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儿园方案教学课程详解

Project Approach，即方案教学，不是一种教育儿童的新方法，它是进步主义教育运动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凯兹（Katz，L.G.）认为，“方案”一词有多种含义，但是，一旦被用于“方案教学”，“方案”一词的含义就被特定化了，“一个方案是一个值得作更多学习的主题的深入探究。探究通常在一个班级中以小组的方式进行，有时以整个班级的形式进行，偶尔也以个体的方式进行。方案的最重要特征是着意地将活动的努力放置于寻找问题的答案，而这些问题是由儿童、教师或师生共同对主题的探究而提出的”^[9]。

（一）方案教学的历史渊源和教育理念

在杜威进步主义教育思想影响下，克伯屈于1918年发表了“方案教学法”（我国多译为“设计教学法”）一文，倡导这种教学模式。克伯屈在他的文章中写道，“方案”一词并非他的发明，也不是由他首先引入教育领域的，他也不清楚这个词已经存在多少年了。但是由于他对方案教学的倡导，使当时许多学校都争相采用这种教学法。从20世纪20年代起，伦敦大学学者艾沙克斯（Isaacs,S.）已主张运用方案教学实施教学，六、七十年代在英国幼儿学校中曾被广泛运用，英国著名的普劳顿报告提及的英国幼儿学校教学的核心部分就是方案教学。70年代，美国的开放教育也是以方案教学为其主要特征的。对方案教学所具有的价值的兴趣，由凯兹等人在20世纪80年代后期重新唤起。近20多年以来，引起全世界学前教育界广泛关注的意大利瑞吉欧教育体系，其主要的特征之一也是方案教学。

美国著名的早期儿童教育家凯兹（Katz，L.G.）倡导方案教学。她与查德（Chard，S.C.）于1989年合写了一本题为《探索儿童心灵世界》（Engaging Children's Minds：The Project Approach）的书，曾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在这本书中，凯兹和查德认为：“方案教学不只是教学法、学习法，也包括了教什么，学什么。就教的角度而言，方案教学特别点出教师要以符合人性的方式，鼓励孩子去与环境中的人、事、物发生有意义的互动；从学的观点来看，方案教学强调孩子要主动参与他们的研究方案。”^[10]她们认为，方案教学能丰富儿童的心灵世界，让儿童通过自身的经验认识外部世界，鼓励儿童提出问题，解决问题，并积极地与环境发生交互作用。方案教学还有平衡课程、产生教室社区化、教育机构生活化的效果。此外，方案教学还能对教师的心智提出挑战，从而提高教学效果。

凯兹和查德曾在儿童的学习动机、活动的选择权、专家的归属和学习成就等方面对结构性教学与方案教学进行过比较，详见表4—1—1。

表4—1—1　结构性教学与方案教学进行比较

（二）方案教学的组织和实施过程

方案教学的组织和实施过程没有固定的程式，一切应根据时间、地点和条件而灵活地确定活动的操作步骤。一般而言，方案教学可以包括以下3个步骤：

1.方案的起始阶段

（1）方案教学主题的选择

主题可以来自许多方面。教师可以根据幼儿园计划，安排设计适合班级的主题，教师也可以参考课程指导手册而选择相关的主题，教师也可以通过观察儿童的兴趣和需要而确定主题，教师还可以通过与儿童一起协商和讨论而产生主题。不管如何，方案活动主题的选择应遵循以下的一些原则：

● 选择的主题应与儿童的生活相贴近，并能被用于他的日常生活。

● 应能引起儿童的兴趣，并能运用已学的技能。

● 应能为儿童未来的生活做准备。

● 应有益于平衡幼儿园的课程。

● 应能充分运用幼儿园和社区的资源。

方案教学的主题可以选择的范围十分广泛，凯兹和查德在其《探索儿童心灵世界》书中介绍了一种基本的分类方法：

● 儿童的日常生活：家、食物、游戏等。

● 当地社区：医院、商店、交通工具等。

● 当地大事：重要节庆、市节、名人等。

● 地理：道路、河流、山丘、住家附近。

● 时令：钟点、日历、季节、历史事件。

● 自然：水、风、植物、动物、恐龙。

● 抽象概念：颜色、形式、对称等。

● 普通常识：太空旅游、车船等。

● 其他。

（2）方案教学主题网络的编制

主题网络是由许多与主题相关的下位主题编织而成的，教师可以使用他人设计的主题网络，也可以凭借自己的教学经验编制主题网络。

凯兹和查德在她们的《探索儿童心灵世界》一书中以“医院”这一主题为例，介绍了“头脑风暴”，为缺乏经验的教师编制主题网络提供了具有可操作性的方法：首先，准备一些小纸条，将与“医院”这一主题有关的东西，如：救护车、担架、医生、病房、光、护士、候诊室、挂号病人、病床、绷带、针筒等，分别写在小纸条上；然后，将同类的纸条放在一起，成为一组；再取不同色的纸条做成每一组的标题，如果同一标题下的内容太多，可再细分为数个标题；最后，在大的纸张的中央写上主题，在主题周围画上辐射状散出的短线，使之与每一组的标题相连接，再与这些标题下的内容相连接。

