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长乐、明溪新移民的不同海外出国方式

1. 晋江新移民的出国方式

晋江市地处晋江入海口的海边，是泉州下属一个面积只有910多平方千米的县级小市，^[1] 却是个常住居民达270多万的人口大市，而且也是个工商业都很发达的经济大市。1978年改革开放以后，该市的国民生产总值在全省一直名列榜首，在全国也都是在前10名之内。20世纪80年代，“晋江模式”曾经和温州、苏南模式一起，被经济学界总结为我国经济发展的三大模式。同时，晋江也是全国著名的侨乡，全市海外乡亲人数甚至超过国内现有的户籍人口数。在晋江下属的许多乡镇和村庄，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亲属在海外。不过，以前的晋江老移民大多是集中在菲律宾、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新加坡等东南亚国家，尤其是其中的菲律宾。在该国的中国移民中，有超过80%的比例是祖籍晋江的。因此，在菲律宾甚至出现石圳等村一级的同乡会。由此也足以说明，菲律宾晋江移民的人数之多和实力之强。

晋江向菲律宾的移民在1949年以后，即使是在20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文化大革命”期间，也都一直没有中断过。一些晋江人都是先申请出境到香港，过渡一段时间后再移民到菲律宾的。1978年中国改革开放之后，更多的晋江人就在海外亲属或乡亲、宗亲等的帮助下，纷纷向菲律宾进行了移民。他们中的不少人都是以亲属团聚、投资或留学等途径，持有护照和签证合法进入菲律宾的。尤其是在20世纪八九十年代，菲律宾政府为了发展经济大力引进外资，积极鼓励外国人前往那里进行投资。而当时的晋江经济已经得到很大发展，许多中小工厂业主和商业经营者经过一二十年的努力拼搏，都具有相当的资本积累和投资能力。不少的晋江人就利用这个机会，以在菲律宾长期居留为目的，通过投资移民的途径前往菲律宾，希望能在菲律宾取得更大的发展。20世纪90年代中期以后，以投资移民方式出国的晋江新移民人数，呈现出一种稳定上升的状况，并且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是往菲律宾去的。

另一方面，菲律宾政府对出入境和外侨居留的管理也一直显得比较宽松，这种情况为外国人的顺利入境提供了方便。更多的晋江人就在乡亲、宗亲和亲戚、朋友等熟人的帮助下，手持探亲、旅游、合约劳工等短期居留的签证合法入境，然后逾期滞留在那里。其中的探亲和旅游更成为他们前往菲律宾的主要方式，两者合计占了75%的比例。尤其是从2002年2月开始，菲律宾为了吸引中国的游客入境，其驻华使、领馆大大简化了中国公民赴菲商务、个人和团组旅游的签证申请手续，并且加快了审核和签发的时间，使通过旅游方式前往菲律宾成了简单、便捷的途径。以后，菲律宾政府1988年的324号执行法令、1995年的7919号公共法案，以及2001年的9139号公共法案等特赦律令，使这些人都拿到了长期居留证，拥有了在菲律宾的合法身份。

经过这样多渠道的合法入境和移民，使菲律宾的晋江新移民人数越来越多。在这里应该指出的是，虽然这些新移民中也有不少人是用探亲、旅游等短期签证入境，然后在那里逾期滞留成为非常规移民。但是，他们和长乐、明溪等地的非常规移民不同，都不是在“蛇头”的带领下，私自从晋江乘船冒险航渡去菲律宾的，而是通过有各种密切社会关系的亲友帮助，申请办理了旅游、探亲、合约劳工等正规手续，手持护照和签证乘飞机合法入境的。在移民出国的方式上，他们和长乐、明溪等地的非常规移民都有较大的不同。换言之，那些由于当地经济的大发展而纷纷富裕起来的晋江人，向菲律宾等国进行移民并不是因为在家乡的生活贫困，迫不得已只好非常规移民去海外，以求能够改善自己一家的经济状况，而是为了能在国外得到更好的发展，获得更多的经济收入和财富。这种求发展而不是求生存的移民动机，使晋江人在移民菲律宾和其他国家时，都会摈弃那些收费高、代价大，并且具有一定风险的非法出入境活动。

2. 长乐新移民的出国方式

长乐是福州市下属的一个县级行政区，1994年2月撤县设市，2017年11月又撤市设区。该区位于闽江下游的入海口，那里许多人历来靠海为生，人们善于与大海打交道。除了出海从事渔业捕捞外，长乐人还有一个与大海相关的传统，就是上船当海员航行国内外。可是，长乐原来的海外移民人数并不多，主要是从猴屿等靠海的乡村出去的。这些海外移民大多集中在美国，都是20世纪40至70年代在新加坡和中国香港的轮船公司当海员，在货轮到纽约港后“跳船”滞留下来的非常规移民。以后，这些海员都由于美国政府对非常规移民的多次特赦，或者与有合法居留身份的人结婚等办法，而先后获得长期居留证，有些人还加入了美国国籍，转变成为有合法身份的移民。有了美国的绿卡之后，他们都会帮助留在长乐的妻子和儿女等家人，申请出境先到香港居住一段时间后，再通过亲属团聚的途径合法移民到美国。(www.xing528.com)

