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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式本的起源和初興:明嘉靖刻本研究

时间:2023-08-0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如果説弘治是蘇式本之起源時期,那麽正德則是其初興時期。正德年間,新風格突破了蘇州一府之地,開始向附近地區傳播。這與新型蘇州本的歷史發展過程比較一致。因此,從刻書時間來看,新型蘇州本在正德前期似乎還處於初生狀態。如正德十二年王諤刻本《孫可之文集》,版式爲白口,左右雙邊,單黑魚尾,與成熟的蘇式本完全一致。在字體方面,整體方正,棱角分明,横畫收筆之三角形狀極爲明顯和普遍,與蘇式嘉靖本也已無甚分别。

蘇式本的起源和初興:明嘉靖刻本研究

如果説弘治(1488—1505)是蘇式本之起源時期,那麽正德(1506—1521)則是其初興時期。正德年間,新風格突破了蘇州一府之地,開始向附近地區傳播。這一時期的發展主要體現在三個方面:一是新型版本在蘇州府及其鄰府常州府大量出現,新風格在此二府成型,使蘇、常二府成爲其向外發展的基地;二是松江、鎮江等南直隸諸府都出現了新型版本,這説明新風格開始在南直隸流行;三是鄰省浙江開始委托蘇州刊刻新風格的書籍,説明蘇州本新風格已經影響到了外省。

先看蘇州的情况。正德時期新風格的蘇州本,黄永年在《古籍版本學》中列舉了八種:黄省曾正德七年(1512)刻《唐劉叉詩》、十三年(1518)刻《楚辭章句》、十四年(1519)刻《申鑒》三種,王鏊正德十二年(1517)刻《大唐六典》《孫可之文集》兩種,陸元大正德十四年刻《晉二俊文集》、十六年(1521)刻《花間集》兩種,袁表正德十五年(1520)刻《皮日休文藪》一種[29]。其中,《申鑒》云爲白口,疑其所據爲翻刻本,原刻當爲細黑口[30]。《大唐六典》當爲正德十年(1515)席書、李承勛刻本,《孫可之文集》當爲王諤刻本,《楚辭章句》當爲高第刻本(均詳下文)。據不完全統計,現存正德時期這種蘇本至少有十四種。除以上八種外,另外六種爲:正德元年(1506)蘇州府刻本《姑蘇志》、三年(1508)吴奭刻本《匏翁家藏集》、十二年張鰲山刻本《懷麓堂詩續稿》八卷《文續稿》十二卷《補遺》一卷、十四年陸元大刻本《李翰林集》、十五年皇甫録世業堂刻本《博雅》《皇甫持正文集》。

明正德朝共十六年,這十四種書,從刻書時間來看,刻於正德前期(元年至八年,1506—1513)者只有三種,其他十一種均爲後期(九年至十六年,1514—1521)所刻,且其中十種集中刻於正德朝最後五年(十二年至十六年,1517—1521)。這與新型蘇州本的歷史發展過程比較一致。正德前期緊承弘治末年而來,接近新風格的起源時期,故新型蘇州本數量還比較少。這一點從這幾種前期刻本的版本特徵上也可以得到驗證。比如正德元年(1506)蘇州府刻本《姑蘇志》。此爲林世遠任知府時所修,由吴寬、王鏊領銜,祝允明、蔡羽、文徵明、朱存理等參與編纂。此書存世多爲嘉靖十一年(1542)知府王廷翻刻本[31],臺圖藏一部原刻(圖2-5)[32]。翻刻本字體較方板,近於嘉靖時成熟的方體字;而原刻字體則更接近弘治末年蘇式本剛産生時的方體字,如《龍筋鳳髓判》(圖2-2)、《震澤編》(圖2-3)的字體。比如横畫收筆之三角形狀,原刻較平,不如翻刻之突出。再如正德三年(1508)吴奭刻本《匏翁家藏集》(圖2-6)。此爲吴寬文集,由其長子中書舍人吴奭刊行[33]。此本版式爲白口,左右雙邊,無魚尾,爲典型新型蘇州本版式。其字體亦屬新型蘇州本的方體字,但與成熟方體字稍有差異,顯示出早期字體不够成熟的特點,如字形不甚方正,横畫收筆之三角形狀也不够典型和普遍。這兩種版本刻於正德初年,與弘治末年時間相連,故版本風格也接近新風格初現時之形態。因此,從刻書時間來看,新型蘇州本在正德前期似乎還處於初生狀態。至正德後期,才有了比較明顯的發展。

