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创建适应中国特色的新国学,必须有新的学术体系和学术价值。《国学基础导论》的学术体系,涉及到文化、人生观、儒家、道家、佛家等几乎整个中国人文社会问题,本身就说明了其历史地位和价值。纪宝成在《重估国学的价值》一文提出“重建理念,重建方法,重建队伍,重建学科”是十分必要的。但体系的建立要符合中国文化特征,不是随意的建构。比如有人提议将国学与文学、史学、哲学等并列设立为“一级学科”,这种所谓的建构是不符合中国文化特征的。它不仅忽略了逻辑上的种属关系,而且也降低了国学的地位,使国学内涵变得狭窄了。国学不应该是一个学科,而是一个学科体系。国学作为一个不同于现代学科体系的传统学科体系,有自己独特的学术分类。1913年,以蔡元培为总长的教育部公布《大学令》,规定取消经学科,在大学设文、理、法、商、医、农、工七科,标志着在学科体制上传统国学已被近代分科之学所取代。跟踪国学的最新动向,国学中除了有小学、经学、文学、史学、哲学等传统人文学科的内容之外,还包括政治学、经济学、法学、军事学等社会科学,天文、地理、算学、医学等自然科学,农学、水利、建筑等实用技术科学的内容,甚至把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以及京剧等传统艺术和武术、杂技等等都包括在内。56个民族的文化都属于国学的范围。而历代融入到中国文化中的外来文化,也都属于国学的范围。如季羡林所说的“大国学”。复兴国学和重建国学必须与时俱进。
为什么要重建中华学术?重要的是我们能否真正的认识它的价值和使命;能否真正的认识国学的特质、价值,和它们对于世界学术的贡献。刘介民在本书前言指出:“最初提出“国学”问题的人,固然激于一种现代民族国家意识,但同时他们也是一些对现代学术有所了解、有所比较,并具有对传统学术文化进行反思、加以重新解释能力的人。像章太炎、梁启超等就是典型代表。‘国学热’作为一种文化现象,在新的历史条件下能否复兴?”“复兴国学”的代表人物章太炎、刘师培等人认为先秦诸子学与近代西学是相通的,藉西学之新理、新法来发明古学新义是他们研究国学的基本思路。1919年,胡适发表《新思潮的意义》一文,正式标举“研究问题,输入学理,整理国故,再造文明”的旗帜。尽管他们在文化理念上有矛盾和冲突,但都不赞成将国学运动引向复古,都赞成对西学采取开放的态度,都意识到重建国学是再造中华文明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刘介民说:“国学是指以儒学为主体的中华传统文化与学术。”这种界定其实是一个相当笼统、内涵十分丰富复杂的概念。中国古代的学问是“通人之学”,主张天地人贯通、文史哲贯通、儒释道贯通、真善美贯通、道学政贯通,而以成人之道为中心,构成一套完整的中国传统学问的知识系统。
重建中华学术的根本动力,是中华学术自身的要求,是创建适应时代需要的新国学的需要。作者认为:“国学研究的振兴和绵延,更多的应该依靠国学的自身价值……”中华学术就是要通过自己的本质特征,了解自己对社会历史的依赖,并加以回应和呈现。因为国学与社会的现代转型有密切关系。如如作者所说:“提倡国学的一个重要目的,就是要促使人们对中国历史和文化的了解,同时也是为了增强中国人的凝聚力。”中华学术重建和与时俱进,就是要找到中华学术的现代价值。
一、如何对待传统、对待中国古代学术?我曾把中国与日本、印度、韩国及中国与西方作了比较研究。我发现,我们周边国家在实现现代化的过程中,并没有打倒他们的传统文化,而是在尊重传统文化的前提下实现现代化的。这就与我们不同,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将传统文化打倒呢?从五四到文化大革命,我们都把传统文化看作是“祸根”、现代化的“绊脚石”,甚至痛恨、挞伐传统文化,造成了严重后果。伤害了中国学术界、教育界,也害了大批青年学生。我们不能简单地批评年轻人遗弃了国学。一群在基础教育中被“国学”遗弃的孩子,事实上等于被他们的文化之母所遗弃。