“拉近技术”（Zooming in）是一种用来放大主题网内某一内容的一种技巧，借此，主题网络内的某一内容可成为一个新的主题网。以“医院”的主题网为例，救护车可以被“拉近”成为另一新的主题网，即可以从中分化出发达机、轮子、指示灯、喇叭、紧急救护设备等。

在确定各相关主题的特征时，可按从特殊到一般的原则依次排列，例如：（1）帽子—衣裳—衣物，（2）乌龟—爬行动物—野生动物，（3）我的房间—我的房子—我的城市，等等。对幼儿而言，尽可能避免从脱离现实生活的、太抽象的主题中衍生出细节。

在讨论某种概念的时候，可将概念具体化。例如：直接讨论“食物”不易理解，赋予“食物”一个特定的情境，如改为买食物、准备食物等，那么就容易理解了；又如：将“商店”改为逛街、街边的商店或开店，也会使儿童容易理解。

2.方案活动的展开阶段

在方案教学主题网络编制完毕以后，即可开展方案活动了。方案活动开始时的讨论，应给儿童深刻的印象，激发儿童的好奇和兴趣，引发儿童开放式的讨论；提供儿童相当比例的与主题有关的非结构化活动对于帮助教师了解儿童的发展水平及其已有的经验也是十分有益的，这些非结构化活动包括戏剧扮演活动、绘画等。

在方案活动进行的过程中，教师和儿童双方始终处于积极互动状态之中，多种类型的活动保证了这种互动。凯兹等人按活动目的将方案活动分为三类：建构活动、调查活动和戏剧扮演活动，它们融合语言、数学、科学、音乐、美术等方面的学习。

家长的参与和社区资源的充分利用，在方案教学中占有重要的地位。家长和社区各类人员能为儿童提供大量的物品和信息，这些对于主题活动的展开和深入都有好处。

方案活动不拘形式，各种活动也没有规定的次序。一个方案可在较短的时间内完成，也可持续数月，在活动过程中，还可通过班级聚会、参观活动、展示成果、报告研讨等各种形式，使方案活动更具活力，对儿童产生更大的吸引力。

3.方案活动的总结阶段(www.xing528.com)

在方案活动行将结束的时候，回顾儿童在方案活动进行过程中运用过的技巧、策略以及儿童的探索过程，这对教师和儿童而言都是有用的。教师可运用多种方式对活动进行评估，以维持和强化幼儿理解的活动，并使儿童更自信地将自己的能力运用于新的方案活动中去。

海尔姆和凯兹在《幼小的探索者：儿童早期的方案教学》一书中，用图表形式将方案活动3个阶段的各个主要步骤以及它们之间的相互关系作了表述（见图4—1—9）。

图4—1—9　方案活动的3个阶段^[11]

案　例^[12]

方案活动：鞋子

下面描述的是一个主题为“鞋子”的方案活动。这个主题源于儿童对鞋子的讨论，其中一些儿童在新学年买了新鞋，那些鞋子有许多有趣的特征：有的会发光，有的有声音，有的有着不同式样和颜色的花边，于是就引发了该主题。通过研究鞋子儿童的兴趣会走向何方，对此教师和她的助手设想了许多。他们在一起提出了很多主意，然后做成了一个主题网络。

以下是方案活动的进行过程（共包括3个阶段）。

阶段1：起始阶段

儿童在教室里谈论他们的鞋子和他们买鞋子的经历。儿童开始对鞋子产生疑问，提出了一些问题。教师开始将他们的问题汇编成一个目录，并在方案活动的最初一个星期里不断对该目录进行补充。儿童则画画，画下他们的鞋子，画下他们买鞋子的经历。教师就鼓励儿童去向他们的父母、朋友和邻居要来各种鞋子，因为班级要收集鞋子以供研究之用，儿童或许也得为这个收集出一份力。教师则从她十六岁的女儿的壁橱里拿来了一些鞋子，并把它们放到了表演区角里。

