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今湖北作家中, 提到大胡子叔叔, 大家都知道是董宏猷。 我与董宏猷同龄, 但他是我的师弟, 缘由是我由华中师范大学中文系毕业后到《长江文艺》当了编辑, 他才由汉阳县知识青年被推荐到华师中文系读书。
董宏猷在汉阳县当知识青年时候就开始发表诗歌, 华师中文系毕业后被分配到武汉市洪山区一个乡村中学教书。 他后来主要从事儿童文学创作, 出版了许多儿童文学的书, 其代表作是《一百个中国孩子的梦》, 在中国儿童文学界地位颇高。 中年之后, 董宏猷蓄起了长胡子, 他给中小学生讲课的时候, 孩子们都喊他“大胡子叔叔”, 本文题目说的大胡子叔叔就源于此。
董宏猷曾担任过湖北省作家协会副主席, 武汉作家协会主席, 武汉市文联文学院院长。
董宏猷的爱好很多, 除了文学外, 据他自己介绍, 还喜欢淘书, 收藏旧书, 书法, 摄影, 长途自由行, 自在品茗。
本文只写董宏猷淘书的故事。 董宏猷出版了《江南淘书记》《江南淘书记乙编》两本书, 我写其淘书, 只是择其要而记之。 读者若欲知他淘书的更多故事, 可读他的这两本书。
董宏猷喜欢淘书, 从他的少年时代就开始了, 他无比热爱书籍。 成人后, 读书, 逛书店, 淘书, 藏书已经成为他的一种生存方式, 一种精神生活的习惯与享受。 他在《江南淘书记》的自序里说的是: 星期天, 节假日, 是必逛书店的。 就连大年初一, 也带着孩子, 到新华书店去给书拜年。 长期只进不出的后果, 就是书籍泛滥成灾。 家中顶天立地的几排大书柜装满了, 就开始堆在墙边、 地上、板凳上。 好好的一个家, 就成了书库。 每每参观朋友的豪宅, 高档大气, 富丽堂皇, 自我欣赏。 “但我最惬意的时光, 仍然是坐拥自己的书库, 或者书城。 夜深人静, 一灯如月, 泡一壶红茶或者普洱, 听一曲古琴, 或者长调, 静静地读书, 静静地写作, 有四壁万卷古今图书与我做伴,真的是不亦快哉。”
董宏猷的淘书从20 世纪80 年代开始, 淘书主要是旧书, 讲究随缘, 没有刻意。 武汉的旧书店, 他一一光顾,到外地出差, 闲下来就逛当地的旧书店。 北京的琉璃厂、中国书店、 潘家园旧书地摊, 杭州的沈记旧书店, 浙江省图书馆大院内的旧书地摊, 苏州的人民路, 南京的鼓楼……都留下了他淘书的足迹。
近年来, 孔夫子旧书网异军突起, 有一段时间, 他也曾泡在网上, 每天晚上惦记的, 就是在拍卖的最后一刻,与诸多未曾谋面的书友竞价。 董宏猷说, 他更喜欢的, 还是淘书, 还是那种“千淘万漉虽辛苦, 吹尽狂沙始到金”的境界。 而且他还相信人与书是有缘分的。 许多的书, 曾经是其他爱书人收藏过, 而他收藏的书, 终有一天也会散去, 亦会有新的收藏者去惜之爱之珍藏之。 人生苦短, 书命犹长, 人与书相识一场, 缘也。
这才是收藏大家的气派与胸襟。
大胡子叔叔董宏猷现在有读不完的书, 但与书结缘和收藏的第一本书却是在九岁那年。 据他回忆, 那时候汉口交通路上的古籍书店, 旧书是开架的, 可以随便翻阅。 九岁的董宏猷在这里看到一本书, 没有封面, 上面有个瘦削的苏联红军骑兵, 高举着马刀, 正策马冲锋。 董宏猷一看就入迷了, 保尔的故事使他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他决心把这本书买下来。 为了《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九岁的董宏猷走向码头去拉板车, 他要自己赚钱来买下这本书, 因为家里实在拿不出钱来给他买书。
第一次拉板车的经历对于一个九岁的孩子来说是刻骨铭心的, 董宏猷成名后, 曾在多个文学活动场合讲过这个故事。
酷热的夏天, 被称为中国火炉的武汉, 最热的夏天温度可高达摄氏四十多度, 临江的柏油马路被晒成了发烫的面团。 董宏猷背着一根带铁钩的麻绳, 拉着装得像小山一样货物的板车, 走在火一般的炎热之中。 九岁的男孩, 瘦骨伶仃, 车老板是个老头, 一老一小拼命使劲, 板车就是走不动。 拉车的麻绳在肩头一拉一扯, 肩头马上就磨破了皮, 汗水一浸, 火辣辣的疼。
老头见董宏猷拉不动, 就要他把鞋脱下来, 打着赤脚拉车。 这真是一个绝招。 柏油马路被晒得像铁板一样滚烫, 赤脚一踩, 就烫起了泡; 脚底又烫又疼, 就拼命拉车赶快走, 恨不得一步就到了目的地。 从汉口十三码头到江汉关, 乘车只有两站路, 但董宏猷那时候好像经历了一次最最漫长的长征。 肩头磨破了, 脚上烫起泡了, 浑身上下汗水淋淋, 但他赚到了五分钱。
