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计在封建斗争中的应用范围是相当广泛的。在专制政治因缺乏透明感,上下之情不通所造成的空隙之中,野心家与形形色色的人物可以在各种场合,制造混局,利用混局,混水摸鱼,从中渔利。但是,在运用此计的过程中,往往不仅需要聪明睿智,而且需要周密安排,认真筹划。一旦失于疏漏,将不仅功亏一篑,还可能造成各方势力的敌意,后果不堪设想。
第一,在国与国之间。
中国历史,有分有合。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合的原因很多,分的原因也不少。但是,大一统王朝分裂为许多国家,其中川、纵横的地理环境,风采各异,自成一派的区域文化传统以及经济形态、社会结构、政治体制各方面的因素,都在这种隔阂的形成与发展过程中发挥作用。隔阂产生矛盾,矛盾又加剧了隔阂,其结果是国与国之间不同层次、方方面面的空隙。利用这种空隙,便可制造混乱,从中渔利。周显王利用秦、齐矛盾,解九鼎之厄,钻的是对方求利心切的空子,设下圈套,使秦、齐大上其当;苏代利用周室东、西纷争,大搅混水,得双方之金,钻的是对方互相夺利的空子,翻云覆雨,使双方拱手让利;公孙衍利用齐、燕、赵、楚互不信任,破坏其攻魏之盟,钻的是对方各有私利的空子,制造假象,使盟会不欢而散;秦、魏二国利用楚国的混乱,使其首鼠两端,为已所用,钻的是楚王利令智昏的空子,伪施以利,玩其于股掌之上;芒卯利用赵、魏、秦三国之间的矛盾,得其高爵重金,钻的是对方不明形势的空子,肆其口舌,并最终化险为夷。至于楼缓设谋欺骗赵国,欲为秦夺赵之六城,其计固妙,却不料为虞卿一眼看破,据理力争,终于使楼缓计破逃亡,则其智又自有过人之处。
第二,在君与臣之间。(www.xing528.com)
专制政治之下,君臣表面一体,实际上并非如此。“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专制君主之下,芸芸众生都是被统治者。而所谓的统治阶级、统治集团,在某种意义上只不过是“臣工”、“治具”。卿相百官,即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君主之间也存在着一条鸿沟。利用这条鸿沟,不仅可以制造混局,而且可以从中渔利。尤其是在权力极度集中的情况下,倘若君主圣明刚断,还可应付;至于中才之主甚或下才之主,便不免受人愚弄。轻者丧威失势,重者破国亡家。齐威王之英敏,天下闻名,而竟中邹忌混水摸鱼之计,为渊驱鱼,贬逐田忌;楚王惑于郑袖,而对所爱之美人施以劓刑;魏王用人而疑,结果使公孙衍不得施展其忠心良谋;中山君庸愚无主,乃使阴简得为王后而奸相司马熹得固其权位;胡太后欺夫欺君,终为骄臣所欺;隋文帝一世令名,毁于妇人逆子之手;萧衍老翁自恃英才,竟为候景所惑,亡国而死无葬身之地;至于汉世元帝、灵帝,或任而不信以致丧失良佐贤臣,或溺于宦竖以致政事日非,反不如昭帝孺子,聪明善察,不坠渔翁之计,保全了霍光一门忠耿。由此可见,混水摸鱼,在专制政治之下,真是十分有效。
第三,在臣与臣之间。
专制政治所导致的结果并不仅仅是君臣之间因存在空隙而有机可乘,而且是臣与臣之间因种种隔阂而派系林立,矛盾百出。臣子利用君主之愚庸取渔翁之利,君主也利用臣子之间的矛盾混水摸鱼,巩固自己的地位。至于臣与臣之间互相倾轧,智短势孤之辈自然免不了遭殃。张仪利用南后与郑袖惧怕楚王另有新欢的收理,骗取大笔贿赂;而郑袖又利用楚王美人力图讨好楚王的心理,使其自讨苦吃;至于北周宇文护与李植各设摸鱼之计而后者终于一败涂地,则完全归咎于李植无谋,连累孝闵帝也被杀身亡。由此可见,搅得成混水,未必摸得着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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