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在二战期间为了弥补国内和其他战场上劳动力不足的问题,把大量战俘用于修建公路、装卸船只、修建和维护飞机场、在矿场和工厂里做苦工。其中,泰缅死亡铁路事件臭名昭著。
彼得·托马斯是一名机械工程师,从小生活在英国曼彻斯特附近一个名叫伊尔拉姆的小镇。年近50岁的他,对于战争历史有着特别的兴趣。
彼得·托马斯(《两个英国小镇上的士兵》作者):
我的祖母在二战中失去了她最小的弟弟,她会经常给我讲他的故事。同时,我的祖父也曾在二战期间服役于英国军队,但是他却对此只字不提。我小时候经常和祖父母在一起,这让我对这段历史非常感兴趣。随着我渐渐长大,我开始意识到研究这段历史不仅仅是对我们这座小镇,对整个世界都是有意义的。我觉得有必要告诉大家这些故事。
彼得开始致力对伊尔拉姆小镇及附近的卡迪斯小镇上走出来的二战士兵的研究,他们中的大多数在成为战俘后,都被运往泰国修建泰缅铁路。于是,彼得萌生了写《两个英国小镇上的士兵》这本书的想法。为了获得第一手资料,泰国成了他一直想要去的地方。
北碧距离泰国首都曼谷150公里,这里群山环绕,风景秀丽,桂河静静地流淌着。彼得从英国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想要寻找一位名叫华莱士·布朗的二战士兵。1942年2月15日,英军驻新加坡总司令白思华向日本投降,驻守新加坡的英军成了战俘。21岁的华莱士·布朗是英国皇家炮兵团135野战部队的一名炮兵,他被辗转运往泰国,被迫成为一名建造泰缅铁路的劳工,死于1943年10月。
澳大利亚人罗德·贝提曾是一名路桥工程师,20世纪90年代来到泰国工作。在澳大利亚军队服役过6年的罗德对二战历史非常感兴趣。他很好奇,为什么修建一条铁路会牺牲那么多生命。为此,他开始进行研究,一钻就是25年,并且建立泰缅铁路博物馆。彼得在罗德的帮助下,顺利找到华莱士的墓地。
罗德在泰国北碧丛林中寻找泰缅铁路遗迹(摄制组摄于泰国北碧)
彼得· 托马斯在北碧墓地悼念华莱士(摄制组摄于泰国北碧)
1942年底,在太平洋战场上节节胜利的日本为了推进在缅甸和印度的作战计划,决定修建一条铁路。这条铁路深入热带丛林腹地,穿越崇山峻岭,全长415公里,目的在于方便日本从泰国运送战略物资到缅甸。两年时间里,日本从占领区共调用62 000名盟军战俘,近20万亚洲劳工修建铁路。直到1943年铁路完成,战俘中约有12 000人死亡,将近一半的劳工,10万余人倒在这条铁路上。因此,泰缅铁路又被称为“死亡铁路”。
罗德·贝提(泰缅铁路纪念馆馆长):
因为当时战时的条件以及日本人自己所固有的观念,他们并不在乎当时作为奴隶的战俘们。日本人只关心他们的进度能否按时完成。如果有人死去,他们就运新的人来。
泰缅铁路修建后期,日军强迫战俘日夜赶工,黑夜里在铁路沿线燃起的火把,从远处看就像是来自地狱的火,“地狱火通道”因此得名。
“地狱火通道”(摄制组摄于泰国北碧)
战俘被大规模虐待,其中最有标志性的就是泰缅铁路,也叫“死亡铁路”。由于泰缅铁路是一个军事项目,所以,日军除了将战俘置于恶劣的工作条件下,还强迫他们建造军事工程。这无疑是一项战争罪行,因为这使你违背了你自己的国家。战俘可以工作,但不能被强迫建造军事工程。
短视频8:泰缅铁路上的“地狱火通道”
今天,来泰国北碧旅游的游客能乘坐火车通过一段70多年前修建的泰缅铁路。罗德再次踏上泰缅铁路的火车,带领摄制组去看看泰缅铁路沿线的战俘营以及战俘们的生活状态。
罗德·贝提(泰缅铁路纪念馆馆长):
传染病爆发了,成百上千的亚洲劳工病死,没有人埋葬他们的尸体,所以欧美战俘就被用来埋葬亚洲劳工。大批亚洲劳工被埋葬在那边,今天,他们仍然在那里。因为亚洲劳工得了传染病,上游的水源污染了,水流把疾病带给了下游的战俘营,大约有150名战俘患病而死。
罗伯特·克利伯(澳大利亚国立大学亚洲历史学教授):
日军中曾流传着这样的说法:“爪哇岛是天堂,缅甸是地狱,没有人能从新几内亚回来。”在热带雨林中总是很可怕的,战俘很容易得热带疾病,皮肤溃烂。
研究泰缅铁路的25年间,罗德走访了大量档案馆,以此建立一个庞大的数据库。数据库里记载了修建过泰缅铁路的95%战俘的基本资料。
罗德·贝提(泰缅铁路纪念馆馆长):
那些被埋葬在这里的军人的家属经常会来到这里,寻找他们的祖辈。他们手上并没有太多的资料可以提供,所以,我一开始做研究的时候,就是从埋在这里的战俘们开始的。我先去英国、澳大利亚、荷兰的档案馆找资料。比如说,这个就是死亡证明,上面有这个人的死亡时间、死亡原因,以及他一开始被埋葬在哪里。