董宏猷就这样凭着自己的汗水, 一次次地拉板车, 用自己赚的钱, 买下了《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本书。 董宏猷说他第一次用汗水赚钱, 激励他的, 不仅仅是因为要买一本书, 还因为他受了书中保尔的影响, 那就是苦行僧似的磨炼自己, 要像一个真正的男子汉那样活着。
“人最宝贵的是生命, 生命每人只有一次, 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 当他回忆往事的时候, 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 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愧。 当他临死的时候, 他能够说: 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 都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解放全人类而斗争。”保尔的这段影响过许多人的话, 董宏猷从小就记在脑子里了。
董宏猷九岁用自己拉板车挣的钱买的第一本书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现在那本书早已丢失了。 但董宏猷后来收藏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不同版本, 和有关作者奥斯特洛夫斯基的各类书籍, 有好多种。 品相最好的, 当属人民文学出版社1952 年12 月北京初版本, 梅益先生的译本。 梅益不懂俄文, 依据的是亚力克·布朗1937 年的英译本《英雄是如何诞生的》而转译的。 梅益先生晚年回忆,当年在战火纷飞的环境中, 在洪泽湖新四军指挥部的简陋房子里, 他看见彭雪枫师长桌上那盏油灯下的《英雄是如何诞生的》, 想起了为新中国浴血奋战而倒在战场上的将士们, 便产生了将其转译成中文的强烈愿望。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梅益译本1942 年由新知书店出版, 新中国成立后, 又由三联书店出版, 后来才交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书影及作者画像
董宏猷从少年时候开始收藏《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的书, 也收藏了书中的人生目的和人生价值。
董宏猷开始是写成人文学的, 现在虽说也写成人文学, 甚至写影视剧, 但主要还是写儿童文学。 究其原因,恐怕是与他的爱心童心有关, 也与他大学毕业后当中学老师有关。
说起他的淘书藏书, 他说了有一次用很低的价, 却买到了一批儿童文学书籍的故事。
几年前, 董宏猷去浙江讲课, 中午路过绍兴, 就去了咸亨酒店, 品了绍兴的黄酒, 问候了站在酒店门口曾出现在鲁迅笔下的蜡像孔乙己先生。 酒足饭饱之后, 董宏猷就到绍兴老街上闲逛。 当经过一家烧饼店, 他无意中朝店里瞥了一眼, 只见烧饼店的柜台上有一摞旧书,老板正撕着一本书, 用来包烧饼。 撕书的声音“哧”的一响, 虽然低微, 但董宏猷的心却像针尖刺了一下似的,有疼痛的感觉。 他赶忙几步跨了过去, 看那些旧书, 便呆住了。
烧饼店老板撕着用来包烧饼的书, 是上海著名儿童文学作家任大霖、 任大星先生的书。 任大霖、 任大星两位先生是亲兄弟, 都写儿童文学, 都是董宏猷的老师, 任大霖先生生前曾担任过上海少儿出版社社长。 老板撕着的书,都是上海少儿出版社20 世纪50 年代的版本, 是很珍贵的。 这些书被撕了包烧饼, 实在是太可惜了。
董宏猷便喊了声老板。
老板以为他要买烧饼, 便问他要几只。
董宏猷说他不要烧饼, 他要这些书。
老板愣住了, 半天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这个大胡子没病吧? “你买这些废纸有什么用? 你买走了我用什么包烧饼?”
