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改革开放带动各行各业的突飞猛进,当然也给慈城年糕的发展带来契机,加速了机制替代手制的进程。以妙山年糕为例:
口述者:胡惠珍83岁妙山良种场退休职工
汪祖明 54岁 妙山良种场场长
胡金芳 46岁 宁波市慈城塔牌食品有限公司经理
口述时间:2009年9月
口述地点:慈城妙山
20世纪70年代末,台湾生产的张立生年糕打入香港市场。当时在香港南货店当伙计的林德荣先生由买卖台湾年糕想到家乡的宁波水磨年糕。林德荣是鄞县人,借回宁波探亲之机开始寻找规模制作年糕的企业。1980年10月,林德荣慕名来到阿拉妙山良种场,看到慈城年糕的机械化生产场景后,十分高兴,说了句:“终于找到正宗宁波水磨年糕了。”回去时带了一批机制年糕到香港试销。
一年后,林先生再次来到慈城。这次来,他的身份变成了香港宁波土特产公司经理,并与阿拉农场洽谈妙山年糕供港合作事项。当年就谈下了500甏年糕生意。不要小看这500甏年糕,这可是慈城年糕重新迈出家门走向海外的开创。
这一年的腊月,大约是1981年,阿拉良种场像嫁媳妇一样热闹,年糕装甏,以前从来没这样卖过,农场没有现成的缸甏,怎么办?场领导想到慈城酒厂的酒堤,就借了500多只酒埕用来水浸年糕。甏装水浸年糕最麻烦的是封口。
口封不好,水漾光[1],年糕到了香港就要发霉,慈城有传统封甏口的方法,即用猪血拌水泥、沙泥封口。这一年,农场提前杀了一头猪。嘿,这办法也蛮灵,口封好后,一滴水也勿漾出,在封好口的甏口放一张书有“恭喜发财”的红纸,甏体上再贴一张书有“恭喜发财”和厂名的红纸。据说,酒埕装的宁波特产年糕到了香港后,很受欢迎,尤其是受在港的宁波人欢迎。
■上世纪80年代,这些年糕模板所印的手工年糕销往香港
香港人特别讲究吉利,有一年,林先生提出每只年糕甏内放一对元宝年糕,好让买年糕人打开缸甏就能看到元宝,元宝即“发财”,为的是讨个好彩头。既然香港客商有要求,场里就请年纪大的农民捏做了许多元宝年糕。香港有不少宁波人,还有慈城人,他们想要买印花年糕,林先生带来这个信息。印花是手工年糕的最后一道工序。
■慈城年程的第一注册商标——塔牌年糕
手工年糕已好几年没做了,场里又没年糕模板。阿拉场里有妙山人,消息一传开,有的职工带来了年糕模板。这时候,场食品厂又恢复做手工年糕,除了自己职工外,还请了妙山的老人来做。差不多辰光,香港人还需要年糕干。场加工厂就让职工将机制年糕条切成薄片,晾成年糕干,销往香港。后来,需求量大,职工自己切勿及[2],就外发给妙山村村民切,晾干后,再由加工厂收购统一包装销往香港。做手工年糕和切年糕干都是老底子[3]的事,上了年纪的人都会做,只有林先生要好了,阿拉总有办法,所以这位伙计老板的生意越做越大,不但将先在香港上市的台湾年糕挤出香港市场,而且还将慈城年糕打进了台湾市场。(www.xing528.com)
与香港人做生意叫做外贸生意,而做外贸生意要有牌子,场食品加工厂还将慈城彭山塔为图标申请注册商标,就是取过面的那座彭山塔,以“塔”字将慈城年糕冠以“塔”牌之名。取塔牌名称,更激发了在香港宁波人的思乡之情,因为彭山塔过去是乘火车来到宁波的第一标志“据说有不少港台同胞正是因为吃了慈城年糕而回宁波探亲。应昌期也回来投资造学校了,不知是否与年糕有关。
就这么做“恭喜发财”年糕、元宝年糕、花样年糕、切片年糕……我们宁波良种场的慈城年糕又通过香港和上海转口,远销到美国、加拿大、新加坡、涣大利亚等国家……
