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步,理清创作思路和表达主题。通常而言,编剧在创作剧本的时候,首先要想清楚:我为什么要讲这个故事?我要塑造一个怎样的人物形象?我的剧本想要向观众表达什么主题?当剧作者将所叙述的故事搬上银屏传播时,就是在塑造和传递一种价值观,编剧的立场、思考将会对观众的思想和情感产生或大或小的感染力和影响力,因此需要编剧在故事中展现真善美的魅力、彰显信仰的正能量,即使是古装剧,也要对现实生活构成观照,契合当代的价值认同。
如连续剧《长安十二时辰》,虽然是一出古装剧,但考虑到受众的喜好,在剧中嵌入了许多流行文化的元素以及当下的社会热点话题,进而缩短了历史与现实的距离,使观众除了与剧中人物产生人性与情感的共鸣之外,还在一些细节中找到了与当下社会现实的呼应。该剧中的长安城,可以视作微缩版的现代社会,城中的那些望楼,可以监视整个长安城,能够报告每个人所在的具体位置,接近于今天的GPS定位系统以及天眼系统;望楼之间的信号传递借助的是鼓声和多色板,其原理相当于当下的数字化通信模式;其中更有“大案牍术”,那个时候居然已经会以数据来推导事实,相信数字即真相,明显是互联网时代大数据思维的雏形。除了这些细节上的“当代性”外,《长安十二时辰》还有许多与观众心有戚戚焉的桥段,特别是核心情节的开端,来自一场“强拆”。当时个别官员为了个人的政绩,蛮横要求商户搬迁,在遭到理所当然的拒绝之后,官方竟然使出无底线的招数,指使黑社会团伙扰民滋事,甚至杀害商户代表,引发了血性复仇的故事。编剧有意在古代的时空里自然地穿插一些“乔装”后的流行文化元素,将当下的社会热点问题有机地搬运到古代进行演绎,在观照了身边社会现象的同时,迎合了更多观看者的多元 需求。
第二步,构思故事大纲。编剧需要构思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大致的情节是什么?这就是我们经常说的故事大纲。影视公司在挑选剧本时,一般先不需要拿到完整的剧本,只要几百上千字的故事大纲(故事的起因、发展、高潮、结局一样也不能少)即可,有经验的制片人和出品人,基本就能从中判断出故事的意义和卖点,推断出投入拍摄的可行性。
庆祝新中国成立70周年献礼大片《攀登者》的编剧阿来,在2018年7月底“临危受命”,按照倒计时拍摄影片的节点要求,留给他编剧的时间最多也就只剩下三四个月了。阿来不负信赖,先在那年8月拿出了近万字的比较全面的创作提纲,将故事情节的主要走向和人物设置及人物关系的基本构成,梳理、编排了出来。这就为影片开拍的前期一系列筹备工作提供了良好基础,也为完善故事结构、提高剧本质量而进行充分的沟通交流争取了宝贵时间。同年10月底,阿来又不负众望,完成了水准上乘、优点突出的长达4万多字的电影剧本。
如果说影视剧本是指导拍摄的“奠基石”,那么故事大纲就是吸引投资方和导演等关键少数者的“吸金石”,所以大纲不求“全”而求“精彩”。故事大纲是辗转于编剧、导演、投资人、演员等重要制作出品人、主要艺术创作者之手的最常用“读本”。在编剧的生活里,学会写故事大纲,是绕不过去的基本功。写好故事大纲的重要性在于:对投资和主创人员来说,它透露了题材、情节、主题等关键信息,是传递给他们的第一印象和全貌认识,在极大程度上决定了剧本的生死命运;就立项与拍片而言,修改大纲的成本最低,效果却最明显,如想要改结局,在大纲里只需要修改几百字,若开拍后再来修改,可能需要重新布景、拍摄、剪辑,耗资就会很大。故事大纲不是影视剧本,字数极其有限,务必惜字如金。编剧必须在不影响情节流畅、故事完整的前提下,有所取舍、扬长避短,即要集中突出那些其他电影里尚未出现过的、编剧自己已经想法成熟又十分有看点的剧情。
第三步,设置具体的角色。角色越是吸引人,故事就会越引人入胜。通常而言,编剧先要写出剧本中重要角色的人物小传,概要性地叙述剧中角色的生平、性格以及特别经历、命运转变等。矛盾冲突是事物发展的源泉和动力,角色的性格和心理是其行为发生之根源,角色的性格和行为及其矛盾冲突构成了主要情节,编剧要善于通过描述一连串琐碎的生活小事,折射出角色复杂的情感、反差的性格、矛盾的冲突及其之间的内在勾连和有机关系,并将其作为开掘题材、塑造人物、传递价值的故事依据。剧中角色的性格是靠情节来支撑和展露的,情节发展的内在根据和推力是角色的性格,也正是角色的性格影响着、决定着故事的进程。所以说,情节是角色性格的演化。因此,剧本最重要的还是要写活生生的人,要注意通过复杂的人与人、人与物之间的社会和自然的关系去写,要揭示人与物的内心世界、生存状态,能让人看到剧情、角色的冲突是与社会主要矛盾相契合的。(www.xing528.com)
