家有了一个新的角度来审视整个运动,他说这不是一场战争,友爱才是主题。
同样重要的是,金换了一个新角度来阐释抵制运动。他说这不仅仅是公共汽车上的平等问题,而是上帝计划的一部分,同样的事情让英国结束了在印度的殖民统治,也让美国结束了奴隶制,而这让基督死在了十字架上,这样他就能带走我们的原罪。这场运动很久以前就开始了,如今只是进入了新的阶段。
因此,这场运动需要新的应对方法、不同的策略,参加的行为也要不同。它需要参与者能够拥抱敌人。人们可以通过接受金一直在宣传的新习惯来显示自己对运动的忠诚。
金在炸弹爆炸的那一晚对人群说:“我们必须用爱来面对仇恨,如果我不行了,我们的事业也不会停止。因为我们的事业是正确的,我们做的事情是正义的,上帝一直与我们同在。”金说完之后,人群安静地散开回家。一位白人警察后来说道:“如果不是那个黑人牧师,我们可能都死于暴乱了。”
在接下来的一周,又有24位司机报名参加拼车行动。往金家里打的电话变少了。大家开始自发地组织、领导并推动这次抵制运动。后来在其他抵制运动的组织者家旁边也发生了炸弹爆炸事件,危机以同样的方式得到了解决。蒙哥马利的黑人都只是注视着然后散开回家,而没有诉诸暴力或正面冲突。
不仅是在对暴力行为回应时,这种自我主导的团结在其他时候也变得越发明显。教会开始每周举行集会,有时候每天晚上都有。泰勒·布兰奇告诉我:“在爆炸之后,他们开始喜欢金博士的演讲,他们接受了基督教的教导,并将之用在了政治上。那场运动是一个传奇,要让运动奏效,就得改变每个人的身份。蒙哥马利的人必须学会新的行为方式。”
这很像匿名戒酒互助会,该组织从小组集会中汲取了力量。正是在那里,成瘾者养成了新习惯,在看到别人展示自己的信仰后,自己也开始相信了。蒙哥马利的公民在大型聚会中学到的新行为,让运动得以拓展。布兰奇说:“大家跑去围观,想看看别人是怎么处理的,你开始觉得自己是庞大社会的一部分,不久之后,你会对这一点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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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抵制运动开始的3个月后,蒙哥马利的警察开始采取大规模逮捕的方式来阻止这场抵制运动,这时,黑人社群已经对警察的镇压选择了友爱的态度。大陪审团起诉了90人,所有这些人几乎都主动跑到法庭要求逮捕自己。有些人还跑到警察局看看自己的名字在不在起诉名单上。金后来写道:“那些没找到自己名字的人觉得很失望,曾经被恐惧影响的人们如今已经彻底变了。”在接下来的几年里,随着运动的蔓延,一波又一波的凶杀、袭击、逮捕与殴打接踵而至,抗议者们没有用暴力回击或者后退,或是用策略来反击(在蒙哥马利成为运动参与者的前线时,人们是这样做的)——他们只是站着不动,告诉那些白人警察说自己会在他们的仇恨消失时原谅他们。
金写道:“对手的策略不但没有停止这次运动,反而给了运动更大的动力,让人们更加团结了。他们以为自己面对的是一群可以哄骗或者会屈服于白人意愿的人。他们没有意识到自己对付的黑人已经无所畏惧了。”
当然,蒙哥马利公共汽车抵制运动之所以可以成功,之所以会点燃席卷美国南部全境的运动,背后有很多很复杂的原因。但是其中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就是社会习惯的第三个方面。金的理论中嵌入了一套新行为,可以将运动的参与者转化为能够自我引导的领导者。我们传统上并不认为这是习惯,但是,通过给予示威参与者一种新的自我身份感,金把在蒙哥马利的斗争换了一个样子。示威游行在人们的积极参与下变成了一场声势浩大的运动,因为这些人已经在主导整个历史事件。这种社会活动的模式随着时间的推移变成了自发性行为,而且扩散到了其他地区。与金素未谋面的学生与示威者已经可以通过观察参与者的习惯性行为来领导这场运动。
1956年6月5日,联邦法官判决蒙哥马利的公共汽车种族隔离法违反了美国宪法。这已经是帕克斯被捕一年之后,蒙哥马利的行政机构不服此判决,向美国最高法院上诉,结果,同年12月17日,美国联邦最高法院终审维持原判。三天后,蒙哥马利的官员接到命令,要求在公共汽车上取消隔离的做法。
第二天早上5点55分,金、E·D·尼克松、拉尔夫·阿伯内西以及其他人在时隔一年多以后首次乘坐公共汽车,而且都坐在了前排。
白人司机问:“我觉得你就是那位备受尊敬的金,对吧?”
“没错,是我。”
司机说道:“今早您能坐我们的车,我们感到很高兴。”后来,美国有色人种民权促进协会的律师(未来的最高法院大法官)瑟古德·马歇尔说,抵制运动与蒙哥马利公共汽车上种族隔离政策的终结关系不大,是美国联邦最高法院不偏不倚地修改了法律。
马歇尔说:“他们上街游行那么多次都是徒劳的,他们只需要等着,等到公共汽车这个案子一层一层往上走,根本不需要花这么多工夫,忧心忡忡地去抵制。”
不过,马歇尔在最重要的地方犯了错。蒙哥马利的公共汽车抵制运动催生了一套社会习惯,这套习惯很快就扩散到了北卡罗来纳州的格林斯巴勒、亚拉巴马州的塞尔玛以及阿肯色州的小石城。民权运动变成了一波静坐抗议与和平示威的浪潮,参与者就算被暴打,也依然保持克制。到20世纪60年代早期,这股浪潮已经席卷了佛罗里达州、加利福尼亚州、华盛顿特区以及美国国会。1964年,美国总统林登·约翰逊签署《民权法案》,将所有形式的种族隔离以及针对少数族裔和妇女的歧视全部列为非法行为,他当时把参与民权运动的人等同于国家的缔造者,而这种类比如果放在10年前可能会结束他的政治生命。他面对摄像机说:“188年前的同一个星期,一小群勇敢的人为了自由开展了长期斗争。现在我们这一代美国人响应召唤,继续不懈地为维护国内的正义而奋斗。”
运动并不是因为大家突然做了同样的决定而出现的。他们依靠的社会习惯模式一开始是作为友谊的习惯而存在的,在社群习惯中成长,并由改变参与者自我感的新习惯维系。
金在蒙哥马利运动刚开始时就看到了这些习惯的力量。他在终止暴力反抗活动的那天晚上,面对教堂里拥挤的人群说:“在大家散去之前,我不得不提醒你们前路凶险。”在那之后,金还要面对几乎持续了10年的抗议示威活动,但是已经曙光在望。他说:“我们要重新乘坐公共汽车了,让我们内心拥有足够的爱,将敌人变成朋友。我们必须从抗议转向和解……只要有了这种献身精神,我们就能够脱离人与人之间缺乏仁爱的阴冷孤寂的午夜,迎接自由与正义那光芒耀眼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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