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我们基本上可以这样说:是元宵节遇上了花灯,使它有了浪漫的载体,有了狂欢的张力,有了无穷无尽的迷人魅力。因这个缘故,元宵节又叫灯节。
元宵灯节的节期与节俗活动,随着历史的发展而延长、扩展。汉代才一天,唐代已是三天,宋代则长达五天,明代更是自初八点灯,一直到正月十七日的夜里才落灯,整整十天。清代,节期缩短为四到五天。元宵灯节与春节相接,白昼为市,热闹非凡,夜间燃灯,蔚为壮观。多姿多彩、精美绝伦的灯火,还有舞龙舞狮、猜谜语、跑旱船、踩高跷、杂耍、演戏、扭秧歌等各类活动,将春节期间的娱乐活动推向了高潮,将人们的欢乐推向了巅峰。
两千年的“火树银花”,照亮了、快乐了、欢娱了一代又一代的中国百姓的生活。
有唐一代,国力空前强大,百方来朝,元宵放灯已发展成为盛况空前的灯市。京城长安“作灯轮高二十丈,衣以锦绮,饰以金银,燃五万盏灯,簇之为花树”,就是边远偏僻的州县,元宵赏灯也处处张挂彩灯,共同装点得城乡一派太平盛世,十分繁华热闹。苏味道的五律《正月十五夜》:“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崔液的七绝《上元夜》:“玉漏银壶且莫催,铁关金锁彻明开。谁家见月能闲坐?何处闻灯不看来?”描绘了同一件历史事实:元宵节期间,皇帝特许官吏放假三天,宵禁也开禁三天,称为“放夜”,让元宵节成为普天同庆、官民同乐的盛大节日,打开坊市之门和城门的铁锁,彻夜不关,解除戒严,任人东西南北中自由游玩;人们都希望那计时的“玉漏”发生故障,让时间永远停留在无比欢快的元宵之夜才好呢!
白居易的《正月十五日夜月》:“春风来海上,明月在江头。灯火家家市,笙歌处处楼。无妨思帝里,不合厌杭州”;孟浩然的《同张将蓟门观灯》:“异俗非乡俗,新年改故年。蓟门看火树,疑是烛龙燃”;李商隐的《正月十五夜闻京师有灯恨不得观》:“月色灯光满帝都,香车宝辇隘通街。身闲不睹中兴盛,羞逐乡人赛紫姑”。这些诗作分别描绘了浙江杭州、河北蓟州、河南荥阳等地的元宵灯景。这些诗作告诉我们:无论城市还是乡间都盛行元宵花灯习俗,不过,其规模和风俗特点各有不同而已。
到了宋朝,元宵灯节更加丰富多彩。“火树银花触目红,揭天鼓吹闹春风”,统治者为了标榜他们的“接地气”,以多种方式参与、鼓励民间的元宵灯节活动。据有关史籍记载,宋仁宗喜欢于正月十四日观灯,并对元宵节观灯者给予赏赐,他说:“朕非游观,与民同乐耳!”宋神宗时宣仁太后也亲自给张灯者颁发赏赐,多者一匹绢,少者也有几个乳糖狮子。其时,汴京“灯山上彩,金碧相射,锦绣交辉……宣德楼上,皆垂黄缘帘,中一位乃御座……万姓皆在露台下观看,乐人时引万姓山呼”。宣和年间,宋徽宗几乎每年都要亲自上宣德楼观灯并赐酒,每个在楼下仰窥圣颜的仕女,都能幸运地得到一杯御酒。有一年元宵,有一个民女喝完御酒后,居然还将金杯藏在身上,被卫士发现后押至御前问罪,若在平时这可是杀头的罪。这民女口吟一首《鹧鸪天》为自己辩解:“月满蓬壶灿烂灯,与郎携手至端门。贪看鹤阵笙歌举,不觉鸳鸯失却群。天渐晓,感皇恩。传宣赐酒饮杯巡。归家恐被翁姑责,窃取金杯作照凭。”宋徽宗当即龙颜大悦,不但免去民女的罪罚,并且干脆将这个金杯赐予对方,还让卫士送她回家。(www.xing528.com)
由于朝廷的鼓励,元宵观灯的活动愈加热闹起来。当时世界上数一数二的超大城市北宋京城东京(今开封市),其元宵节的绮丽阔大令人惊叹;就是偏安一隅建都临安(今杭州市)的南宋王朝,对于元宵花灯的开支照样毫不吝啬。当时的著名诗人几乎都有诗词作品吟咏元宵灯景。例如辛弃疾的《青玉案·元夕》:“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柳永的《迎新春》:“庆佳节、当三五。列华灯、千门万户。遍九陌、罗绮香风微度。十里然绛树。鳌山耸、喧天箫鼓。”向子諲的《鹧鸪天》:“紫禁烟花一万重,鳌山宫阙倚晴空。玉皇端拱彤云上,人物嬉游陆海中。星转斗,驾回龙。”这些作品,写得何等生动传神!当时的灯景是何等豪华,何等艺术!
那么,都城以外的州县又是怎么闹元宵呢?遭贬谪在外的大文豪苏轼,在他的两首词作中,给我们留下了三座城市的元宵花灯影像。一首是《南乡子·宿州上元》:“飞火乱星球,浅黛横波翠欲流。”这是小城宿州的元宵佳节:仰望天空,火炮礼花,腾空而起,如同迭相进发的团团星球。一是《蝶恋花·密州上元》:“灯火钱塘三五夜,明月如霜,照见人如画。帐底吹笙香吐麝,更无一点尘随马。寂寞山城人老也!击鼓吹箫,却入农桑社。火冷灯稀霜露下,昏昏雪意云垂野。”上阕写的是杭州元宵节盛况,下阕描绘了落后山城密州的元宵灯节。对比之下,密州的元宵节是“火冷灯稀”,寂寞冷清;但是,无论如何,花灯还是有的,只是数量少得可怜罢了。
元、明、清三代,不管谁家入主中原,元宵花灯照闹不误。特别是由明至清,随着工商业的高度发达,城市生活日益崇尚奢靡,导致花灯技艺形式同样向奢趋雅,争奇斗艳,五光十色,极尽精巧绚丽,使元宵灯节完全转型为以审美娱乐为主旨的游艺领域,中国古代灯彩艺术发展因此登上了巅峰。明代刘英的《十五夜》:“一派春深送管弦,九衢灯烛上薰天。风回鳌背星球乱,云散鱼鳞璧月圆。”唐伯虎的《元宵》:“有灯无月不娱人,有月无灯不算春。春到人间人似玉,灯烧月下月如银。满街珠翠游村女,沸地笙歌赛社神。”清代施润章的《元夕诗》:“燕台夜永鼓逢逢,蜡炬金樽烂漫红……玉萧唱遍江南曲,火树能禁塞北风。”董舜民的《元夜踏灯》:“百枝火树千金屧,宝马香尘不绝。”这些正是当时璀璨灯景的形象写照。
清代春灯盛会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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