圖2-5

圖2-6 正德吴奭刻《匏翁家藏集》 國圖藏

圖2-7 正德王諤刻《孫可之文集》 臺圖藏

正德後期新型蘇州本的發展,不僅體現在數量的增多上,而且在版刻風格上也已發展得比較成熟。如正德十二年(1517)王諤刻本《孫可之文集》(圖2-7),版式爲白口,左右雙邊,單黑魚尾,與成熟的蘇式本完全一致。在字體方面,整體方正,棱角分明,横畫收筆之三角形狀極爲明顯和普遍,與蘇式嘉靖本也已無甚分别。因此,就目前所知的版本而言,如果僅從蘇州來看,新型蘇本的發展,弘治末年與正德初年可以劃爲一個階段,作爲新風格的産生時期。而正德後期和嘉靖時期可以劃爲一個階段,是新風格的成熟時期。當然,從全國範圍來看,並考慮到叙述的方便,將這種新型蘇本分爲弘治、正德、嘉靖三個時期來討論還是合適的。

從刻書者的角度看,正德時期刻本的特點有二:一是繼承了弘治時期的官刻本和私家刻本共同發展的傳統,二是明確出現了坊刻性質的版本。關於第一點,黄永年《古籍版本學》在論述八種正德本時,没有指明其官刻或私刻性質,但從其行文來看,没有提到任何一種官刻,大約都把它們當作了私家刻本。其所云王鏊刻《大唐六典》《孫可之文集》實際皆非王鏊所刻,《楚辭章句》亦非黄省曾所刻,而是地方官和差官所刻。王鏊當時致仕家居,黄省曾亦爲本地士人,三書若是二人所刻,則當爲私家刻本,然而三書實爲當地官員所刻,當屬官刻性質(詳下文)。這一時期的私家刻本首先繼承了弘治時期的私家刻本,如黄省曾刻《申鑒》、袁表刻《唐皮日休文藪》,與沈津刻《龍筋鳳髓判》性質相近,都是私人刻書。而吴奭刻其父《匏翁家藏集》則是典型的家刻,但這一類型不見於弘治時期。

就官刻本而言,這一時期也有繼承和發展。繼承者如蘇州知府林世遠主持纂修、刊刻的《姑蘇志》,與此前其所刻《震澤編》性質相近,皆爲知府刻書。《楚辭章句》,《中國古籍善本書目》集部16號著録作“明正德十三年黄省曾、高第刻本”。此書有正德十三年(1518)王鏊《重刊王逸註楚辭序》,云:“《楚辭》十七卷,漢中壘校尉劉向編集,校書郎王逸章句。其書本吴郡文學黄勉之所蓄,長洲尹左綿高君公次見而異之,相與校正,梓刻以傳……高君好尚如是,則其爲政可知也已。”據此可知,此書當爲長洲縣知縣“高君公次”所刻。“高君公次”即高第,字公次,四川綿州人,正德九年(1514)進士,正德十一年(1516)至十五年(1520)任長洲縣知縣,歷官雲南副使[34]。史稱其“以文學飾吏治”,正可與其刻此書互證。故此書當爲高第刻本[35],黄省曾提供了底本,並參與了校勘。這與吴江知縣劉澤刻《松陵集》類似,皆爲知縣刻書。官刻之發展,是指出現了省級政府官員和後來更加常見的差官刻書。省級政府官員所刻爲《大唐六典》,下文再詳談。所謂差官,指中央部門奉使出差到地方的官員,以都察院正官外差之總督、巡撫等以及監察御史外差之巡按、提學等爲主,其他部門間有之。這種類型的刻本是嘉靖本中官刻的重要組成部分。而正德時蘇州的新型本中已有此類刻本。如《孫可之文集》,《中國古籍善本書目》集部1932號著録爲“明正德十二年王鏊、王諤刻本”,此書正德十二年(1517)王鏊序云:“後獲内閣本,手録以歸……户部主事王君直夫請刻以傳,遂授之。”由此可知,此書實爲王直夫所刻,王鏊負責提供底本,與黄省曾提供《楚辭章句》底本的情况類似。就廣義的刻書活動而言,王鏊是參與者,但具體刊刻事宜,尤其是費用,當由王直夫負責。王直夫即王諤,字直夫,陝西白水縣人。正德三年(1508)進士,正德十一年至十二年以户部主事出任蘇州滸墅關榷使[36]。督理鈔關的榷使爲户部外差,掌管大量税收資金,刻書費用,自不難辦。另一部差官刻本爲正德十二年張鰲山刻本《懷麓堂詩續稿》八卷《文續稿》十二卷《補遺》一卷。此書邵寶序云:“《麓堂續稿》若干卷,太師西涯先生李文正公致仕後所著也。公所著有《麓堂前後稿》者,刻於徽郡,公門下士提學御史張君汝立實與圖焉。公卒之明年,汝立復得是稿,遂於蘇郡刻之,而屬寶爲序。”《中國古籍善本書目》當據此定爲張汝立刻本。張鰲山(1483—?)字汝立,江西安福縣人。正德六年(1511)進士[37],時任南直隸提學御史。提學御史是都察院監察御史的外差。這類差官刻本在嘉靖時期有很大發展。

