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再次回到大谷由实子未来食生存讲习会的现场。在两节理论课之间,穿插着以大谷的朋友、同道——木幡惠女士为中心的烹饪实习。首先,她教我们做的是加入了杂粮的混合米饭,还有用海菜做的味噌汤。接下来,是炖菜,慢煮烤鱼[10],拌青菜,酱菜泡菜。在我们操作的时候,大谷女士暂时充当了助手。她一边在学员们的桌子间来回巡视着,一边对我们说了这样的话:“全谷(whole grains),当季的、采自土地的蔬菜,天然的海盐,海藻,这四样是必需食品。只要有了这些,人就能活得下去了喔。怎么样,很简单吧?”
木幡女士并不像其他人那样,一点一点精确地计量出食材和调味料的用量——这在烹饪老师中是很少见的。她会把一升装的酱油瓶子整个倒过来,或者随手猛抓起一把盐扔进锅里。一开始,学员们都为她捏着一把冷汗,不过大家很快便适应了那生动活泼的举动。“不要为小小不言的事情瞎操心。不管是做饭还是吃饭,一边倾听身体的声音,一边做就好了。这样,‘马马虎虎’就会变成‘刚刚好’”,大谷这样说道。“什么呀,原来这样做就好了嘛”,一向为做饭的事操心不已的家庭主妇们,露出了放心的表情。
第二次的烹饪实践课,是从用稗子、小米、黄米等杂粮蒸饭的方法开始的。然后我们学做了用杂粮炖成的浓汤,还有裙带菜和黄粘米的法式煸炒。第三次课则是从用荞麦粒、生麦片,rolled barley flakes(热压大麦片)。的蒸饭的方法,讲到了烫荞麦面糕的做法,然后是薏米玄米(糙米)粥。
杂粮,这才是大谷所说未来食的支柱。在不那么遥远的过去,种种谷物曾经各自占据着世界上每个地域饮食生活的中心。可在不知不觉中,它们被人赶进了角落,塞进了一个名为杂粮的总称里。在日本也是一样。二战后白米主义风潮之下的人们,像忌讳瘟神一般对稗子、小米、黄米之类的杂粮避之不及。终于,它们从大多数人的脑海中消失了。
在全球化进程不断推进的今天,整个世界几乎要被大米、小麦、玉米这三种谷物覆盖了。农业变得越来越像工业。农作物的生产者,不得不依附于提供种子的跨国集团,被国际化的市场运作玩弄于股掌之间。在不同的地区,被不同的生态体系与传统农业维持、培养出来的生物多样性,正在急速地消亡着。人们吃的东西越来越同质化,饮食文化亦因此渐渐消失。
意大利的慢食主义者们,为了拯救濒临灭绝的食物,启动了“诺亚方舟计划”。和他们一样,大谷正在开展一项名为“国际杂粮食品论坛”的运动。她决心把那些曾经占据每个地区传统饮食生活中心地位的杂粮,再次端上人们平日的餐桌。不过,现代人似乎对杂粮并不怎么感冒。为此,大谷专门选出了“粒粒”这个词来象征杂粮食物,并为了推广它而编写出各种各样的食谱。她创造出了一套名为“粒粒烹饪”的料理体系。
1986年,大谷在东京设立了“未来食工作室·风”,并将其作为杂粮运动以及营业的据点。到了1990年,她把生活的据点搬到了山形县的一个山村里。从那时起,她便与丈夫还有4个孩子一起,实践着与生态系统和谐的、自给自足型农业,同时实践着扎根于传统,又充满创造性的、健康快乐的饮食生活。接着,在东京,大谷式饮食革命的另一个据点,“风之舞广场”现在正在建设着[11]。
大谷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与表情都是那么的生机盎然,这是在富饶的自然环境中生活的人所特有的。她那充满生机的能量,逐渐感染着居住在灰色大都会的学员们。“即使是生活在‘钢筋混凝土丛林’的我们,每天也都在通过‘食’——食物,饮食行为——与大地紧密地相连着。这样想的话就会发现,做饭真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情呢!这才是‘生存’的精髓所在。”
我想,大谷由实子的厨房和餐桌,大概是通向宇宙的。我们这些学员,也期盼着能通过她这名“灵媒”,共感到宇宙的真理。
[1]用米糠酱腌制的咸菜。米糠酱,指将盐水等掺入米糠搅拌,使之发酵后做成的酱。
[2]原为佛教语。日韩等地因受汉传佛教影响较深,故常用古汉语佛教词汇来描述日常事物。但由于种种原因,该词的引申义与其原意有很大区别。在汉语中,该词作为佛教语使用的场合较多,但译者在本书中仅使用其引申义。(www.xing528.com)
[3]日文原著出版时的2001年。另据麦当劳官方网站2013年10月22日显示,其门店数量已超过34000家。
[4]地名,位于东京市中心。
[5]盒饭、份饭。
[6]2013年10月18日,该组织的主页显示其已在132个国家中拥有10万名会员。
[7]翻译时参照了英文版本。
[8]如家庭作坊、个体户等。
[9]法国南部出产的一种羊奶蓝霉干酪。
[10]将干烤的河鱼和叶菜等加入淡味佐料慢慢煮制而成的菜肴。
[11]2013年仍在营业中。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