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诞生并传入中国后,国内国外都发生过电影与戏剧关系的争议,电影既多次出现过全面向舞台剧靠拢的创作现象,又没有停止过排斥戏剧文学的各种尝试。20世纪二三十年代,在法国、苏联等国家的著名电影理论家和创作者中就曾兴起过“散文电影”“诗电影”的争论和实践,这还在20世纪50—70年代的苏联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并对我国“文化大革命”后以第四、第五代导演为主的电影创作群体产生了较大影响,尤以为大众所熟悉的吴贻弓导演的《城南旧事》《姐姐》等影片为代表作品。
“散文电影”和“诗电影”,前者更加看重文学的叙事性,后者则重视文学的抒情性,但它们都是倾向于消减戏剧性的,以淡化情节表面的矛盾和冲突、强化表现剧情的隐喻和象征为艺术追求,致力于发掘和探索电影本体的表意和抒情的艺术功能。这些电影作品,往往都带有比较强烈的内在情感张力,追求诗情画意的联想表现力,但也并不排斥叙事和情节的因素,其实也是排斥不了的,因为不可能为了电影化和视觉听觉的效果,而忽视叙事手段。应该看到,凡是戏剧文学的一些看家本领,如冲突、悬念、高潮等,都还是绝大多数影片能够招揽成千上万观众的制胜法宝。在1980年1月1日,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授予大导演希区柯克爵士封号。希区柯克是悬念大师,专事电影创作。这就从另一个侧面说明,悬念之类的戏剧表现常用手法,不只对舞台有效果,对电影也是大有用处的,时至今日,依然如此。
而戏剧舞台与电影银幕的主要差异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创制时的中心各有侧重。戏剧可以说是以编剧为中心的艺术,导演和演员在流动性小且相对固定的舞台上所表现的一切,都是为了体现剧作家的艺术创造与精神价值,演出靠的就是以剧本为基础、由大量观众聚集产生的同呼吸共命运的现场观感;电影在拍摄的时候,去各地取景的自由度就比较大,摄制中还常常面临各种不确定因素和大大小小、防不胜防的突发事件,这时大都需要导演出面,临场指挥摄制组及时应变与调整拍摄进度,所以电影形成了导演中心制。
其次,观看时的角度有差异。戏剧的呈现限定在固定的舞台空间,而电影的时空展现在银幕上要灵活机动得多,有更为广阔的纵横性及想象空间,这也决定了观众在观看的时候,是单一的“上帝视角”还是变化多样的观察视角,也就是“用谁的眼睛看” 的问题。观众面对话剧演出舞台,可以随心所欲地以自我为重点,去关注台上的某个人、某个物或者某个区域、某个场景,但进了电影院,面对着大银幕,观众的眼睛就被强制紧跟着导演希望你所看到的场景。(www.xing528.com)
最后,表现时的手段有不同。戏剧主要依靠角色的对白交代剧中情节、人物情感,而电影则是通过综合了声画效果的镜头和画面来表现的,表达手段与技法显然要丰富、真实得多。
图5—9 《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剧照
奥地利作家斯蒂芬 · 茨威格创作的短篇小说《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以书信的方式讲述了一个女子在弥留之际,向作家R诉说了她埋藏了一生的幽幽暗恋及情感痛苦。以实验先锋、创新探索著称的我国导演孟京辉,在2013年将其搬上话剧舞台,主演黄湘丽通过两个小时的独角戏,完成了一个女人从孩童到中年这20年孤独的一生,从少女的痴迷、青春的激情到流落风尘,她都不曾改变对所钟情男儿近乎痴迷的爱意。剧中,女主不同年龄阶段的吉他弹唱,和最后象征死亡的红酒泼洒,都将意向化的表达集中于一个人表演的舞台,有着典型的话剧表现力。而由徐静蕾自编、自导、自演的同名电影又是如何表现的呢?对于原著中两人的感情故事,话剧中R先生只存在于女主角的独白里,而在这部电影中姜文出演R先生,他将这个浪漫多情的作家有血有肉地呈现在了观众面前。影片从男人读信开始,又以男人读完信望向窗外结束。电影并未以话剧近乎悲壮的形式表达陌生女人的死亡,而是以女人与作家的管家(话剧里没有的角色)临别交织的目光,暗示了其悲剧的命运,这一眼便是天上人间、一眼万年。观众都记住了这个女人,而男作家虽然出镜了,但他对女主角依然是一无所知,令人唏嘘连连。
显然,话剧与电影都在用自己的独特方式,向观众展示着那束摇曳着但最终凋零了的白玫瑰的归途。电影的表现形式更加多元化,打动人心的艺术手段也更加丰富,诵读与画面的“协奏”,发酵出一种超乎寻常、恍若隔世的化学反应,那一刻观众的情绪和意识都被声画牵引着,真实地游荡在各个感官之间,感触也就变得更深刻、更直接,影片自然得到了更多观众的垂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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