正德新型蘇州本刻書者中,比較值得注意的是出現了帶有坊刻性質的書商刻本,即陸涓所刻諸書。陸涓字元大,蘇州洞庭西山涵村人。顧元慶《夷白齋詩話》云:

陸子元大,本洞庭涵村世家,晚歲業書,浮沉吴市中。嘗刻《漫稿》,中有寄余詩,其聯云:“屋裏陽山應在席,門前春水欲平橋。”結云:“常記尋君過滸墅,竹青塘上喚輕橈。”道其實也。後寓丹陽孫曲水館,疾亟,抵家卒。元大性極疏懶,好遠遊,如在世外,亦不多見也。[38]

何焯跋《唐音戊籖》卷七六八《伍喬》云:“庚寅重九以陸涓元大刻本校過,陸刻唐人詩二十餘家,此卷其善者。”[39]又《唐李頎詩集》有正德十四年(1519)吴郡包山陸涓刻本[40]。包山即洞庭西山,涵村即在西山[41]。“涓”字有細小之義,與“大”意義相反,合於名、字之例。據此可知陸涓即陸元大。所謂“晚歲業書,浮沉吴市中”,即陸涓晚年做了書商,販賣書籍於蘇州。“丹陽孫曲水”即孫沐,號曲水[42]。孫沐亦喜刻書,所刻多在嘉靖間,或與陸氏館其家不無關係。陸氏刻書,今見者多刻於正德。何焯云其刻唐詩二十餘家,今所知者有正德十四年刻本《李翰林集》《唐李頎詩集》,正德十四年刻本《唐五家詩》六卷(郎士元、包何、包佶、皇甫冉、皇甫曾五家詩)[43],不著年代《盧仝詩集》二卷《集外詩》一卷[44]、《蘇拯詩集》一卷、《劉威詩集》一卷。今傳世嘉靖朱警本《唐百家詩》,據研究當爲正德至嘉靖間陸涓、朱警遞輯刻本[45]。除此之外,正德十四年還刻有《晉二俊文集》、十六年(1521)刻《花間集》,則其所刻書當不下二三十種。陸氏雖爲書商,但仍有文人的特點,他與顧元慶唱和,又“性極疏懶,好遠遊,如在世外”,不像是純粹的書商。但以書爲業、刊刻新型蘇州本的風氣,至少從陸氏已經開始,其所刻諸書,如《李翰林集》《晉二俊文集》《花間集》,皆爲新風格。這種風氣,在嘉靖時期得到了進一步發展。

