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概念是马克思主义自然观的一个基础概念,不仅构成人与自然的关系的基础和框架,而且是全面理解自然史和人类史的关系的重要环节,能为理解自然辩证法、历史辩证法及其统一提供前提与依据。柯林伍德在《自然的观念》一书中,通过厘清自然概念的变化揭示了西方自然观的演进过程,并指出自然概念、自然观的发展会延伸至历史领域中。威廉·莱斯认为,自然是马克思关注的基本问题之一,“在马克思的所有时期的著作中,自然概念都是最重要的范畴之一”[30]。阿尔弗雷德·施密特在《马克思的自然概念》一书中,以马克思的自然概念为核心对马克思运用的一些重要范畴、方法和立场进行了一以贯之的阐释,指出“把马克思的自然概念从一开始同其他种种自然观区别开来的东西,是马克思自然概念的社会—历史性质”[31]。在阿尔弗雷德·施密特看来,马克思的自然概念的社会—历史性质能显现马克思和恩格斯在自然观上的差别。从自然概念阐明恩格斯同马克思的自然观的一致对于批判“对立论”是十分必要的。
马克思曾使用“人化自然”“人类学的自然”“历史的自然”表述“自然”概念。马克思在博士论文中以研究自然阐明自己对社会的理解,认为如果没有对自然的深入理解就不可能真正了解人和社会,反映出马克思对自然的重视。马克思曾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说:“不仅五官感觉,而且连所谓精神感觉、实践感觉(意志、爱)等等,一句话,人的感觉、感觉的人性,都是由于它的对象的存在,由于人化的自然界,才产生出来的。五官感觉的形成是迄今为止全部世界历史的产物。”[32]马克思在论述人的感觉的形成及其丰富性的基础上认为人化自然是人的感觉、认识和实践活动的对象,是被人的实践活动打上了印记的自然界。一方面,人类的实践活动使自然界处在不断地被人化的过程中;另一方面,随着人化自然的不断发展,人的实践活动也变得越来越丰富多样。与“人化自然”概念一样,“人类学的自然”也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出现过一次。马克思认为,人化自然是人的本质力量的确证,通过人的本质力量打开的书本——工业为媒介形成的自然就是人类学的自然,“在人类历史中即在人类社会的形成过程中生成的自然界,是人的现实的自然界;因此,通过工业——尽管以异化的形式——形成的自然界,是真正的、人本学的自然界”[33]。正是在这里,马克思阐释了自然科学与人的科学的统一性。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马克思批判那种把自然与历史对立起来的观点,通过“历史的自然”这一概念说明自然和历史之间的不可分离性。马克思强调,人周围的自然界是人世世代代活动的对象和结果,是历史的产物。尽管马克思使用了三个不同的词来表述自然的概念,但这三个概念都基于人的实践强调自然的对象化和人化,并不矛盾而有相同的涵义。在马克思这里,自然作为人的实践的对象,并不意味着人可以随意改变自然、创造自然,“正如善于游泳的人没有创造、发明水和重力的本性与规律一样”[34]。马克思认为,人并不能创造自然本身,任何商品、劳动过程都是自然和人的实践的综合体,自然的客观独立性不因其是否存在于物质生产领域或社会领域而改变,“自然规律是根本不能取消的,在不同历史条件下能够发生变化的,只是这些规律借以实现的形式”[35]。在马克思那里,自然概念是自然的独立存在和自然的社会—历史性质的有机统一,那些硬要否认马克思的自然独立存在的观点显然是对马克思的自然概念的片面理解,是站不住脚的。(www.xing528.com)
恩格斯强调自然的独立存在性,但从没有忽视人的实践对自然的能动作用。恩格斯从青年时期就有强烈的变革现实的意识,高度评价人对自然的能动性,指出“历史不过是追求着自己目的的人的活动而已”[36]。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一书中,恩格斯同马克思一道阐明了对自然的看法,指出人周围的感性世界都是工业和社会状况的产物。恩格斯在研究自然辩证法时基于实践指出“人在怎样的程度上学会改变自然界,人的智力就在怎样的程度上发展起来”[37],而以往的自然科学和哲学忽视人的实践对思维的影响,不知道人的思维的形成基础正是人的实践引起的自然界的变化,只看到自然界对人的限定作用而忘记了人能通过改变自然为自己创造新的生存条件。恩格斯强调人的思维和观念的一切抽象活动都是实践的产物并被实践所检验。恩格斯在《劳动在从猿到人转变过程中的作用》中把实践当作人从自然界分化独立出来的根本力量,认为实践是人的物质生产和精神生产的基础,“劳动是整个人类生活的第一个基本条件,而且达到这样的程度,以致我们在某种意义上不得不说:劳动创造了人本身”[38]。恩格斯强调,人的实践活动不仅将人从自然界中分化出来,成为人与动物的本质区别,而且改变了地球的表面、植物、动物以及气候,使其适应人的生存和发展,实现了人对自然的统治、支配,“日耳曼人移入时期的德意志的‘自然界’,现在剩下的已经微乎其微了。地球的表面、气候、植物界、动物界以及人本身都发生了无限的变化,并且这一切都是由于人的活动,而德意志的自然界在这一期间未经人的干预而发生的变化,简直微小得无法计算”[39]。恩格斯敏锐地观察到资本主义社会中人的实践所引起的环境污染,鲜明地指出人对自然的支配和统治必须建立在正确认识、运用自然规律的基础上,否则将会受到自然的报复。显然,恩格斯的自然概念承认自然的独立存在和规律性,但并没有忽视人及其实践对自然的能动作用。可见,恩格斯与马克思在自然概念上是一致的而非对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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