二、不学中国古代学术,使我们缺乏新力,缺乏自主创新能力。不学传统文化,不懂中国古代典籍,传统文化就将在现实的生活中消失了。我们的学术只能效颦西方模式,“言必称希腊”,缺乏原创性,而成为西方的“大后方”。这都是我们不重视传统文化所造成的危害。中国的青年学子甚至中年学者,有几人认真读过《十三经》《二十四史》?他们在国内没有接受这方面的基础教育,值得深思。
三、在文化发展上,失去传统文化就没有自己的特色。中国几千年积淀下来的文化家园、心灵家园没有了,我们还有什么呢?空疏的学风,缺少文化家园感,缺少精神文明的核心。一些人惟利是图、惟钱是图、贪污腐化、道德败坏,这都与精神空虚、传统文化失落有关。没有系统的教育,我们求人不如求己——在民间,对于国学的渴望,由此可见一斑。我们应该好好学习、继承传统文化,要看懂读懂。
当然写作这样一部学术著作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既要博古通今,慎思明辨;又要辨章学术,考据源流;既要吸纳传统精华,又要开拓创新。作者试图尝试,通过对经典意义的探求和诠释,寻找古今相通的、至今仍然具有鲜活生命力的思想。但在文献语料的汇集、类别与范畴分类、专题语料的整理等方面瑕疵和不足之处有不少。
做学问的人不应该用太狭义的实用主义来评判学术的价值,然而,学问若抛弃功用的标准,便会走向荒谬的路上。纸上的材料不但有限,而且多浅陋幼稚,没有学问眼力,却只是一味找寻“去古未远”的东西,日日“与古为邻”,却不知不觉地成为与鬼为邻,而不知不觉浅陋愚妄幼稚了。
英国大哲学家培根,研究人文科学和自然科学。他的治学方法是归纳法,即运用归纳法在自然界寻求原理法则。他认为归纳法才是光,光才能引人一条道路,他给学术研究开辟了一条光明大道。但运用归纳法要避免两种谬误,其一是“轻率推概”,其二好似“误认因果”,如果观察试验的事例太少,或仅仅全凭事例的一部分取得结果,会陷于轻率推概的谬误。刘先生与我做学问的态度显然不同,他以引用前人所说的为依据,引权威人物的话好像可信,甚而引的越多越有力量。我的态度是牢牢依据原始资料,千方百计来寻求它的原来面目,不依据别人的解释。别人的解释并不是不重要,也不是不参考,而是从原理法则来认识原始资料的面目后,再来参考别人的解释,也可以知道其对错及所以然。引用前人的论述,会有个人偏见,有政治的,宗教的,社会的,学派的等。偏见与偏见相遇一定会有冲突,是非难辨。国学之所以是是非非、无是无非,就是由此造成的。而后者可以先从收集资料入手,而不是先发表意见。通过大量资料证实所要研究问题真伪、是非,同时也排除了所有的疑问。研究学问的目的是在解决问题,不在抄书,也不在夸耀自己的学问。
中华学术遗产丰富、伟大,我们应该珍惜他、爱护他,并为之发扬光大。台湾诗人余光中说:国学是一座山,我等不过是蚍蜉而已。不仅国学是山,而且其中的每一类都是一座山。国学的兴盛,关系到复兴中华文化,遂撰此文与刘先生以及国学界同仁请教。(www.xing528.com)
作者为广州大学教授
[1]刘介民.国学基础导论[M].广州: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2008.
[2]朱熹 论语述而集注 四书集注 北京:中国书店,1994.
[3]邓实.国学讲习记.国粹学报[M],第19期,1906.
[4]季羡林.“国学”应该是大“国学”[J].人民日报·海外版.2007.6.25.
[5]袁行霈.“国学究竟有什么用?”[J].人民日报.2007.6.29
[6]纪宝成.重估国学的价值[J].南方周末.2005.5.26
[7]胡适.新思潮的意义[J].新青年.第7卷第1号.1919.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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