常州府新風格的流行僅次於蘇州府,而超過其他地區。黄永年《古籍版本學》列舉了正德十六年(1521)朱承爵刻於江陰之《庾開府詩集》《樊川詩集》《浣花集》三種。按《浣花集》書耳内鐫“江陰朱氏文房”,卷末朱承爵跋未署具體年月,故今多著録爲正德朱承爵朱氏文房刻本[46]。現在通過調查,在此三種外,我們又得三種新風格的刻本:正德十一年(1516)徐充刻本《律吕新書解》二卷《雅樂燕樂》一卷,正德十一年羅幹刻本《一峰先生文集》,正德十五年(1520)朱承爵集瑞齋刻本《放翁律詩鈔》。從刻書時間來看,有具體刻書年份的五種皆在正德十一年之後,皆屬正德後期,整體上較蘇州刻本晚,這大概也可以説明新風格是從蘇州傳到常州的。從其版刻風格看,這些刻本大多比較成熟,蓋因皆刻於正德後期,此時蘇州新型本皆已成熟,如《樊川詩集》(圖2-8)[47]

圖2-8 正德朱承爵刻《樊川詩集》 國圖藏(www.xing528.com)

從其刻書者來看,其中四種皆朱承爵所刻。朱承爵(1480—1527)字子儋,常州府江陰縣人,國子生。多貲財,善鑒别古器物書畫,富藏書。與文徵明、唐寅、顧璘、陳沂、王韋皆相交好[48]。這四種皆爲私家刻本。徐充所刻《律吕新書解》亦爲私家刻本。徐充(1482—1553)字子擴,號兼山,常州府江陰縣人,縣學生。家居不仕[49]。張敔曾任江陰縣學訓導[50],徐充出其門下。嘉靖十七年(1538),徐充和孫沐共同校正張敔《雅樂發微》一書,由孫沐刊行[51]。孫沐即陸涓館於其家者。羅幹刻羅倫撰《一峰先生文集》則不同於其他五種。羅幹,江西永豐縣人,爲羅倫之子,弘治十四年(1501)舉人,官至寧德知縣。時任江陰縣學教諭[52]。聶豹《重刻一峰先生文集序》云:“先生(羅倫)文集,弘治初年邑令揭陽王公嘗刻之,毁於火。正德丙子,先生仲子幹署江陰教,復刻於江陰。至是則江陰板訛矣,乃臨桂張進士來令予邑……捐俸重梓。”[53]可知此書爲羅幹在江陰縣教諭任上所刻其父之文集,當屬於官員刻書。但可能與一般地方主官(知府、知縣)及省級官員、差官等刻書不太一樣。蓋教諭官冷職卑,恐很難利用公款刻書。前引聶豹之序是爲嘉靖永豐知縣張言重刻於永豐縣之本所撰,據其所云“至是則江陰板訛矣”,似江陰刻本書版已攜歸永豐,則此本之刻或確由羅幹個人出資。如此,則羅幹雖爲官員,其書仍近於私刻。總之,常州府新型蘇州本絶大多數爲私家刻本,且均出於江陰縣,這反映出常州私家刻書之盛。

圖2-9 正德刻《常州府誌續集》 天一閣藏

值得注意的是,正德八年(1513)常州府所刻《常州府誌續集》體現出一種過渡性質的版刻風格(圖2-9)[54]。此本版式爲粗黑口,四周雙邊,單黑魚尾,爲舊式風格。但字體卻帶有明顯的方體字特徵,如字體方正,筆畫拉直比較明顯,筆畫轉折處棱角比較鮮明,尤其是横畫收筆處三角形狀很突出、普遍。但這種字體卻並不成熟,保留了比較多的自然書寫體意味,比如筆畫不够直,筆畫間牽絲比較多。這種過渡性的風格的存在,説明此時新風格在常州府尚未完全流行。與正德元年(1506)蘇州府所刻《姑蘇志》相比,此本顯得更不成熟,説明常州新風格的發展水平可能略低於蘇州,這也是新風格起源於蘇州的一個旁證。