他们在表演区角里设立了一个简易的鞋店，并在那里试穿不同的鞋子。告诉家长这个研究的主题，邀请他们与孩子一起讨论鞋子。也可以邀请他们把他们所知道的有关鞋子的任何特定知识告诉给班级里的儿童。在第一个星期结束时，教师安排了班级里的一个儿童把他的小弟弟带过来，向全班儿童展示小弟弟的第一双布鞋。

阶段2：方案活动发展阶段

教师和儿童一起讨论他们应该做些什么以解答他们所提出的关于鞋子的问题。那些问题有：“鞋子是用什么做成的？他们值多少钱？你怎么知道你穿几号的鞋？”

当儿童开始讨论钱时，他们讨论商店店员是如何处理人们买鞋时所付的钱的。一些儿童认为店员把钱送给穷人，其他儿童认为他们把钱带回家使用，有的则认为老板保管了所有的钱。儿童针对问题所预测的各种答案增强了儿童的好奇心，也促使儿童更渴望能更详细地了解在鞋店里发生的事情。教师安排儿童去一家家庭开的鞋店，这个店就在他们所在的城市里。儿童花了一个星期来为这个旅行做准备。他们确定要调查这家商店的哪些部分，谁负责把商店的这些部分画下来，谁负责向老板和店员问问题和问哪些问题。他们计划通过这个实地远足获得更多的必要信息，从而在他们返回之后把教室里的鞋店弄得更加精美。

围绕特定兴趣，儿童分成五组。他们的兴趣如下：

1.现金出纳机，一天卖出多少鞋，每天一共集到多少钱；

2.鞋子怎样展示在商店橱窗里，在商店里面如何把鞋展示给顾客看；

3.贮藏室，如何分类整理放鞋的盒子（如男/女/儿童，尺码，正规型/运动型，等等）；

4.鞋店店员的职责，所做的事情；

5.那里有的不同种类的鞋；

6.所储藏的鞋的尺寸、颜色和数目；

7.这些鞋从哪里来，在哪里提货，提货的频率；

8.研究儿童带到教室来的鞋子，研究它们的材料，它们的特殊功用，及风格、式样、生产厂家的名称。

教师和她的助手轮回和每组儿童进行谈论，谈谈他们想问的问题以及他们想从这些问题中发掘什么。儿童在商店里将会收集到一些信息，这些教师就帮助儿童形成一些记下这些信息的方式。

教师事先与这家鞋店的员工沟通，使他们为这次参观做好准备，告诉他们她对这次实地体验的期望。她简要地讲了儿童希望他们回答的问题，描述了儿童计划要作的画，告诉他们儿童期望在他们工作时对他们进行观察并描述了这些观察，同时描述了儿童想仔细察看的物品。

当这重要的一天到来时，鞋店里的三个员工与每组儿童在一起待了20分钟。儿童返回学校时，也有了很多要思考的东西。教师和她的助手引导儿童以大组和小组的形式进行讨论，询问儿童这次参观的情况。

每一组向整个班级介绍他们获得的信息。然后他们打算在教室里设立一个鞋店。小组和个体儿童找出他们要了解些什么，从而明确他们想补充些什么到鞋店里。在接下来的3个星期里，教师与各组儿童讨论他们的进展情况，儿童互相倾听各自的观点，互相提出建议。

孩子们制作了到达鞋店的汽车。他们做了一个在笼子里的鸟，就像他们在那家店里看到的一只鸟一样。他们做了一台电视设备，与他们在鞋店里看到的那台类似。他们为他们鞋店里的鞋做了价目表。他们在鞋盒上做记号，以便让他们自己能够知道哪些盒子里装哪些鞋。教师提供了一个小小的现金出纳机，一些儿童为此制作了一些钱。他们绘制了鞋子的轮廓图，是为了让他们商店的顾客能够知道他们自己的鞋码。他们制作了一本书，告诉新店员怎么卖鞋。他们做了一张木凳，让儿童坐在那里等候招待。有时，以上的东西还出现了数个版本，这是因为个别儿童想为鞋店贡献自己的特殊力量。例如，他们尤其做了许多鞋子价目表。一个被邀请过来的土耳其工人还帮助两个同时来自土耳其的孩子在这个方案活动的背景下使用他们自己的语言，他们用土耳其语制作了鞋子价目表，贴出用土耳其语写的广告牌和指示牌。儿童在调查和制作他们想放在鞋店里的东西期间，邀请了一些参观者来到教室里。这所学校的另一位教师是跳舞的，她向儿童展示了跳踢踏舞的鞋和跳爵士舞时用的特殊鞋子。有一位父亲是警员。他帮助儿童理解在寻找罪犯时犯罪现场的鞋印是很重要的证据。过来的另一位家长展示了她在自行车比赛时用的特殊鞋子。其中一个幼儿的祖父在工作时修过鞋，他能告诉孩子鞋子是怎么做成的以及它们是用什么做的。在这位知识丰富的老人帮助下，儿童能够察看鞋的各个部分以及皮革、线、鞋钉、胶水这些做鞋时要用的东西。哥哥姐姐则向他们展示了其他不同种类的运动鞋：溜冰鞋、轮滑滑冰鞋、马丁博士鞋、滑雪靴、捕鱼时用的防水靴、系鞋带的高尔夫球鞋、来自尼德兰的木鞋、芭蕾舞鞋、来自德克萨斯的牛仔鞋、足球鞋。

