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梦：自由、平等、财富成功

美国历史学家詹姆斯·特拉斯洛·亚当斯于1931年在《美国史诗》（The Epic of America）一书中写道：“让我们所有阶层的公民过上更好、更富裕和更幸福的生活的美国梦，这是我们迄今为止为世界的思想和福利做出的最伟大的贡献。”^[1]“美国梦”一词从此诞生，亚当斯堪称是提出“美国梦”概念的第一人。他同时指出：“美国梦远远超过物质范畴，美国梦就是让个人才能得到充分发展，实现自我。”“美国梦不是汽车，也不是高工资，而是一种社会秩序，在这种秩序下，所有男人和女人都能实现依据自身素质所能取得的最大成就，并得到社会的承认，而与他（她）的出身、社会背景和社会地位无关。”^[2]自此，美国梦逐渐流行开来，它成为风行美国各阶层的一个理想象征，也是许多为个人梦想而奋斗的美国人的精神支柱。

詹姆斯·特拉斯洛·亚当斯著《美国史诗》，该书首次提到“美国梦”这一概念

事实上，美国梦的历史可以追溯到美洲殖民地的创建初期。1620年9月16日，满载102位英国清教徒的“五月花号”从英国普利茅斯起航前往北美创建殖民地，于当年11月11日“五月花号”行至今天美国马萨诸塞州普罗文斯敦时抛锚，船上的清教徒主持制定了《“五月花号”公约》（The Mayflower Compact）并经41名成年男子在公约上签字，最终于12月21日抵达到殖民定居点——今天美国马萨诸塞州的普利茅斯。这批殖民者依据《“五月花号”公约》组建“公民自治体”，公约规定：“为了更好地管理、维护和发展这个自治体，将来，为公共利益随时制定和履行的公正的法律、法令和行政，我们都保证遵守和服从。”^[3]《“五月花号”公约》的伟大意义在于它奠定了美国法治的基础，勾勒出了美国立法的总体框架。这一公约约定在北美建设一个法治而不是人治的社会制度，根据大多数人民的意志而不是少数统治者或强权的意志来管理社会。《“五月花号”公约》对人类文明的贡献比肩于1215年英国的《大宪章》和1789年法国的《人权宣言》。

“五月花号”船

正是基于这种自由平等权利追求的理念，13个美洲殖民地联合起来摆脱了英国的殖民统治，建立了美利坚合众国，并在1776年制定的美国《独立宣言》中明确写道：“人人生而平等，造物者赋予他们若干不可剥夺的权利，其中包括生命权、自由权和追求幸福的权利。”

美国学者普遍认为，《独立宣言》是美国梦的根基，自由女神像是美国梦的象征。《独立宣言》之后制定的美国宪法等各种法律为美国梦提供了法治保障。法治确保每个人都有机会实现自己的梦想，一个国家如果没有好的制度，再好的个人梦想也难以实现。

《“五月花号”公约》原稿节选(www.xing528.com)

在美国历史进程中，包括本杰明·富兰克林、马克·吐温等在内的无数政治家、社会活动家、作家均使用过“美国梦”这个字眼。例如，美国作家托马斯·沃尔夫对美国梦做出这样的解释：“任何人，不管他出身如何，也不管他有什么样的社会地位，更不管他有何种得天独厚的机遇，……他有权生存、有权工作、有权活出自我、有权依自身先天和后天条件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4]此外，美国现任总统贝拉克·侯赛因·奥巴马在2008年总统竞选时，其个人畅销书《无畏的希望：重申美国梦》感召了众多美国人，为他赢得了不少选票。奥巴马这位跟随母亲长大的非洲裔平民百姓，通过个人努力登上美国权力顶峰的个案，成为诠释美国梦追求个人成功的典型例证。

美国梦代表着最大化的个人自由、最先进的物质进步和最平等的成功机会，其特征可以概括为：“民主、自由、人权。”其中，“民主”是一种政治制度，它是美国梦的土壤和实现保障，没有好的制度保障，任何美好的梦想都难以实现；“自由”是美国梦的实现方式，体现着美国梦对公民个体的尊重以及“以人为本”的治国理念，每个人可以有自己的梦想，可以用自己喜欢的方式实现自己的梦想；“人权”是美国梦的核心内容，它包括生存权、受教育权、工作权、自由迁徙权、选举权和被选举权以及批评政府和追求幸福的权利等。

自由女神像

美国梦的思想根基是西方17、18世纪以来启蒙思想所倡导的人的自由与理性的理念，而美国的政治体制直接来源于洛克、孟德斯鸠等人的三权分立理论。然而，这样一种极力强调个体自由与理性的美国梦理念却不像梦想一样完美，在1776年美国宣布独立后的百余年时间里一直没有真正实现种族性别的平等权利。美国直到1865年才废除奴隶制，1870年才明确赋予黑人男子投票权，1920年才规定各州不得剥夺妇女的选举权。1963年8月28日，美国著名黑人民权活动家马丁·路德·金在华盛顿林肯纪念堂发表著名演讲《我有一个梦想》时道出了美国梦的真谛：美国梦就在宪法里，实现美国梦就是实施宪法，如果制定了宪法不实施，那就亵渎了宪法的尊严，那就相当于给人民开出一张“空头支票”，任何梦想都是“黄粱美梦”。实际上，美国梦对个体选择的充分尊重反而造成了事实上的单一社会价值观，即对个体成功尤其是财富上成功的追求虽然以“平等”作为出发条件，但却以人与人之间的贫富分化而告终。此外，除了美国国内的财富分布，这种追求个体成功而不注重平等的美国梦也体现在美国在国际社会中的定位上：在对外关系中，美国一直致力于建立“美国治理下的世界和平”的国际秩序，在追求本国成功的同时却将发展成本大量转移到了其他国家和地区。

总之，美国梦就是以“最大自由去挣最多的钱”^[5]，它强调物质财富的积累和个人的成功。虽然美国梦目前依旧颇具影响力，但这种曾经一度被美国各阶层民众追求和世界所钦羡的理想，已经开始褪色并且暴露出诸多破绽，例如因过度关注个人的物质获取而无法适应一个日益风险化、多样化和互相依靠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