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我继续还没有讲完的青春期讲座。今天我首先要问大家,其实是让每个同学问自己:我到这个学校来做什么?(学生说“学习”,“考大学”。)
我曾经在讲《勾践灭吴》时说过,许多同学中考都经历过失败,不甘心,觉得我本来能够到四中七中去的,结果怎么怎么样,大有怀才不遇的感慨。我们希望在三年以后能够有一个比较满意的结果。我那天在四班曾这样说,假如你们不读高中,初中毕业就去打工,或者说不读书了,十七八岁谈恋爱是再正常不过了,可是我们现在选择了读书,就意味着我们对自己的人生是另一种设计。这是我们讨论问题的一个前提。去年国庆我在一个中学讲公开课。学生也非常亲近我,我和他们聊,从他们的谈吐当中,我感到他们和我见到的一些学生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他们真的是视野非常开阔的。也聊到了所谓的“早恋”。他们很同情那些谈情说爱的同学,觉得他们很可怜。一个人站在什么地方,这很重要;高度不同,你的视野就不相同。我就要叫每一个同学,想一想,我们到这个班上来是做什么的?
现在我们假设青春期如果遇到所谓“早恋”应该怎么办。有同学可能会说,李老师,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怀疑某某同学?在一个班上,如果充斥着你说我我说你的东西,如果大家都热衷于议论别人或者说悄悄话传谁谁爱上谁了,这个班的风气会非常糟糕!比如老关心某某同学与某某同学交谈的频率或者说他又看了她多少眼,笑过多少次等等,这是非常糟糕的。当然,你要说这些同学有恶意吗?我看没有。但是我多次说过,每一个同学都是环境的一部分,你怎么给别人一个环境?如果一个班你议论我我议论你,那不可能有学风的。我这是说周围的同学。
再说被议论的同学,有两种情况,一是根本就是很正常的交往,却被别人误会,或者说是被开玩笑。在我看来,有些玩笑是不能开的。我举个例子,幼儿园的同学递一个纸巾给另一个同学,他揩了就走,绝不可能浮想联翩的。但在我们这个环境中,在我们这个年龄,有的同学可能就因为某某与某某说了一句话眨眨眼睛之类的,结果让人产生了误解。这不好。有些玩笑,幼儿园的小朋友和大人都可以开,无所谓,但这个年龄少开。另外一方面,如果真有这事,真以为自己就爱上谁了,这可要谨慎。我们如何给周围同学留下一个好的印象?我昨天讲了,男同学应该给女同学留下一个豁达的印象。女同学也应该矜持,自尊。我在十多年前写过一篇文章,有一个甘肃的同学问我,我可不可以交一个没有丝毫爱情色彩的异性朋友,我给他回信专门谈了爱情与友情各自的特点。后来我把这回信收入了我写的《青春期悄悄话——致中学生的100封信》。今天我把这书带来了,请大家听我读读这封回信的片段——
友谊不等于是爱情,但友谊可以成为爱情的桥梁。爱情是一种特殊的友情,其特殊性表现在:
1.友情无须顾及性别,而爱情的对象却只能是异性。男同学或女同学都会有自己所编织的友情之网,都能从同学身上获得友情。但是,如果某两位异性同学交往过分亲密,其友谊可能成为萌发爱情的种子。
2.友情以理解为前提,以互相帮助为特征;而爱情却以性爱为基础,以互相结合为目的。这就是说,爱情是与性欲联系在一起的。从生理上说,爱情追求的目标之一正是性欲的满足。而纯粹的友情则没有一丝性欲的因素。
3.友人之间彼此尊重,互相切磋,长短优劣,一目了然;恋人之间却彼此掩饰,互相美化,“美好”形象未必真实。友谊的最高境界是真诚,因此,它不需要任何装饰与隐瞒。而热恋中的青年往往情不自禁地把自己美好的一面展示给对方,同时不由自主地把对方理想化。
4.友人之间保持相对独立,恋人之间却追求彼此依附。只要真诚相待,哪怕是性格不同,年龄不同,也可以结下深厚情谊,而不必各方面都强求一致。但是,两人一旦建立恋爱关系,便有可能培养共同的志趣、爱好,而且必然如胶似漆,形影不离。(www.xing528.com)