因此,编剧需要掌握塑造角色的关键概念和情感要素,如优点、缺点、内部和外部目标。这些关键概念和情感要素有利于创造出性格立体、具有人格魅力的角色。剧本里角色是主要的、主导的,其余部分都是次要的、派生的,作者的感情要随时和角色贴得很紧,和角色同呼吸、共悲欢,不能离开角色任由自己去抒情、发议论。剧本里所写的景象,都是角色生活的环境,所写之景既是作者眼中之景,也是角色眼中之景,是角色所能感受到的,并且是浸透了角色情感的。角色所处的环境,不能和角色游离、脱节,不能和角色不相黏附、毫无关系。一部受欢迎、能动情的剧作,除了要塑造正邪鲜明的角色及突出其性格特征以外,还需要描写出每一个角色都存在的行为、性格等多方面的反差与复杂,同时在对人性的反复锤炼中,要注重始终预留和贯穿着那一丝丝直抵人心的真善美的光亮和温馨。这样“设计”出来的角色才会有血有肉、“接地气”,才能避免脸谱化、程式化。情节只有符合角色的性格及心理逻辑,故事才会有声有色,才会有一定的特定性、典型性和真实性、生动性。
分获第31届、第32届中国电视剧“飞天奖”优秀电视剧奖的《小别离》《小欢喜》,讲述的就是发生在观众身边父母与子女的故事。正如主创黄磊所言,《小别离》强调的是父母面对子女,要有一个“告别”,孩子终究会长大,终究会独自面对生活;而《小欢喜》更多是父母告诉自己,应该如何面对自己,自己虽为人父母,但首先是要成为“自己”。两部电视剧里几个家庭的角色虽然各不相同,却极其符合中国国情下的“父母群像”。以《小欢喜》中方家、季家、李家三个家庭为例,有“恨铁不成钢” 的妈妈童文洁,有左右调停“和稀泥”却面临中年危机的方圆,有一切为了女儿“好”的宋倩……编剧通过高三这一年里的三个家庭的高考冲刺故事,探讨当下父母与子女的相处与教育问题,情节真实,情境生动,情绪恰当,情感真挚。剧中设置的矛盾冲突,如学区房、艺考、补习班、志愿填报等,又进一步贴近角色与观众的生活与情感联系,进而产生共情。
完成题材和故事大纲,设置具体角色及其之间的关系之后,编剧可以真正开始动笔分解场景、描写每一场戏了,通过设计视觉上和戏剧上有张力的场景来推动剧情和人物的发展,同时构思场景的基本概念、场景中的角色视点,表现一个场景中能动性的视觉效果、色调、情绪的变化等,并把它们有机地置放于符合情节发展、与表达主题相契合的故事框架之中。这个时候,编剧特别需要张开想象的翅膀,去发掘和创造剧中的情境,这是对描写的生活的艺术化加工,是剧本构思最重要的环节。影视佳作都有巧夺天工的故事架构,新颖独特的生动情境,人们常说的“匠心独运”,更多地指向这个方面。“艺术最重要的一方面从来就是寻找引人入胜的情境,就是寻找可以显现心灵方面的深刻而重要的旨趣和真正涵有意蕴的那种情境。”黑格尔对情境如此重视,不是没有道理的。
在具体写法方面,也有不少格式化的写法,如一些剧本里会标注时间地点、出场人物以及场号等基本元素,这些的确能给投拍后的统筹、创制人员提供较大的便利。但是,格式仅仅是表面的内容,不能作为对剧本专业或成熟与否的评判。无论是什么题材、类型的影视剧,剧本的本质还是讲好一个故事以及树立人物形象。无论剧集的主题有多深刻、故事有多精彩、人物有多独特、风格有多飘逸、构思有多新奇、场景有多奇妙,对于观众而言,首要看的还是故事和人物,而好看的故事和鲜明的人物,又是镶嵌在这些元素里而不可分割、褒贬相依的。
讲好故事的最基本要求,是在编剧过程中能够使出“掩盖技巧之技巧”。谢晋导演的红色经典儿童题材影片《啊!摇篮》里的女孩湘竹,在向敌人扔出了手榴弹后,忍不住伸出头去探望,结果被敌人一枪打中而牺牲。这伸头探望,令人感受到湘竹的年幼稚嫩,对战斗没有经验,观众为她小小年纪就献出生命而倍加惋惜和悲恸。伸头探望这个动作,看似编剧的“妙手偶得之”,其实是编剧对战争场景的熟知和编剧手段的娴熟再加上苦心构思的结晶。这是技巧,但人物真实可信、细节恰到好处,是不留痕迹、顺其自然的技巧。这样就吸引和感动了广大观众,达到了讲好故事和突出形象的一个有技巧却不见技巧的编剧高度。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