罗德的研究中心每天接待着从世界各地来到北碧寻访亲人的人们。
罗德·贝提(泰缅铁路纪念馆馆长):
其实很多人不知道,许多人是死在海上的,运输他们的船是被盟军击沉的。
当问他为何要花费如此多的精力去搜集这些战俘的资料时,罗德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讲了一个故事。(www.xing528.com)
罗德·贝提(泰缅铁路纪念馆馆长):
一位女士告诉我,她的家人一直被告知她的外祖父曾经在泰缅铁路上工作,而且活了下来。战争结束后他被送上飞机回英国,但是飞机坠毁了。这就是75年以来这位女士的家人所知道的一切。但事实并不是这样,其实她外祖父在新加坡被关了15个月,然后他来到了泰缅铁路上的一个战俘营。两个月之后,也就是1943年7月,他死于痢疾。这位女士听到后泪流满面,因为这是她第一次知道真相。她说,我终于能够回家告诉我的母亲,我的父亲是怎么死的了。
短视频9:罗德讲述建立泰缅铁路纪念馆的缘由
战后,远东军事法庭对泰缅死亡铁路事件进行公开审判,各国的BC级法庭也做出相应的判决。在新加坡的法庭上,共有111名日本军官被指控有罪,其中32人被判死刑。
内海爱子(日本大阪经济法科大学教授):
判刑的依据并不是故意的拷打、逼供这样的虐待,而是不给食物,让他们在雨中干活,并且不提供药品,诸如此类的虐待。泰缅铁路事件中被判死刑的是那些在现场命令战俘修铁路的人。
英国国家纪念馆中,坐落着一栋小木屋,它被称为远东战俘纪念馆,里面记录了二战期间日军对各国战俘的暴行。“地狱航船”、巴丹死亡行军、泰缅死亡铁路等虐俘事件都能在这里找到,展馆内一面墙上滚动播放着二战中阵亡的士兵名单。
英国国家纪念馆中的远东战俘纪念馆(摄制组摄于英国)
如果没有中国舟山渔民的帮助,日本人可能会把“里斯本丸”上的所有人都杀掉,我的父亲也不会在这里了。
丹尼斯现在和他唯一的女儿生活在一起。但是,对自己在“里斯本丸”上九死一生的经历,他很少对家人提及,他的女儿也是在五六年前才开始慢慢了解父亲的故事。
丹尼斯·惠妮(“里斯本丸”幸存者丹尼斯·莫利之女):
人们纷纷前来,想要了解他成为一名战俘的经历。我也是每次通过这个才会多了解一些,像今天我就知道了一些他以前从没有说过的细节,也许他认为要开口讲这些很难。
丹尼斯说,他刚回到英国的那段时间天天做噩梦,但从2009年再次踏上日本的土地,他的噩梦终于结束了。
丹尼斯·莫利(“里斯本丸”幸存者):
如果你的内心全都是恨,那只会让你自己感到不安。恨并不管用,好好享受生活,就让它结束吧。
在圣费尔南多火车站,向导詹姆斯仍在接待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讲述着巴丹死亡行军的故事,希望能让更多的人了解这段历史。
詹姆斯·圣地亚哥(圣费尔南多火车站向导):
我一直都告诉来到这里的年轻人们,我们不能让历史被遗忘。你不能否认历史,历史是我们现在的基石。
当摄制组一年后来到英国伊尔拉姆的时候,找到了从泰国回来的彼得。在小镇的中心区,树立着二战纪念碑,上面镌刻着二战中牺牲的当地人的名字。每年的国殇纪念日,人们都会汇集在这里,纪念那些为了和平而牺牲的人们。
彼得·托马斯(《两个英国小镇上的士兵》作者):
去年,我去了华莱士·布朗在北碧的墓地。在这里,我们把他的名字刻在了教堂纪念碑上,一战和二战中牺牲的人的名字都会被刻在这儿。
从泰国回来以后,彼得将在泰国搜集到的信息补充进自己的书里,《两个英国小镇上的士兵》即将再版。
彼得·托马斯(《两个英国小镇上的士兵》作者):
我们不遗忘他们,这一点很重要。当你在读一本历史书的时候,你可能不会对它注入太多的情感,这可能就是一些事件,一些数字,一些人丢了性命。但如果你想到这些人都是一个个鲜活的个体,他们有自己的思想,他们有自己的人生,他们有自己的家人,有些人就这样牺牲了。另外一点就是,我们要记住他们,只有这样,我们才不会犯相同的错误。
短视频10:每个人都是鲜活的个体,都需要被铭记
在彼得所在小镇最中心的位置,印刻着一句座右铭:“为了人类的明天,我们奉献了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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