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定孳息与自然孳息的特点及实现方式

孳息可分为两种：自然孳息[57]和法定孳息。自然孳息是直接产生于另一个物的出产物，需要或不需要人的劳动加入。例如耕种农作物获得的谷物，动物生产的幼崽，土地产生矿产等。法定孳息，可认为是因为对某物享有权利而获得的利益。如果我将我的物出租，获得的租金就是法定孳息。这一孳息是由法律规定的，即承租人通过使用该物而付给我的租金就是法定孳息。法定孳息可以是本金的利息，或股票收入等。法定孳息相对自然孳息的特点是其应分时间段而获得。

（一）中国法上有关孳息属于担保物的规定

对于该担保物产生的孳息是否属于担保物范围，我国法律区分质押和抵押作为实物担保制度的不同特性而分别规定。原本的《担保法》第68条和《物权法》第213条分别规定：“质权人有权收取质物所生的孳息。质押合同另有约定的，按照约定。前款孳息应当先充抵收取孳息的费用。”“质权人有权收取质押财产的孳息，但合同另有约定的除外。前款规定的孳息应当先充抵收取孳息的费用。”这一规定亦在《民法典》中进行了明确，其第430条作出了相同的规定。另外，《民法典》对于抵押权人该如何收取抵押物孳息也进行了规定，在第412条中规定[58]，“债务人不履行到期债务或者发生当事人约定的实现抵押权的情形，致使抵押财产被人民法院依法扣押的，自扣押之日起，抵押权人有权收取该抵押财产的天然孳息或者法定孳息，但是抵押权人未通知应当清偿法定孳息义务人的除外。前款规定的孳息应当先充抵收取孳息的费用。”与质押不同的是，抵押权人收取孳息应从抵押物被扣押之日起，因为抵押物不需要转移占有至抵押权人处，而由抵押人占有、使用和收益该抵押物，这正是抵押之制度价值，即实现了使用价值和交换价值之平衡。在债务到期之前，抵押权人不能获得该物的孳息。而在债务人不履行到期债务或发生当事人约定的实现抵押权情形，致使抵押财产被人民法院依法扣押，自扣押之日起抵押权人有权收取该抵押财产天然孳息或法定孳息，但抵押权人未通知应当清偿法定孳息义务人的除外。前款规定的孳息应当先充抵收取孳息的费用。

孳息是否属于担保物范围，在质押和抵押之间存在很大差异。因为质押和抵押的区别在于：质押需要转移质物占有，质权人自获得该物占有时起就可收取孳息，一般情况下该孳息首先用于清偿利息，如果超过了利息的话，就作为本金抵偿。[59]而在抵押中，不转移该物的所有权与占有，该物仍然由债务人处占有、使用和收益，抵押权人不占有该抵押物，只在债务人没有按期清偿其债务，抵押权人行使其权利扣押占有该物时，其才可收取孳息。如果是不动产典质[60]的话，那么不动产典质权人有收取孳息的权利，该孳息作为利息，且不需要折抵本金。

尽管在质押和抵押中当事人收取孳息的时间存在差别，不可否定的是权利人所收取的孳息都是作为对债权担保的担保物范围，除非当事人有不同约定。[61]

（二）罗马法上孳息属于担保物范围

罗马法上，毫无疑问的是质权人享有变卖该物的权利，享有收取孳息的权利。[62]有学者认为，在古典法时期，质物产生的孳息或是生产物不作为质物范围，只有双方当事人约定是质物时才会成为质物。但到了优士丁尼时期，质物产生的孳息或生产物都作为质物的范围。[63]我们认为这一观点值得商榷，首先需要提出的是，在公元前3世纪，乡村土地上的出租人不仅以随带物也以土地上的孳息作为租金给付的担保。[64]质权人的权利在古典时期是由占有权和收取孳息的权利构成，如果该质物是可以产生孳息的质物。[65]质权人合法占有该质物，获得相关占有令状保护，且质权人可获得该债务的孳息或生产物，其应该收取孳息和生产物。这被塞尔维皇帝政令（C.4.24.3.；C.8.27／28.1.）所批准。[66]

罗马法上的很多片断都证明了担保物产生的孳息属于质物范围。

D.20.1.1.2.Costituendo in pegno un fondo＜senza consegna del possesso di esso，colui che lo costituiva＞convenne espressamente che anche I frutti fossero in pegno…ciòèperòdifferente riguardo ai frutti，perchèquesti non furono mai del debitore.

这一片断中说，将一块土地出质，但并没有交付该土地占有，还由出质人耕种，非常明确的协议是土地孳息也是质物……即使该担保物是债务人的物，但是约定了债权人可以收取孳息作为物的担保，则其可收取该担保物孳息直接用于满足其债权。

D.20.1.13.pr.Marciano，nel libro unico alla formula ipotecaria.Una volta vincolato in pegno il gregge，sono tenuti anche gli animali che nascono successivamente；ma anche se，essendo morti i precedenti animali，l'intero gregge si sia rinnovato，esso saràtenuto in pegno.

该片断中，以可产生孳息的一群羊作为质押物，那些随后出生的小羊作为孳息也应该属于质押物的范围。

D.20.2.7.pr.Pomponio nel libro tredicessimo dalle lezioni varie.Nei fondi rustici，si ritengono tacitamente essere in pegno del proprietario del fondo locato i frutti che nascono in essi，anche se ciònon si sia convenuto espressamente.

这一片断中，法学家彭波尼更为明确地确定了债权人收取孳息的权利，在乡村土地上，那些在该出租人所出租土地上生产的孳息也默示被认为是质押物，即使没有达成明确协议。

Pauli Sent.II.5.2.fetus vel partus eius rei quae pignori data est pignoris iure non tenetur，nis hoc inter contrahentes convenerit.

