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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盂鼎-周道荡荡:丛文俊临述西周金文二十四品

时间:2023-08-09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大盂鼎,西周康王时器,清季出土于陕西眉县。如能在这种大的文化艺术背景下考察大盂鼎的美感与风格,将对临帖大有裨益。实际上,从商金文到大盂鼎最典型的肥笔『捺刀』,也是出自手写体在刻意地修饰夸张之后,成为一种标志性的风格样式。换言之,临大盂鼎,不可画字,也不能用中晚期成熟的大篆笔法,要使商、周金文兼收并蓄,正体与手写体交互为用,方圆共出,乃可窥其门径。临大盂鼎,尤宜如此。

大盂鼎-周道荡荡:丛文俊临述西周金文二十四品

大盂鼎,西周康王时器,清季出土于陕西眉县。历宋金鉴左宗棠、潘祖荫等弆藏,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由潘氏后人捐赠上海博物馆,复转中国国家博物馆收藏。铭文二百九十一字,记叙康王二十三年在宗周训诰盂并有赏赐之事。字有泐损,然气象宏大,精神不减,被清贤誉为西周『四大重器』之首,学者评其书为『殷派』风格的代表作。学此书者颇多,却罕有成就,亦怪事也。

西周康王之世,金文中的『篆引』曲线初露端倪,为数亦稀,而大宗是自殷商金文承袭下来的风格,应该是武王克商之后挟掠商人百工而使其金文书法得以延续。当然,这种承袭要面临商、周两种不同文化艺术精神的碰撞与融合,所展示的精粗与程度,则往往会因人而异。如能在这种大的文化艺术背景下考察大盂鼎的美感与风格,将对临帖大有裨益。

首先,此器为西周早期作品,文字的象形程度较高,与后来日益趋近正体规范的大篆有明显的差异。从字形结构,到偏旁样式、数量、位置,以及图案化程度,都是泾渭分明。如以书法例之,则此器的古拙一望即知。其中有些字的肥笔,直接承自商金文的书制习惯;一些方笔直画,也与同时期周人题铭崇尚曲线的风气有别。如果视其为商金文风格的嫡传,大体似之。昔日学者评此器曰『方笔之最』、视之为『殷派』风格嗣继者,虽有表面化之嫌,但以书法为言,还是很有道理的。其次,商金文崇尚修饰、甚至夸张,考其用意,既有修饰字范的工艺需求,也是出自一种渊源久远的古老审美习惯,包含了比较浓郁的原始宗教观念和情结在内。大盂鼎完整地保留了这一特色,与同时的庚嬴卣相比,后者虽然也有些修饰痕迹,却功在曲线,二者意趣迥异,在方、圆的背后,还应该有更深层次的文化选择因素在发挥作用。此后方笔传承日渐式微,而圆笔则蒸蒸日上成为主流、成为大篆的基本形质,正是商、周这种文化兴衰更替的真实写照。第三,大盂鼎的点画线条起笔、收笔皆尖,有些还带有头粗尾细的变化,以之与商陶文中的墨书、甲骨文中的朱书相较,即不难发现此器残存的手写体风格痕迹,只是在书制金文的过程中化曲为直、别裁伪体而不易被人觉察罢了。实际上,从商金文到大盂鼎最典型的肥笔『捺刀』,也是出自手写体在刻意地修饰夸张之后,成为一种标志性的风格样式。此后如晋、楚等国鸟虫书凡线条做肥瘦变化的作品,也都是以手写体为基础,加以修饰改作而成。明乎此,即可以很好地避免临帖时需要反复描画的弊端。换言之,临大盂鼎,不可画字,也不能用中晚期成熟的大篆笔法,要使商、周金文兼收并蓄,正体与手写体交互为用,方圆共出,乃可窥其门径。

笔者多见三代秦汉金文实物,仔细研味其铸、刻痕迹与制作工艺,考察锈蚀泐损之状,比照拓本优劣得失,对临习其书颇有助益。即以拓本为言,无论线条钝锐、纤壮、曲直,都能体现出金石文字所固有的坚质骨感,是超越于软毫墨迹之上的书制工艺及锈蚀泐损的附加美,这也正是临帖所追求的理想状态。问题是,软毫如何能达成这种效果呢?在笔者看来,金石拓本能提供墨迹所不具备的美感,也会使人易受表象误导而丧失对墨迹价值的准确判断,昔贤曾经倚重的抖笔断画拟金石气之法即缘出于此。依照常理,用器之时造成的磨损和千年以后的除锈,很容易使字画变细、残坏、甚至局部消失,也会有因残坏而局部变肥的情况,如逨盘。所以,读帖时要对种种拓本现象做出正确的解读,寻绎出器物初成的字画状态,以便明晰应该采用的笔势,而不是依样葫芦,掉入作字、画字、描字的陷阱。临大盂鼎,尤宜如此。

依笔者临此器的经验和感悟,关键在于怎样去认知作品的美感。既得,则贮之于心;能以心驭笔,则道味斯在。古人所谓『学书在法,而其妙在人』者,诚不我欺也。概括言之,大体可如下所言:(www.xing528.com)

重下笔,稳运行,慎出锋,力含收。涩在骨,利资神;朴欲拙,巧涉华,枯观劲,润生色;老扶壮,质胜文。心有物,意成象,虚生实,无藏有。字外功,君知否。

管见所及,意在面对拓本以推想笔势,上复于本,使用笔不为表象所困,而终归于书写。此则为临习大盂鼎书法尤难于他器之所在,如能做到『思过半』,则成就可期也。

大盂鼎铭文 拓本

通临《大盂鼎》 68cm×68cm 纸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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