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山西、河南、陝西、湖廣五省的京式本情况比較相似。第一,它們的刻書風格主要是蘇式本和京式本並存,早期一般京式本多一些,越往後蘇式本越多京式本越少。它們不像浙江、江西等地京式本、建式本和蘇式本三種皆有。第二,它們都没有北直隸中北京那樣特别典型的京式本核心地區,也没有像南直隸的徽州那樣比較發達的京式本刻書中心。因爲它們既没有能够使刻書風格達到統一的强有力的皇權的影響,也没有足够深厚、强大的刻書傳統。第三,一般省城的刻書比較發達,因爲省城既是政治中心,也是文化中心。有時其他地方如果文化比較發達,刻書也會多一些。比如有的藩王封在省城之外的地方,他們愛好風雅,多與文人士大夫交往,也會比較喜歡刻書。京式本一般集中在這些刻書比較多的地方。第四,府縣以下會出現一批不太典型的京式本,一般刻得比較差。大概主要是因爲工匠水平不高,又没有條件邀請外地高水平的工匠。這一點跟南北直隸的情况差不多。
與南北直隸相比,山東的京式本不太典型,如嘉靖九年(1530)山東布政使司刻《農書》(圖3-5),算是比較好的京式本,寫、刻都還不錯,字體比較流利自然。而嘉靖七年(1528)刻《德州志》明顯要差很多,大約州縣以下刻書大都是這種水平。類似的還有嘉靖四年(1525)鄒縣代理知縣、郯城縣縣丞戴光刻《新修兗州府鄒縣地理誌》,刻得也比較差,版式爲粗黑口,四周雙邊,三黑魚尾。稍晚一些,嘉靖十八年(1539)楊祜、李人龍等刻《擬漢樂府》刻得比較精,在山東京式本中堪稱上品。山東的京式本持續時間比較久,直到嘉靖四十二年(1563),濟南知府魏裳爲李攀龍所刻《白雪樓詩集》,仍是京式本的風格,只是字體比較硬,失去了很多流利的意味。此外,距離省城比較遠的山東東部的登州府所刻幾種書,全部都是京式本,如嘉靖初年山東副使馮時雍命萊陽知縣左思忠刻《黄忠宣公文集》,嘉靖九年登州知府游璉刻《蓬萊閣記》(下編061),嘉靖二十七年(1548)寧海州刻《寧海州志》,嘉靖三十年(1551)黄縣知縣黄廷言刻《浮槎稿》等,從嘉靖初期到晚期,清一色全都是京式本。
與山東類似的有遼東鎮。遼東鎮爲明代九邊重鎮之一,屬於軍事建置,《明史·地理志》置於山東之後。遼東的幾種京式本,如嘉靖九年(1530)遼東巡撫陰成文刻《醫閭先生集》、嘉靖十六年(1537)刻《遼東志》、嘉靖四十五年(1566)刻《全遼志》,從前期到晚期,全部是京式本,前兩種還都是粗黑口,最後一種才變爲白口。登州、遼東的情况與濟南明顯不同,濟南刻本大部分都改爲蘇式本,京式本只占少數。這大概跟二者都離文化中心地區比較遠有關係。另外還有一點值得注意的是,山東有一部分京式本在字體方面有一個特殊的地方,就是横畫右端收筆處頓筆比較明顯,前面説的《農書》《德州志》,都有這種現象。
山西刻書數量總體上比較少,屬於刻書業相對落後的省份。但從京式本的角度看,京式本在山西延續的時間反而比較長,而且字體並没有太走樣,不像山東京式本在嘉靖末期字體特别硬。這樣來看,或者可以説山西的京式本發展得相對比較好。早期的代表如嘉靖十一年(1532)太原府刻《重刊嘉祐集》(圖3-6),是比較典型的京式本。大約在嘉靖二十一年(1542),平陽府刻崔銑著《士翼》[12],也是比較典型的京式本。不過和《重刊嘉祐集》一樣,其版式也已經變成了白口。嘉靖三十年(1551)刻《太原縣志》(下編062),由生員鞏槐書寫,字體挺拔,刊印頗爲精良,在縣級方志中殊不多見,在京式本中堪稱上駟。嘉靖四十三年(1564)刻《山西通志》,也是比較典型的京式本,書寫比較流利,刻得也很精。在嘉靖最後一年,仍能刻出這樣的京式本,充分説明京式本在山西影響是比較大的。