5.友谊是开放的系统,具有广泛的包容性;而爱情却是封闭的系统,具有强烈的排他性。友谊是广泛的交往,可以在集体中,公开场合进行;而爱情具有专一性,排他性,游离于集体,往往是单独在一起进行。因此,友谊贵在博爱,而爱情贵在钟爱。
6.友情立足于现实,以信赖为基础,总是具有充实感;而爱情却着眼于未来,以期待作支撑,始终呈现梦幻感。一个人在不同时期会有不同的朋友,但真正理想的爱情却是“白头到老”,因此,恋人们往往怕失去对方,并喜欢憧憬未来。
以上六点特殊性也可以说是友谊与爱情的区别之所在。
我觉得同学们现在知道这些有好处。现在初二有一个同学很糊涂的,她班主任跟我讲,她说什么也不听,她觉得自己的感情很“纯真”很“可贵”。这个女同学还不到14岁,在网上认识一个唐山的大学生,这个大学生20多岁。这个女生有一段时间晚上一看生活老师没有管,就溜出去打电话,一打就是一个小时,后来老师知道了,就劝她,但她不听。成绩一塌糊涂。这个女生对老师说,这个大学生是很爱她的。我说你跟这个同学说,她觉得自己是很伟大的,很爱对方,觉得很可贵。你们看,一个人一旦陷入迷幻状态,是很可怕的。我说这个大学生是不道德的,这个大学生明知对方14岁,还要如此,即使爱,也应该为对方着想。问题在于我们这个女生居然为之陶醉。
有同学问,这种情况是不是要影响学习?你们说说会影响学习吗?(学生议论,有的说要影响,有的说不会影响)有记者曾经搞过一个调查,在一百对所谓中学生恋爱的人当中,真正成绩好的只有几个人。当然,任何事情确实有例外。任何一个规律都可以找出例外,我们还可以找出促进学习的例子。可是这毕竟只有百分之几的几率。你有把握吗?中学生谈恋爱也是如此,何必去冒这个险呢?
接下来说我吧。我中学时代没什么可谈的。无非是帮别人写写作业本封面什么的。(学生笑)这是我最值得回忆的。更不用说有人送纸巾给我,没有的。(学生笑)但是我在下乡的时候做知青,按道理那时候完全成人了,应该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当时我们知青有三十多个人,谈恋爱的很多,现在回想起来,我十分理解他们。我当时没有谈恋爱,不是没机会,而是因为,第一,如果我在农村里谈了恋爱,成了家,很可能就调不出去了。第二,那时已经粉碎了“四人帮”,我觉得国家可能要大变。我觉得很可能以后还会有变化的一天,当然我没有想到某年某日会恢复高考,但我很刻苦地读书。那时候农场里办的板报,从撰稿到排版都是我。知青们都知道我性格爱好就是这样。我那时候真觉得他们书读得太少。后来恢复高考的时候由于家庭的关系我不想去考。知青朋友都来劝我,他们有一句话:李镇西啊,如果你不去,我们都不敢去。后来有一个农民也说,你去,一定要拼一拼呀。1977年11月7日,那天开始我准备高考。一个月以后的12月9日我跨进考场。那时候我们公社许多人去考试了,结果我们农场只有我一个考上了,那时轰动全乡。后来我走了以后有知青给我写信,说你很早就看得很远了。其实不是我看得很远,而是我觉得人首先应该有源于知识的尊严,才谈得上其他。
我们现在到底应该做什么?这是我今天反复问同学或者说要同学们思考的问题。李老师会尊重每一个同学的,但是,我越是喜欢你们,就越觉得对你们有一种责任。你们这一批学生是我所教的学生中第一次和我女儿一般大的,因此我第一次下意识地把你们当作我的孩子。比如我叫余鑫同学出去,用手搂着他的肩膀,这是我对女儿的下意识动作,又比如那天我找杨扬谈心也是这个动作,我还说杨扬你这么瘦怎么不多长些肉啊,这完全是对我女儿的口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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