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1980年吧。那时的我,正在名为蒙特利尔的城市里过活。有个人介绍了一首诗给我。
那是长田弘写就的,一首名叫《白炖菜的食用方法(ふろふきの食べかた)》的诗。当时的我,不仅自己下厨,而且也有在餐馆工作。因此对我来说,有关食物,特别是食用方法的诗真是再适合不过了。
就这样,将菜投入深锅。
将梦幻铺在锅底,
倒入没过它的凉水,
用弱火咕嘟咕嘟地熬煮下去。
将自己的一天 柔软地
静静地 热乎乎地 熬煮下去。
正是让人心冷的时代呀。因此
才要用自己的手,将自己的
一天 熬煮成白炖菜
真想热乎乎香喷喷地吃起来啊。
在温热的器皿中加上蟹橙味噌(www.xing528.com)
呼呼地吹着热气。
这首诗,让我感到了幸福、满足与温暖。蒙特利尔的冬天又漫长,又严酷。那时候的我确实很穷,但算不上不幸;也没有因为在异国独自过活,而感觉到寂寞。这首诗之所以能打动我,是因为它蕴含着一种力量——那是能让我想起,自己在不知不觉间丢掉,却一直没有注意到的某种感情的力量。
那是种怎样的感情呢?大概,它就是曾包裹住儿时的我的欢喜吧——能将这个自己的全部,毫不掩饰地、原原本本地接受下来的幸福;并非面对尚未诞生的未来的自己,而是紧紧拥抱住当下自己的这一刹那的欢喜。现在想来,也许就在那个时候,这本名为《Slow is Beautiful》的书已被播下了种子。
那颗种子,在经历了漫长岁月后终于发出了嫩芽。为了搞环保运动,我曾一度来往于中南美洲的森林;而就在那里,我邂逅了三趾树懒。仿佛被树懒这种美妙绝伦的动物诱惑住一般,我开始着手于人类生活方式的摸索——那是一种低能耗的、共生的、循环的、和平而非暴力的,缓慢而美好的生活方式。
我与加拿大原住民海达族的朋友们,一起在海达·瓜伊(Haida Gwaii,又名夏洛特皇后群岛)的原始森林中度过了悠久的时间;也与优美地老去的母亲,还有两个年幼的孩子们一起度过了神话般的时间。接受着这些时间的恩惠,存在于我之内部的《Slow is Beautiful》这本书,逐渐成长起来。
即便如此,如果没有从许许多多的邂逅中汲取营养的话,这本书恐怕也不会结出果实来吧。现在,正是我将这些邂逅一个个描摹下来,悄悄地致以谢意之时。
平凡社[1]的直井佑二先生曾向我约稿,希望我能写一本有关身体论的书。自那以后经过了三年。尽管慢悠悠地描绘着曲线,这本旨趣与最初的计划多少有些出入的书,终于还是要完成了。我觉得,在这本书中,深谋远虑又擅于忍耐的直井先生那缓慢的波长,与在思考或写作方面多少有些怠惰的我的波长,以绝妙的状态混响在了一起。说起擅于忍耐的人,还有我供职的明治学院大学国际学部的教职员,以及学生诸君——一直以来,对于我这个游手好闲的同事,以及要求众多的教师,大家都表现出了惊人的宽容。
最后,我要将这本如此写就的书,献给以安雅·莱特(Anja Light)、中村隆市为首的“懒人俱乐部”的伙伴们——一并送上许多慢悠悠的爱。
Love,Peace and Life
二〇〇一年盛夏
辻信一
[1]本书日文原版的出版社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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