“包烧饼的纸多得很, 这不是纸, 这是书啊! 卖给我吧!”董宏猷很虔敬地对老板说, 他是虔敬这摞书啊!
老板终于弄明白了这个大胡子要买这些旧书, 便问:“你给多少钱?”
“你要多少钱?”董宏猷反问。
老板伸出五只手指。
董宏猷以为是五十元, 便掏钱出来。 老板却笑着说:“不要那么多, 只要五元!”
董宏猷马上给了老板十元钱。
老板看了看票子, 指了指店堂的一处墙根说: “那里还有一些, 你要的话, 就都拿走。”
董宏猷立马冲进店堂, 在墙根蹲了下来, 把那一摞旧书翻了一遍, 有民国年间的儿童读物, 还有20 世纪50 年代的一些儿童文学书籍, 其中不乏珍本。 天哪, 这些书老板都是准备用来包烧饼的呀!
董宏猷问老板: “怎么卖? 多少钱?”
老板说: “你要是有用, 就都拿走, 你这十块钱, 我也不找你钱了。”
董宏猷拎着一摞旧书, 快乐地在绍兴的街头走着, 甚至吹起了口哨。 在鲁迅的故乡, 用十元钱, 买了一摞准备用来包烧饼的儿童文学书, 这事虽说偶然, 但绝对是缘分。
《寄小读者》的书影
董宏猷第一次产生买书的愿望是从武汉古籍书店开始的, 从童年时代就经常泡在这个书店里。
“武汉古籍书店, 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文化乐园, 从小到大, 古籍书店成为我的图书馆和阅览室。”董宏猷在文章中这样写道。
但是, 这样一家武汉唯一的特色书店, 连同它所在的交通路文化街, 都被轰轰烈烈毫不手软地拆毁了。 20 世纪三四十年代, 这里遍布书店、 报馆、 出版社、 印刷厂,短短的一条青石板路, 两边的书店就有十八家。 中国现代史上著名的文化名人, 许多都到过交通路, 有的还在那里工作生活过。 交通路及古籍书店拆毁时候, 董宏猷曾专程去拍摄了照片, 留下一个永远的念想。
那是20 世纪80 年代的时候, 董宏猷已经从一个乡村中学的老师, 到武汉市总工会的一家杂志社工作。 这个时候董宏猷开始大量收藏旧书。(www.xing528.com)
武汉古籍书店卖古旧书, 主要是线装书, 因为价钱不菲, 董宏猷只能买一点清版书, 单册的, 或者残本。 那天书店的老职工张师傅问董宏猷: “有一堆民国的旧书, 你要不要?”
这堆民国的旧书, 堆放在柜台的墙角里, 像是要随时准备处理的。 董宏猷蹲下翻了翻, 心就怦怦地跳了起来,除了刘半农等现代名家的民国版本著作外, 其余都是鲁迅先生的著作! 而且, 有的还是初版本。
董宏猷按捺住激动, 装着漫不经心的样子, 站起来问张师傅: “几多钱一本哪?”
张师傅说: “你要是喜欢, 就都拿去, 两块钱一本吧!”