这一保罗判决中明确说明，质押的效果扩及质物的孳息和质物的部分之上。[67](www.xing528.com)

D.20.1.29.1.Se dei servi finirono nella situazione di essere in pegno，sono da ritenere nella stessa condizione giuridica anche i nati da essi.Tuttavia ciòche dicemmo，ciòche sono tenuti anche i nati，sia che di essi si sia convenuto in modo specifico sia che no，ècosìse la proprietàdi essi sia in mano di chi vincolòin pegno o del suo erede；diversamente，se abbiano partorito presso un altro padrone，non saranno vincolati in pegno.

这一片断中强调，如果一些奴隶在其作为质物出质时死亡，同样的法律情况是在出质时生产出新的物。我们说对于那些新出生的奴隶，无论是否以特殊方式做出约定，如果这些新出生奴隶的所有权在出质人或其继承人手上，则他们是质物。不同的是，新出生的奴隶如果是在另外一个主人处出生，那么其不受质押约束。

罗马法上对于孳息的产生实际上也区分该孳息的所有权归属，如果该孳息是属于他人的物，则不能剥夺他人所有权，质权人不能收取该孳息、将其作为担保物；如果该物是债务人或其继承人享有所有权，则质权人可收取该孳息，获得该孳息的担保。

获得自然孳息的首要问题是从什么时间点开始可获得该自然孳息。[68]从母体分离开始，自然孳息则获得了独立性，成为独立物权主体。该孳息所有权在一般情况下由享有母物所有权人获得，在该母物作为质物出质的情况下，由占有该物的质权人收取该孳息。债权人可以自己收取自然孳息，在法定孳息的情况下，质权人应通知履行给付义务的债务人（次债务人）向其给付。债权人可获得该孳息占有，如果其没有履行这一通知义务，则次债务人可向债务人继续给付，且这一给付产生消灭债务的效力。

片断Paul.Sent.2.13.2.中说的是，债权人－受托人将作为信托物的奴隶出租，其所获得的租金应归入对债权的部分清偿，因此债务总额减少。[69]这里债权人的通知义务的目的是对第三人的保护，以避免双重给付义务的承担。债务人没有履行给付义务也不会使得债权人丧失对该孳息的收取权，否则这将对债权人非常不利，因为债权人不总是明知该附有义务的第三人是谁，或是很难对其进行通知。所以，正确的选择是，在没有通知的情况下，债权人对该孳息的收取权只是不享有对抗第三人的效力。第三人对债务人的给付有效，但该孳息仍然应作为对债权的担保物，即使其是在债务人手上。

但需要注意的是，当该质物是处于善意第三人处时，该质物产生的孳息和生产物将不会作为质物。[70]正如片断D.20.1.1.2.中所揭示的。

Costituendo in pegno un fondo＜senza consegna del possesso di esso，colui che lo costituiva＞convenne espressamente che anche I frutti fossero in pegno.Il compratore del fondo che li abbia consumati in buona fede non saràcostretto，con l'azione Serviana in via utile，a restituirli al creditore pignoratizio：parve bene，infatti，che la condizione di cosa in pegno non si estiguesse nepurre per usucapione，poichèla questione del pegnoètenuta distinta dalla pretesa della proprieta；ciòè peròdifferente riguardo ai frutti，perchèquesti non furono mai del debitore.

这一片断中说到将一块土地出质，但并没有交付该土地的占有，还由出质人耕种，非常明确的协议是土地孳息也是质物。该土地购买人善意地消费了孳息，将不会被塞维鲁扩用诉讼强制返还孳息给质权人。

需要区分的是在抵押情况下，该抵押权人只有在该物被扣押后才能收取孳息。片断D.20.1.16.4.为我们揭示出这一观点，即在该抵押物被争讼之后，抵押权人才可获得就该抵押物所产生的孳息。

Talora il giudice devedecidere anche dei frutti，cosiche condanni anche al pagamento dei frutti stessi fin dal tempo in cui fu cominciata la lite.Cosa dire，poi，se il fondo sia di un valore minore di quanto sia dovuto？Infatti，il giudice non puòin alcun modo pronunciarsi in merito ai frutti anteriori，se non vi siano ancora e la cosa non sia sufficienti.

这一片断中说到法官还需要决定孳息，因此判决自诉讼开始起就计算应该给付的孳息。不论该土地的价值是否小于应给付的价值。事实上，法官不能以任何方式宣布之前的孳息也作为担保物。

罗马法上，受托人可基于其所有权获得所有孳息，不论是自然孳息或是法定孳息。但转移该信托物是出于担保的目的，因此要避免债权人不当得利，这些债权人所获得的孳息应抵偿其债权。[71]在信托中，该收取孳息的权利是受托人享有的，先用于抵偿利息随后用于抵偿本金。[72]

如果质物是能产生孳息的，那么债权人被授权可收取孳息并保存孳息。孳息的价值用于减少或全部消灭债务。[73]债权人应该将其所获得的孳息，不论是自然孳息还是法定孳息都归为已获得清偿的债权。[74]债权人可收取孳息直到该债权消灭，因此收取孳息不但有利于维护债权人的利益，也有利于维护出质人的利益。[75]当存在本金和利息时，孳息先用于消灭利息然后是本金。[76]

质物产生孳息，依公元3世纪时的法律规定，应以孳息依次抵销收取孳息的费用、利息、本金。在双方协议用孳息代替利息时，其实质为不动产典质（antichresis），[77]即一方对出典物使用收益。正如《意大利民法典》第2791条规定，债权人可收取该物孳息，先抵偿收取费用，然后是利息，然后是本金。[78]当然，当事人也可有相反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