圖3-6 嘉靖太原府刻《重刊嘉祐集》復旦大學圖書館藏
河南京式本的情况和山東更相近一些,大致的規律是早期京式本多一些,晚期比較少;離文化中心比較遠的基層京式本多一些,文化中心少一些。如嘉靖元年(1522)河南按察司刻《文公先生經世大訓》屬於早期的代表,有“嘉靖元年河南按察司刊”牌記,版式爲白口,四周雙邊,雙順黑魚尾,字體比較流利,刻得算是不錯的。嘉靖四年(1525)陳留知縣張禄所刻李夢陽《李氏弘德集》(圖3-7)情况類似,不過字體稍硬一些[13]。本書下編所收方志大多刻得比較差一些,這是基層州縣刻書的一般情况,如《太康縣誌增定》《陽武縣誌》《歸德志》《固始縣志》(下編064、065、068、071)等。嘉靖十五年(1536)彰德府的相州清慎堂刻《古文類選》也是京式本,字體也有點硬,但刻得還不錯。嘉靖四十二年(1563),汝州直隸州所轄郟縣王氏家刻《蒼谷集選》也是京式本,刻得比較認真。只是此書版式爲上下雙欄,稍顯怪異。(www.xing528.com)
圖3-7 嘉靖張禄刻《李氏弘德集》 浙江圖書館藏
陝西比較典型的京式本並不多,許多版本已經向蘇式本靠攏(雖然也不典型)。還能算作京式本的,如嘉靖六年(1527)富平縣儒學訓導王道刻《張鷃菴先生集》、嘉靖十年(1531)陝西巡按御史傅漢臣刻《歲稿》、嘉靖十四年(1535)刻本《重修三原志》(圖3-8)、嘉靖二十三年(1544)刻《漢中府志》。此外,寧夏鎮爲北邊九鎮之一,屬於軍事建置,和陝西關係密切,《明史·地理志》繫於陝西之後,這裏我們也放在陝西談。現在所知寧夏所刻京式本一種即嘉靖十九年(1540)寧夏鎮刻《寧夏新志》(下編078),屬於京式本,字體偏硬。
湖廣的京式本數量較多,風格也比較典型,如嘉靖七年(1528)何孟春郴州家塾刻《餘冬序録》(圖3-9)、嘉靖八年(1529)襄陽府同知任慶雲刻《類博稿》,尤其是後者,版式爲粗黑口,四周雙邊,雙對黑魚尾,字體流利,刊印較精。此外還有嘉靖二十二年(1543)長沙府的《安化縣志》、嘉靖二十八年(1549)寶慶府的《新化縣志》,版式都是下粗黑口,四周雙邊,雙對黑魚尾,字體也尚可,但較《類博稿》要硬一些。再晚一些,嘉靖三十一年(1552)歸州判官徐健刻《徐康懿公餘力藁》、嘉靖三十五年(1556)陳甘雨德安府刻《黎文僖公集》、嘉靖四十二年(1563)岳州府通判許嶽刻本《岳陽風土記》、嘉靖末年承天府京山縣王氏家刻《少泉詩選》等,均爲京式本,不過稍有精粗和典型與不典型之别。嘉靖九年(1530)蘄州知州周南刻十五年(1536)蘄州通判陳琅重修本《蘄州誌》(下編095),嘉靖二十六年(1547)常德府知府林應亮、武昌府同知曾才漢刻《全唐詩選》(下編094),嘉靖二十九年(1550)荊州府巴東縣知縣許周刻《巴東縣志》(下編097),也都屬於這一類。
圖3-8 嘉靖刻《重修三原志》 臺北故宫博物院藏
圖3-9 嘉靖何孟春彬州家塾刻《餘冬序録》天一閣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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