■宁波市良种场生产的慈城年糕首次获奖
宁波市妙山良种场场长、职工等人回顾了慈城年糕的机器制作过程,笔者将这一口述资料注加了“手工年糕的消失轨迹”的标题,显而易见,机器年糕的出现、发展最终将导致手工年糕的消亡,使之成为遗产。应该说,工厂机械化生产以后,慈城年糕出现了规模化、产业化的良好势头。1988年,宁波市妙山良种场食品加工厂外销年糕、年糕片1000余吨,创汇42.31万美元。江北慈城年糕的外贸之路被时任浙江省副省长的李德葆赞为国家的“星火计划”典范之一。[4]1989年,该场食品加工厂改名为宁波市良种场慈城食品厂。之后,宁波市良种场因慈城食品厂生产的慈城年糕热销,在浙江省首届名特优新农产品展销会上被评为优秀单位。1993年,通过国家工商行政管理局注册,“塔牌”水磨慈城年糕正式命名。之后,慈城年糕开始在宁波设特约经销点。
■慈城年糕在宁波日报上刊登的广告
以妙山年糕为龙头的慈城年糕,现已进入品牌生产阶段,与传统的阿四年糕不同的是,这些品牌均通过国家工商行政管理局注册。目前,慈城年糕这一传统食品比较著名的品牌有塔牌、慈城牌、义茂、冯恒大、如意、五谷、灵桥、庄永大、河姆渡、绿藤和吉象。慈城现有年糕生产企业20余家,其中规模较大的有10家,包括由宁波市良种场食品厂改制重组的宁波市慈城塔牌食品有限公司、宁波江北义茂食品有限公司、宁波江北冯恒大食品有限公司、宁波江北如意粮油食品有限公司、宁波市江北五谷食品厂、宁波市江北慈城灵桥油料加工场、宁波市江北慈城庄永大年糕厂、宁波市江北五粮食品有限公司、宁波市江北慈城绿藤年糕厂和宁波江北慈城吉象粮食制品厂。据统计,2008年,慈城镇年糕产量达1.5万吨,其中三分之一外销北美、欧洲和亚洲等20多个国家和地区,年销售额近1.5亿元。[5]
■胡大爷示范手工年糕制作技艺
■慈城年糕注册商标总汇图
机械制作的慈城年糕还通过实施品牌战略的现代经营理念来做大做强年糕产业,而这一举措又使年糕逐渐丰富了人们的主食结构。与此同时,手工慈城年糕基本消失而成为千年古县城的非物质文化遗产。
表7:慈城年糕传承记事
面对渐渐消亡的手工年糕,江北区、慈城镇两级行政部门,年糕生产企业,有识之士并非漠视手工年糕的消失,而是采取了一系列措施以保护这一非物质文化遗产,表7列举的是近二十年围绕慈城年糕生产、发展而做的一些事件,从中可以发现江北区农林水利局、慈城镇人民政府和年糕生产企业等齐心协力来保持慈城年糕品质的纯正性。首先是通过原产地保护和行业标准来规范年糕这一传统产品的生产经营,以保持慈城年糕的柔滑细腻、久煮不糊的品质。2003年,慈城年糕通过国家质量监督检验检疫总局的“原产地标记”;2005年,慈城镇年糕同业公会牵头制定的《宁波慈城水磨年糕地方标准》填补了国内同行业空白,2006年,慈城镇被命名“中国年糕之乡”,2008年被指定起草《全国年糕行业标准》。
其次是选用最好的原料,即优质粳米和水源来做年糕。众所周知,慈城年糕是因水磨年糕而著称。而水磨年糕的灵魂是这个“水”字。除了“筛选、确定优质年糕专用米稻”,“年糕专用稻米实施标准化”以提供优质稻米年糕外,水作为年糕主要原料,也是举足轻重,而慈城的英雄水库、五婆湖水库和毛力水库是生产慈城年糕的优质天然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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