再看一下新風格在南直隸松江、鎮江二府的發展情况。此二府的新型蘇州本目前均只發現一種,明顯少於蘇州、常州二府。

松江府一種:正德七年(1512)刻本《松江府志》三十二卷(圖2-10)。前有正德七年顧清序云:“梓刻成矣,敢述所懷,布諸簡首。”此本版式爲白口,左右雙邊,單黑魚尾。字體爲比較成熟的方體字。

鎮江府一種:正德十四年(1519)丹徒縣知縣李東刻本宋吕大鈞撰《藍田吕氏遺書》二卷(圖2-11)[55]。版心下鐫“丹徒縣刊”。李東,陝西藍田縣人,正德十三年(1518)至十五年(1520)任丹徒縣知縣[56]。此本版式爲白口,左右雙邊,無魚尾。字體也是比較成熟的方體字。

圖2-10 正德刻《松江府志》 天一閣藏

圖2-11 正德丹徒縣刻《藍田吕氏遺書》 國圖藏

圖2-12 正德席書、李承勛刻《大唐六典》 臺圖藏

松江緊鄰蘇州,鎮江緊鄰常州,蘇、常居中,鎮、松位於兩邊。四府地處太湖平原東北部,沿長江一字排開,河網密布,交通便利,經濟發達。弘治間起源於蘇州的新風格,在正德年間於蘇州、常州取得初步發展之後,進一步發展到松江、鎮江二府,這是很自然的。

最後再看一種浙江方面委托蘇州所刻之書,即正德十年(1515)席書、李承勛刻《大唐六典》三十卷(圖2-12)。書前有正德十年王鏊序云:“(王鏊)間於中秘得其書(《大唐六典》),伏讀玩繹,手録以歸……浙江按察使潼川席君文同不知何自得之,而意獨嘉焉,捐俸命工刻之蘇郡,未竟陞任去。繼其任者爲嘉魚李君立卿實成之,且以序屬鏊。”席書(1461—1527)字文同,號元山,四川遂寧縣人。弘治三年(1490)進士,歷官禮部尚書。傳見《國朝獻徵録》卷一五、《明史》卷一九七。正德九年(1514)七月,由浙江按察使陞山東右布政使[57]。李承勛(1471—1531)字立卿,湖廣嘉魚縣人。弘治六年(1493)進士,歷官兵部尚書。傳見《國朝獻徵録》卷三九、《明史》卷一九九[58]。正德九年七月,由南昌知府超遷浙江按察使[59]。此書由浙江按察司連續兩任按察使刻成,可知當爲浙江按察司官刻之本,王鏊序中“捐俸”云云,疑爲飾詞。此書委托蘇州刊刻,可見當時杭州刻書水平當在蘇州之下,而蘇州刻書之精已名聲在外。從實際刊刻的角度看,此書是蘇州刻本;而從出資人的角度看,此書也可算浙江刻本。這種刻書方式在嘉靖年間得到了進一步發展,演變爲浙江直接從蘇州招募刻工前往杭州刻書。此書刻工有章文、李本、李經、張敖等,皆爲蘇州地區良工。冀淑英編《明代中期蘇州地區刻工表》,選書一百零九種,此書即爲第一種[60]

此本版式爲白口,左右雙邊,單黑魚尾,是典型新風格之版式。字體也屬於新風格之方體字,然稍顯古拙,如其横畫常微帶弧度,不甚平直;横畫收筆處之三角形狀也不甚突出。據王鏊序,此書底本爲其從中秘抄出之本。卷末有宋紹興四年(1134)温州州學教授張希亮校正、知温州永嘉縣主管勸農公事詹棫跋,與今傳内閣大庫舊藏之宋紹興四年温州州學刻本《大唐六典》相合。王鏊曾任翰林學士、内閣大學士,則其所抄之底本,或即此宋本。此本因所據爲抄本,未得宋本校對,故訛誤較多[61]

弘治年間蘇州産生的新風格版本,到了正德年間,不僅在蘇州得到長足的發展,而且進一步擴展到了南直隸的至少四個府,影響所及,甚至達於浙江。不過從全國範圍來看,新型蘇州本的影響大致還局限在蘇州附近地區,基本不出太湖流域。蘇州本走出地方向全國發展,由地方特色變爲全國主流風格,到嘉靖時期才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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