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在刻書史上的地位不能和江蘇、浙江、福建相比,但也出現了典型的蘇式嘉靖本。不過根據我經眼的材料,這種典型蘇式本大概主要是蘇州寫工和刻工的成果。直到嘉靖後期,山東本地刻工的作品仍與蘇式本有較大的差距。與上述各地招募蘇州工匠參與本地刻書的情况不同,山東的刻書幾乎没有本地工匠參與,完全由蘇州工匠完成。這可能與本地刻書業欠發達有關。山東蘇式本的這種情况,代表了另一種蘇式本發展的類型。
山東的蘇式本出現得並不晚,嘉靖十二年(1533)山東布政司所刻之《山東通志》(圖2-27左)即爲蘇式本。此志由時任山東提學副使的陸釴編纂,布政司方面的負責人是左參政陳沂和右參政楊維聰,並得到山東巡按御史方遠宜的支持,方氏並撰序冠首。明崇禎刻本《歷城縣志》卷十五著録布政司藏《山東通志》書板云:“方代巡遠宜刻。”“代巡”即代天子巡方之意,爲巡按之别稱。其以方氏爲刻書者,當是因方氏之位較高並撰序之故。據該志所載,《山東通志》等書版片毁於崇禎十二年(1639)清兵陷濟南之役。稍晚一些,嘉靖十八年(1539)濟南薛來芙蓉泉書屋刻《韓詩外傳》(下編056),也是很典型的蘇式本。從這個本子的情况看,山東的蘇式本發展似乎不比浙江遜色。但是,這種情况並非綫性的演變。比如後來《山東通志》的翻刻本(圖2-27右),大約在嘉靖二十年(1541)至三十年(1551)左右,風格反而離蘇式本更遠,字體帶有更多的舊式特點,不如原本方正;版式則由原本的白口、左右雙邊、單黑魚尾,一變而爲白口、四周雙邊、雙對黑魚尾。很顯然,翻刻本與蘇式本的差距增大。翻刻本的刻工孟弼、顧計先等曾參與刊刻嘉靖三十一年(1552)山東按察司刻《重修政和經史證類備用本草》(下編054),這些刻工從未見於蘇常等地的刻本,很可能是山東地區的刻工。《重修政和經史證類備用本草》大體屬於舊式風格,但字體稍硬。較之此書,翻刻本《山東通志》的舊風格特徵並不突出,這可能與翻刻本《山東通志》受其底本蘇式本的影響有關。也就是説,在嘉靖三十年前後,一般山東本地刻工所刻之書是有很多舊式風格殘留的,與蘇式本差距比較大。因此,即使我們没有直接的證據,也可以據此推斷《山東通志》原刻本和《韓詩外傳》很可能是外來刻工(也就是蘇常地區刻工)所刻。我們下文要談的幾種山東的蘇式本,都是由蘇州刻工所刻,也可以從側面證明這一點。
圖2-27
首先是嘉靖四十三年(1564)山東布政司刻《西山先生真文忠公文章正宗》(下編055),通常著録作李豸、李磐刻本,二人分别爲山東布政司左、右布政使,此書爲時任山東巡按御史的高應芳命二人所刻。此書爲典型蘇式本,寫工和刻工署作“吴人吴曜、李澍、錢世傑寫,夏文祥等刻”“吴人李澍寫,李炤刊”,其刻工章循、楊惠、張璈、文約等皆爲蘇州地區刻工。其次是嘉靖四十一年(1562)至四十五年(1566)青州知府杜思及其幕僚薛晨所刻《三輔黄圖》(下編060)、《青州府志》《齊乘》《革朝遺忠録》等書,爲典型蘇式本,其刻工章循、章松、章彬、楊仁、楊惠、夏文祥、文約等,皆爲蘇州地區工匠。最後還有兩種藩府刻本,一種是嘉靖四十一年衡藩(封於青州)刻本《事親述見》,此書爲典型蘇式本,首卷首葉版心下鐫“吴門李炤寫刻”,李炤即參與上述《西山先生真文忠公文章正宗》之刻工,原來是寫、刻俱能者。還有一種時間不是很明確的例子,即德藩(封於濟南)最樂軒刻本《前漢書》,此書也屬於蘇式本,刻工有章亨、章聰、何祥、李清、李澤、李約、李受、莊慶、周永日、顧銓、張敖等,也都是蘇州地區良工,他們出現的時間應該稍早一些,當在嘉靖前期。(www.xing528.com)
招募蘇州地區工匠來本地刻書的情况,前面我們已經談到許多例子。但與前面例子不同的是,直至嘉靖末年,山東的蘇式本仍是完全由蘇州工匠完成的,幾乎看不到山東本地工匠的影子。而山東本地工匠所刻,直至嘉靖後期,仍屬於舊式風格。這表明山東本地蘇式本的發展是比較緩慢的。
那麽,嘉靖時期有没有山東本地工匠完成的蘇式本呢?有一個例子也許能給我們一些啓發,即嘉靖三十三年(1554)濟南知府項守禮刻《泰山志》(圖2-28)。此本版式爲細黑口,四周雙邊,單黑魚尾。字體比較方正,尤其是首葉看起來已經比較接近成熟的蘇式本字體,不過後面的就稍微差一些。這種字體不像蘇州地區工匠所刻,很可能是本地工匠的作品,展示了山東刻本向蘇式本過渡的形態。
圖2-28 嘉靖項守禮刻《泰山志》 國圖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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