在实地远足中，儿童观看到了把一双鞋卖给一位顾客的过程。他们密切注意卖/买，从卖者的角度和买者的角度来注意整个过程的步骤。他们在自己鞋店里开展买卖鞋的角色游戏时，能把这些步骤运用进去。儿童很自豪地把几双鞋拿给可能会买鞋的顾客看，测量他们脚的尺寸，就他们想要的鞋的种类、颜色、他们的心理价位和他们攀谈。然后他们决定买卖是否成交，在买卖结束后把没有卖出的鞋放回盒子里，放回储存架上。

制作美钞的那些儿童设立了一个银行，这样别人就能用他们做的钱在鞋店里买鞋。他们在钱上标了一行数字，帮助愿意用这些钱的儿童数出他们想花的钱。他们还把价格补在了鞋盒上。

阶段3：总结方案活动

几星期以后，孩子们开始对新游戏感兴趣。他们想探索汽车旅行，这种想法在鞋的方案活动中就已经有了，当一些顾客借助当地的交通系统来到镇上买鞋时，儿童就产生了这种想法。老师安排家长来学校参观孩子们的鞋店，看看孩子们在建造鞋店和玩鞋店游戏的过程中学到了什么。家长还有机会在鞋店里买鞋，接受孩子们的服务。

家长可以观看孩子们的绘画作品。家长可以阅读方案活动的相关记录，也可以阅读标注在表征作品和照片上的文字标签和标题，这些标签和标题是教师和儿童写上去的，而那些照片则是为记录下儿童学习的亮点和学习的各个方面而在整个方案活动中抓拍的。在方案活动中，孩子们运用的技能有数数，测量，使用专业词汇，认识颜色、形状和大小，以及访谈和其他技能。他们获得的知识则涉及设计、生产、销售鞋子的过程，而在用于制造不同鞋子和鞋子不同部分的各种材料方面，他们也获得了许多相关的信息。他们也懂得了商店的工作，领会到有不同人员都在致力于使人们能够穿上鞋子之类的基本物品，而各种人员的数量则是相互依赖的。最终一起分享儿童活动成果的家长们，毫不怀疑在过去八周的方案活动中儿童进行了有价值的深入学习。

（三）方案教学中教师的作用

对于方案教学中教师的作用，在表4—1—1中大致可以看到。具体地说，在方案教学中，教师的作用体现在创设环境和条件，激发儿童的兴趣，提升儿童行为的动机，使儿童能积极投入到活动中去；体现在关注儿童已有的经验，尊重儿童自己的选择，以此作为组织和实施教育活动的出发点，在与儿童互动的过程中不失时机地介入儿童的活动，并对儿童提出挑战；体现在与儿童一起学会共同生活，相互交流，认同和欣赏他人的工作，等等。

（四）对方案教学的评价

学前教育既要顺应儿童的自然发展，又要有效地将儿童的发展纳入符合社会需要的轨道，这是一个两难问题，也是东西方幼教工作者共同追求的目标。方案教育较好地解决了这一两难问题，使教育应有的两种功能，即为社会服务的工具性功能和为人自身充分发展创造条件的功能得以较为完美地结合。

凯兹等人基于对当代研究儿童复杂的认知过程的了解，重申了方案教学对幼儿教育的潜在价值，她们认为，“对幼儿进行正式教学，可能会有合乎常模的终结效果，但却牺牲教育上长期的、动态的目标”^[13]。由此，她们建议，儿童年龄越小，课程应越不正式，越具有统整性，而方案教学正是这样一种课程。

然而，方案教学的运行过程具有较大的弹性，没有统一的操作模式，需要教师在与儿童互动的过程中运用智慧去把握教育、教学过程，因此，对于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教师，甚或专业水平欠高的教师，都难以在真正意义上去运用，并取得良好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