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生物学家大卫·铃木(David Suzuki),因其环保活动享誉世界。其在著作《神圣的平衡(The Sacred Balance)》中,提倡了科学技术层面的“减法”。他指出,在一直以来支撑着科技文明的机械式、理性主义式世界观陷入僵局的今天,人们所期待的,是一种能够替代现有世界观的“传说”之缔造。于是,他向读者们呼吁道:试着再一次返回原点吧!那么所谓的原点,即无论谁都能共享的一部分最基本的认识,又是什么呢?铃木的意思是,让我们就从这个问题着手,开始重新思考吧。
首先,我们人类是生物,是动物,是哺乳动物,也是失去空气、水、土、太阳能源等要素就无法维生的存在。对此,现代科学如何把握其意义?铃木在其书中作出了介绍。
空气、水、土、火(太阳),对我们来说都是无可替代的东西。但是,它们不仅是些“东西”而已——它们,还与我们的存在密不可分。哪个部分是空气(水、土、能量),哪个部分是“自己”,其二者之间并没有分界线存在。可以说,空气(水、土、能量),与这个名为自己的存在,是融合在一起的。从这层意义上来说,“水是我”或者“我就是大地”之类的表达方式,既不是单纯的比喻,也不只是充满诗情的伤感。
现代科学一点点为我们展现出的世界观,却与传统文化所共有的部分非常相似;它们广泛而悠久地分布于希腊神话等世界上各种各样的传承中。铃木指出,如今最前沿的科学,正着手于重新认识传统文化中存在的乡土智慧(native wisdom),甚至开始担当起证明其合理性的职能了。
在讨论了空气、水、土、太阳能源之后,铃木写道,人类是无法只靠这四种要素生存的“社会性动物”。于是,他从生物学意义上对此进行了探讨。就像人类学家阿什利·蒙塔古(Ashley Montagu)的研究所阐明的那样,人“失去爱,就不能生存”。这决不是文学式的感伤主义;它是生物学上的事实,也是使人之所以成为人的原因。
在持续至1989年的专制时代的罗马尼亚,国家实施了无差别促进人口增长的政策。其结果导致收容在福利机构中儿童的数量,攀升至了30万人。据某项研究指出,在政策实施的最后数年间,这些被收容的儿童中,每年都有1/3的人面临死亡。这些孩子们可以说已经得到了衣、食、住的照料,那么,引发他们大量死亡的原因又是什么呢?对此,研究者们认为,如果用一言以蔽之的话,其原因可以归结为“爱的欠缺”。(www.xing528.com)
空气、水、土、火,还有爱,这些都是与自己本身之存在密不可分,而又无可替代的东西。因此,不能污染它,不能侮辱它,不能冒渎它,要将它们视为“神圣之物”加以崇敬。铃木说,无论宗教、道德还是政治,它们本来的原点,不就正包含其中吗?所谓文化的本质,还有人类最深沉的智慧,不也正包含其中吗?因此,铃木提倡着“传说”的重生与缔造——那是一个将生命,以及生命所依存的一切,视为神圣之物的传说。
文化,诞生于各种各样的场所、地区,它作为均衡、调整、净化装置发挥着作用。可是,这样的文化却在近现代化中深受其害,现在,仿佛要在全球化中濒临死亡了。正因为文化面临的危机如此严重,才催生了“治愈(healing)”之类词语的流行。
“治愈”,能让此事成为可能的,只有爱。这多少有些羞人,不过,我却只能这样说。并且,我还想说,爱就是“慢”。爱,是需要花时间、费工夫的东西;正因为需要花时间、费工夫,爱才是爱。直到短短的十多年前为止,罗马尼亚一直在推行的政策,也可以看做是一种高效率的、让孩子们得到集体社会化的,在育儿与教育方面进行的“大量生产”实验。一个又一个的小孩子,在家庭中,在共同体中,饱含喜爱之情地、慢悠悠地,被大人们亲手抚养长大——可以想见,在那些只将群众当做劳动力的冷酷的掌权者与统治者们看来,这种育儿方式简直毫无效率可言。他们认为,将孩子们从那种环境中生硬地剥离出来,收容到由一撮“育儿工程学”专家与一群机器人管理运营的学校或机构里,像工业产品那般“更快,更多”地生产,会是更好的一种方法。
可是,育儿、社会化、教育等等这一切,都是和缓而慢悠悠的过程。它们的“慢”,不仅意味着“需要花掉不少时间”。所谓的“爱”,其本质就是“慢”本身。这是一场无法妥协的过程——节省时间,加快速度,或者提高效率,都将无可避免地损伤到爱的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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