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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台词:聆听弦外之音

时间:2023-08-0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电影《楚门的世界》中有这样一句脍炙人口的经典台词:“如果再也不能见到你,祝你早安、午安、晚安。”而好的台词便是一言即天地。两大高手的文戏比武戏更有看头,是因为人物语言具有暗示性,能引发人们的联想,使观众听出“弦外之音”,悟到题外之旨。影视作品里的台词,要符合角色的性格特点,就如清代文学家、戏剧家李渔所说的“写一人即肖一人之口吻”。

好台词:聆听弦外之音

语言最能展示一个人的里里外外,一张口便透露出说话者的秉性和素养。一些剧本写作者尤其是初学者,爱把对话写得很美、很深刻,有哲理、有诗意。对此,俄国文学巨匠托尔斯泰提醒道:人是不能用警句交谈的。我国著名作家、文学大师沈从文有过这样一个比喻:这只是两个聪明脑壳子在打架。

语言是活的,是流动的。语言不只是形式,其本身便是内容。语言和思想是同时存在,不可剥离的,都浸透了剧作者的思想感情。剧中人物的语言,要互相映衬、互相顾盼,有内在的联系。语言不应像砌墙那样,一块砖一块砖工工整整地叠在一起,而该像树一样,是长在一起的,枝干之间能够汁液流转,一干动、百枝摇。语言是一种文化现象,语言的背后是文化的积淀。一个人的文化、专业素养越高,他的语言所传达的信息、内容就会越多。

电影《楚门的世界》中有这样一句脍炙人口的经典台词:“如果再也不能见到你,祝你早安、午安、晚安。”楚门第一次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们会觉得这是一个生活顺利、家庭和睦的“乐天派”男人。然而,接下来楚门再说这句话的时候,却充满对真实世界的质疑与任人摆布的无奈。在影片结尾,当楚门走到海的“另一边”,准备撕开虚伪的幕布走向真实生活的时候,那一句“如果再也不能见到你,祝你早安、午安、晚安”让场外的观众为他欢呼、为他感动,以至于一听到这句话,楚门站在楼梯的镜头仿佛就浮现眼前,这便是好的台词的魅力。这句台词让楚门从观众眼中的剧本角色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并且夹杂着复杂多样的感情色彩,值得回味。

语言是电影中露出水面的冰山一角,而隐藏在水面之下的是人物丰富的内心活动,是电影所处情景下的“言外之意”。而好的台词便是一言即天地。正如王家卫导演的电影中的台词一直具有独特、强烈的个人风格。在赋予语言本身美感的同时,观众总能从中解读出更多情感的意味和生活的况味。

电影《一代宗师》中,叶问和宫二的对白是整部电影的高潮。片段对白如下:

叶问:听得懂这戏吗?

宫二:像是在佛山听过,叫什么梦。

叶问:风流梦。

宫二:风流本就是这个梦。有人说,丝不如竹,竹不如肉。唱的远比说的好听。

叶问:宫先生学过戏呀?

宫二:皮毛而已(走到边上坐下)。当年,要真拧着性子把戏学下去,我定会是台上的角儿。千回百转,一悲一喜。唱腻了杨门女将,就换游园惊梦唱唱。那时候,你在台下,我唱你看。想想那样的相遇也怪有意思的。

叶问:我怕到时候一票难求。(www.xing528.com)

宫二:你真捧场,您看戏,我送票。

叶问:这几年宫先生唱做念打,文戏武唱,唱得有板有眼,功架十足。可惜,就差个转身。

宫二:想不到你把我当戏看。我的戏不管人家喝不喝彩,也只能这样下去了。今晚请您出来,也是想把该了的事了一了,该说的话说一说。

叶问:宫先生要出门?

宫二:在北方,有句老话:人不辞路,虎不辞山。这些年,咱都是他乡之人,我是真的累了,想回老家了。临走前,有样东西要还给你(递上扣子)。

叶问:……

宫二:六十四手,我已经忘了。我在最好的时候碰到你,是我的运气。可惜我没时间。想想,说人生无悔,都是赌气的话。人生若无悔,那该多无趣呀。叶先生,说句真心话,我心里有过你。我把这话告诉你也没什么。喜欢人不犯法,可我也只能到喜欢为止了。这些话我没对谁说过,今晚见了你,不知道为什么就都说出来了。就让你我的恩怨像盘棋一样保留在那儿。你多保重。

叶问:人生如棋,落子无悔,我们之间本来就没恩怨,有的,只是一段缘分。你爹讲过,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有灯就有人。希望有一日,我可以再见宫家六十四手。

二人从听戏开始,彼此试探、相互周旋。宫二虽心生爱慕,却难放下骄傲和自尊,只能委婉表白心意。叶问心里当然也明白,戏文虽假、心意却真。惺惺相惜,却有缘无分。宫二所说的“我心里有过你”这句台词极妙,在何时有过?现在是否还有?以后还会有吗?她是宫家六十四手的传人,却也是一个普通女人。这句话保全了宫家的颜面,也表达了自己的心意。而叶问自然是听懂了的,却不能直白地回应。“人生如棋,落子无悔”,几多情愫、几多感慨。两大高手的文戏比武戏更有看头,是因为人物语言具有暗示性,能引发人们的联想,使观众听出“弦外之音”,悟到题外之旨。

就像德国哲学家马丁 · 海德格尔讲过的那样:语言是精神的家园,一个人的语言折射的是他内在的素质和涵养。影视作品里的台词,要符合角色的性格特点,就如清代文学家、戏剧家李渔所说的“写一人即肖一人之口吻”。在韩国电影《辩护人》中,当宪法受到公权力践踏的时候,一句“岩石再硬也是死的,鸡蛋再弱也孕育着生命”台词,激励起宋佑硕律师去为受害学生进行辩护的勇气,他以鸡蛋撞石头的精神去对抗肆意侵犯人权的军政府,去努力推动社会的文明进步,要努力让自己的后代能够生活在一个更加美好而不再充满恐惧的时代。就此,影片极力宣扬了:法治就是一颗孕育着生命的鸡蛋,它终将战胜坚硬无情、不合法理现实和制度的“顽石”!

编剧们倘若能够在银屏上,源源不断地“智造”出如此生动有趣、意蕴深藏、“话”如其人的对白台词,那么不但会使角色语言传神出彩,也会使人物性格活色生香,更可以彰显人格情怀的魅力,其作品必将大受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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