董宏猷在那堆旧书中, 看到鲁迅先生的著作有三十几本, 如果都买下来, 需要七十多元钱, 可他当时候身上只有十几元钱。 那时候像董宏猷这样在杂志社当编辑的人,每月只有四十多元钱的工资, 买下鲁迅先生的这些著作,需要他两个月的工资。 但董宏猷当时下了决心, 一定要把鲁迅先生的三十几本著作全部买下来。
张师傅见董宏猷在犹豫, 就说, 你要就今天拿走, 如果不要, 明天就不敢说留给你了, 这些书堆在这里不是个事, 我们早就想处理掉的。
董宏猷说: “您等等我, 我马上去拿钱。”
那是个星期天, 汉口的江汉路、 交通路、 中山大道,车水马龙, 人流如潮。 董宏猷不敢走远, 就在书店附近站着, 希望能遇上一位朋友或熟人, 能借他一百元钱, 去买下那些他心爱的旧书。
董宏猷就这么望眼欲穿地站在繁华的大街上, 四处逡巡张望, 大约等了一个多小时, 终于看到了一个朋友的身影。 这个人是经常给董宏猷编的杂志写稿的作者, 见了董宏猷, 两人热情地打了招呼。
董宏猷说: “快, 借我一百块钱, 我有急事。”
那朋友也没问什么急事。 回答说身上正好有百把块钱, 说完全部掏出来给了董宏猷。
董宏猷拿了钱, 谢了朋友, 转身就朝古籍书店跑去,搞得那位朋友莫名其妙,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借到的钱和身上的钱, 董宏猷全部买了旧书。 除了书堆里鲁迅先生的全部著作外, 他还买了几本当年在解放区出版的《毛泽东选集》, 还有其他几个作家的旧版本书。
第二天, 董宏猷带足了钱, 再次赶到武汉古籍书店,却看到昨天堆在柜台墙角的书, 已经摆放进玻璃柜台里了, 而且每一本的标价, 一下子涨到二十五元。
董宏猷惊呆了, 问张师傅这是怎么回事?
张师傅说: “你昨天那样玩命地买, 一下买了那么多, 就把我买醒了。 原来民国时期的书, 也值钱的。”
董宏猷说: “你就按照昨天的价, 让我再挑几本吧!”
张师傅说: “对不起, 昨天已经让你得了大便宜了。”
一本书要他当时半个月的工资, 董宏猷犹豫了。 在随后的个把星期中, 董宏猷脑海中总有那些书在晃荡, 弄得觉也睡不好。 终于, 他咬咬牙, 借了一笔钱, 跑到武汉古籍书店, 但那些书已经没有了。 张师傅说, 对不起, 那些书已经被别人全部买走了。
董宏猷呆呆地站在书店里, 怅然若失。
好在这一批淘到的鲁迅先生著作里, 大部分是初版本, 其中的《彷徨》《野草》《呐喊》尤显珍贵。 《彷徨》是鲁迅先生的第二本小说集, 1926 年由北新书局出版, 收入先生的小说十一篇, 其中《祝福》《伤逝》等, 均是脍炙人口的名篇。 比起先生的第一本小说集《呐喊》来, 更显沉郁悲怆, 也更凸显先生当年真实的心境。
《彷徨》还显珍贵处, 是这本书的封面设计, 为陶元庆先生的创作, 用橙红为底色, 用黑色设计了三个装饰性人物, 彷徨地坐在椅上, 似坐非坐, 似行未行。 在他们的面前, 是一个大大的扁扁的傍晚的太阳。画面简练,情绪紧张而饱满, 将“彷徨”之意表现得恰到好处。 鲁迅先生看后称赞说: “《彷徨》的书面实在非常有力, 看了使人感动。”
《彷徨》书影
《呐喊》书影
董宏猷在淘旧书的过程中, 有时候还能搂草打兔子,在收获了心爱的旧书时候, 还顺带着有其他的收获。
一次是他在武昌的一家旧书店里, 淘到一百五十多本民国及新中国成立初期著名作家的著作, 他说是一次奇遇。 也是在这家旧书店里一只最下面的书架上, 他无意中发现一卷写在“汉阳县文艺宣传队”原稿纸上的诗集, 诗集名是《治山歌咏会》。
诗稿没有署名, 但董宏猷一看便认识是徐金海的笔迹。 徐金海是20 世纪70 年代的回乡知识青年, 董宏猷是武汉下乡知识青年, 他们都在汉阳县。 1973 年我在当时的《湖北文艺》当诗歌编辑, 开办了个诗歌栏目叫“广阔天地出诗篇”, 发表了徐金海与董宏猷的一些诗歌。 董宏猷和徐金海还联名在《武汉文艺》《长江日报》发表过几组诗歌, 可见他们当时的关系密切。
后来董宏猷上了大学, 离开了汉阳县, 大学毕业后董宏猷没再回到汉阳县, 他们的联系基本中断了。 董宏猷回忆那青春的岁月, 那纯真的友谊, 久久难忘, 眼中常含泪水。
徐金海英年早逝, 其妻后来将他生前的诗作整理出版了《故土 乡音》, 董宏猷还为之写了序言。
董宏猷淘书, 竟然淘出了徐金海的手稿, 他带回去与已出版的《故土 乡音》对比了一下, 除个别诗篇是重叠之外, 他所淘徐金海手稿中的诗, 大部分都没有收进诗集。
故人的诗稿是怎么样流失到旧书店里来的? 这是个谜。 在一个小旧书店里, 在书架遮蔽的墙角里, 在潮湿的地板上, 已故诗人徐金海的诗稿在静静地等待着, 在等待着他的好友与兄弟来发现它, 来挽救它。 如果董宏猷不来此淘书, 徐金海的这一卷子诗稿, 很可能从此就散失了,被人当成废纸处理掉。 董宏猷突然想到, 下个月初, 是徐金海去世七周年纪念日, 这是徐金海在冥冥之中引导着他, 要他帮忙找回这卷遗失的诗稿啊!