1978年中国改革开放之后，这些先期到达美国的长乐移民，除了通过申请家庭团聚的签证，让他们的家属合法地移民美国外，有些人还会采用非常规的办法，把兄弟姐妹、宗亲、乡亲和亲戚、朋友等有密切社会关系的人，也接二连三地引领到美国。以后由于“蛇头”的出现和介入，长乐向美国的少量非常规移民，发展成了大规模的人口偷运，使长乐籍移民人数在10多年间急剧增多。这些通过非常规办法前往美国的长乐人中，也有不少人因为美国政府的特赦，或者通过结婚和申请避难等途径而拿到长期居留证，成为拥有绿卡的合法移民。通过这些合法入境和非常规移民的途径，长乐向美国的移民由近亲向远亲、由同村向外村不断地扩展，使越来越多的长乐人移民到以纽约为主的美国各地，也使长乐发展成为福建，乃至全国著名的新移民输出地。据长乐市归国华侨联合会主席张ZC 2009年12月22日介绍，该市在海外的乡亲总共有36万人，其中有近20万人集中在美国。另外还有16万左右的长乐海外新移民，则分散在西班牙、英国和阿根廷等许多国家。这些到其他国家的长乐新移民中，有许多人也都是通过非常规移民的途径入境他国的。

由此可见，改革开放后从长乐迁徙美国等地的新移民，除了那些以亲属团聚名义申请并获批入境的家庭成员外，其他的人大多是在缴纳了数十万元人民币的巨额费用后，在“蛇头”的带领下冒着各种风险，通过非常规的办法前往那里的，这是改革开放后长乐向海外移民的一大特点。所以，相对于晋江人移民菲律宾等地的情况而言，长乐人向美国等地移民的方式有比较大的不同，其中不少人是通过冒险的非常规移民途径入境的。

2. 明溪新移民的出国方式

明溪地处闽江上游的内陆山区，是三明市下属的一个人口小县。全县的居民不足12万人，原来并没有海外移民。改革开放后明溪县向国外的移民，缘起于有许多人移民欧洲的浙江省温州市。第一个从明溪走出国门的胡ZM，是一位在20世纪70年代，从温州文成县前往明溪县沙溪村定居落户的浙江移民之子。1989年，时年28岁的胡ZM在温州老家亲属的帮助下，出国前往意大利做工。第二年，他就由于当地政府对非常规移民的特赦而幸运地获得合法居留的身份。胡ZM在那里站稳脚跟后，也像福建其他地方的海外移民那样，把自己在沙溪的弟弟等10多位家族成员、亲戚、乡亲和朋友都先后引领出了国。这些人在那里站稳脚跟后，又再引领更多的明溪人前往意大利等欧洲国家。

于是，以胡ZM的率先出国为起点，明溪人通过家族成员、乡亲、宗亲和亲戚、朋友之间的互相引领，使那里的海外移民链由胡ZM所在的沙溪乡沙溪村，向周边同一乡镇的梓口坊村等村庄，以及明溪的其他乡镇延伸发展，越来越多的明溪人通过这些移民链走出大山，迁徙到意大利、匈牙利等海外各地。到2018年7月，在沙溪乡这个海外移民的始发地，全乡的1 756户、6 644人之中，就有936户、2 421人出了国，海外移民占全乡总人口的36.4%。在该乡出国人员最多的梓口坊村和沙溪村，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亲人在国外。当年明溪全县已办理出国护照36 600本，实际在国外的有13 600人。其中获得长期或永久居留证的有6 000多人，获得所在国国籍的近100人。其中在匈牙利的明溪新移民，则有80%获得合法居留的身份。使明溪这个以前没有海外移民的内陆山区小县，变成一个重要的海外新移民输出地。

1989年明溪开始向欧洲移民的时候，恰逢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东欧各国的政局发生巨变之后，一些国家的入境签证申请比较容易获得通过。如匈牙利还曾从1989年开始，对中国公民实行3年的免签证。所以，那时外国人进入这些国家就相对比较容易。而且，当时的意大利、法国等欧洲国家，由于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经济大发展和人口的低生育率，造成当地社会劳动力不足的困局，不利于其经济的可持续发展。因此，这些国家曾经允许招工困难的工厂企业，可以申请向国外进口有各种技能的劳动力，如在2007、2008、2009年，意大利政府就开放过劳务输入，让各工厂企业根据需要提出申请，然后批准它们从外国引进劳动力。20世纪90年代，北欧丹麦政府对那些本国人无法承担的工作，也准许有需求的工厂企业聘请外国人去担任，如中餐馆就能申请从中国聘请厨师。这些情况都给明溪等地的中国移民合法进入欧洲各国提供了好机会。所以，除了那些采用非常规的办法迁徙出国的之外，也有一部分明溪人是申办了护照和签证，通过合法的途径入境欧洲各国的。在出国的方式上，明溪与晋江、长乐这两个地方的海外移民都显得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