董宏猷在他的《江南淘书记乙编》中写到了这样一件事。 2012 年的秋天, 他到徐东古玩市场淘书, 发现此市场经过装修后, 多为珠宝店子, 仅有的几家旧书店都迁走了。 失望之时, 别人告诉他附近还有一家, 他便找了过去。 老板是熟人, 仍在坚持开书店, 店小, 书多, 堆积在地, 只能挤进去翻寻, 真正的淘了。 他凭多年淘书练就的一双慧眼, 如同鹭鸶快速从水中叼鱼, 很快就从中间淘到一些有用的“宝贝”。
董宏猷除了在这里淘到人民文学出版社1959 年出版的“文学小丛书”的二十五种外, 还淘到了前苏联作家A.托尔斯泰的长篇小《面包》, 言行出版社民国三十八年(1949 年)五月的版本。
除此外, 他还淘到了一位老先生的手抄诗集《西林诗稿》, 竟有厚厚的七大册, 均是自己手工装订的, 里面用毛笔一丝不苟地手抄了自己创作的大量旧体诗词, 从新中国成立前一直到改革开放的年代。 作者不知是谁, 诗稿的前言中, 亦未留名, 只注明了写于汉口工农兵路59 号四栋。 看来作者是一位老先生或老干部。 从诗稿的印章上看, 似乎是湖南人, 叫潘珠和(?)。 在其中的一本诗稿中, 有一位叫曹毓嵩的老友为其题诗, 称其潘郎, 看来作者姓潘无疑。 网上搜一下“曹毓嵩”, 却钩沉了一段值得记述的历史往事。
抗日战争爆发后, 国民党军统头子戴笠相中了湖南一王家大院, 将其作为监狱, 名曰“南京军人监狱”。 据相关资料介绍, 囚禁于此的共产党人和爱国进步人士有上百名, 其中包括共产国际派来帮助中国革命的二十多位国际友人, 如捷克青年米洛斯、 德国人马斯科。 著名爱国将领杨虎城将军夫妇及幼子、 东北高级将领黄显声, 以及黄、杨两将军的副官阎继明、 张醒民也囚禁在此。 其中还有韩子栋和曹毓嵩, 曹毓嵩是在前往延安途中被捕入狱的, 韩子栋就是小说《红岩》中华子良的原型。 杨虎城一家三口、黄显声均遭杀害。 米洛斯死里逃生, 后来回国。 曹毓嵩幸免于难, 后在湖南益阳二中任教, 新中国成立后分配到贵州省政协工作, 后任顾问。 1983 年11 月, 韩子栋到湖南益阳访问, 与曹毓嵩会过一面。 旧地重游, 触景生情, 韩子栋与曹毓嵩一起抱头痛哭。
这位曾经死里逃生的曹毓嵩, 就是为《西林诗稿》的主人潘郎题诗的曹毓嵩吗? 据董宏猷考证, 答案是同一个人。
只是他没有就此事再去寻找曹毓嵩及其后人了, 他是可以沿着这条线索寻找开来, 以求得《西林诗稿》主人是谁以及他的经历的。 根据曹毓嵩给其题诗来推测, 《西林诗稿》的主人潘郎, 肯定也是有来历的人了。
大胡子叔叔董宏猷目前创作力旺盛, 为孩子们还在不停地写作, 新作迭出。
除了写作, 他还在淘书不止, 不断发现新“宝贝”。
写作不止, 淘书不止, 这是他人生的追求与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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