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剧艺术传承人：关公戏的化妆和特色

关羽的脸谱以红色为主，不同风格的演员在化妆上略有不同：有以胭脂涂抹为主的，称为揉脸；有以油彩勾画为主的，称为勾脸。在化好妆以后，还要在面部点痣，称为破脸，以示不能和关羽完全一样。

红生戏的化妆有哪些讲究，我听老艺术家讲，演关羽的人物，演员最早到后台是把眉毛和眼睛画完了，有一瓶白酒在边上准备着，把白酒倒到碗里以后，痛饮一通，以后脸“哗”就红了，就趁着这会儿，到台上来表演，观众会报以热烈的掌声。

后来到王鸿寿先生在表演关羽剧目的时候，把关羽的脸谱进行了固定化的要求。最早程长庚老板演的时候叫重枣脸，重枣脸就是咱们吃的那个枣，非常红了以后那种颜色。关羽是赤面，赤面雄心，后来到王鸿寿先生演的时候，就变红色，就是大红色，眉宇之间它必须要破裂，演关羽之前要有一个破，我们就叫“左纹右痦”，原本脸上痦比较多，关羽点的点儿比较多。

最后通过一代一代艺术家的揣摩，脸上就不再画那么多黑痣，基本上就是左面一道纹，右面一个痦，脑门上有两道纹和一个火焰。听我师父讲，那会儿演关戏的时候，化妆前必须要在佛像前烧一炷香，要有一个码儿，叫“顶码儿”。这码儿是什么呢，就是个符，道教叫符，画一个符，一道符。这道符在关羽像前请好以后，再化好妆，勒头的时候，要把这道符勒到网子里面，一直等到你演完了这出戏，下来，拿这道符把脸擦了，你才能从这个人物出来。规矩非常多。

所以师父跟我讲，学关羽的戏，首先这方面要懂，要知道演关羽戏是有要求的。师父教诲我：“你演关羽戏了，首先从你心里面，要长存尊敬之心，扫除龌龊之态。你在演出当中，要认定戏中之人，要虔诚、要揣摩，神与古会。”就是你现在的精神、你的思想，要与古时候的人物来相会。

演关羽戏给我的感受，他不能够有过多的武打动作。高宠、黄天霸、马超、赵云能增加很多武打，关羽是威武之将，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解决战斗，所以他的动作就要沉稳、大方、英气，像一尊神，大家非常崇拜的那样，所以很多动作的设计，非常地严格。关羽的所有的服饰，不管他的软靠，他的夫子巾，他的寿带，他的穗子，甚至他的绿色厚底，还是青龙刀，绝对是专用。

关羽的动作，据我听前辈们讲，是用庙宇当中的造型来提炼的，而且通过庙宇当中的对联，据说有二十四副，就是描述关羽形象的对联，概括成“四十八图关羽像”，每一个造型都有每一个造型的规范和要求，不能够变样。你变样了，同台的演员觉得你不像，观众也觉得你不是关羽。所以关羽的动作、形体表演和他的眼，主要是内在的气质，内在气势的宏大，就像我们所讲的叫内功。你说关羽老瞪着个眼睛，我们叫眼大漏神，你老瞪着，睁着个眼睛没有威。你老闭着眼睛，干脆我就把眼睛闭起来了，我不睁眼，有人说关羽一睁眼就要杀人，并不是这样的。他是含着的，他眼神是含着的，有瞪的时候没有？有，极少的时候他睁开双眼，睁开双目。大部分时间，他的眼神是在含着，凤眼蚕眉就这样，眼睛像凤凰的眼睛，卧蚕眉，五绺长髯。(www.xing528.com)

我们演关羽有规定的动作、服饰，大部分都是黑头发做的胡子，五绺长髯，装配有寿带，有穗子，有牵巾，有胡子，绝对不能零乱，身上不能弄得乱七八糟，要非常整洁、非常庄严、非常肃穆。一招一式，腿弓到什么程度，刀要怎么拿，相要怎么亮，胡子要怎么捋、怎么推。李洪春先生曾经在晚年的时候，录制了一个关于关羽剧目表演的规范，我也看到了这个，学习了很多的东西。所以演出关羽剧目的时候，绝对不能够随意而行，不能说我今天这样，明天那样，自个儿编排一点东西，绝对是不行的。红生剧目的演出，不是我们所想象的那么简单、那么容易，没有大量的剧目积累，没有大量的舞台实践的积淀和相当的造诣，是达不到演红生戏的要求的。

“关羽夜读”标准动作

《风雪走麦城》中叶金援饰演关羽

在2000年香港艺术节的时候，要举办一次“关文化”的演出，当时参加的有粤剧的罗家英先生、昆曲的侯少奎先生，我们一块参演，到香港参加了这次艺术节的演出。艺术节所有的演出就一个题材：关羽剧目、关戏、红生戏。当时侯少奎先生担当《单刀赴会》这一折戏的演出，粤剧的罗家英先生担当《华容道》“挡曹”这一折的演出，剩下的从头到尾这个担子就落到我身上了。我要演这个关羽的戏，要把它串下来，要连下来，这样的三天戏，在香港演出可以说一票难求，观众非常欢迎。

我记得印象最深刻的，是我演到《风雪走麦城》这场戏，这是最后一场戏。我们的结尾进行了稍微的改动，把关羽《风雪走麦城》自刎以后的场景变成了关帝庙，舞台上出现了关帝庙，很多的僧人，拿着木鱼，唱着经文，关羽在舞台的正中，造型出现，有关羽、关平和周仓，这样形成了一组塑像，像庙宇一样。使我特别震惊的就是，大幕一拉开，音乐一起，香港的全体观众，双手合十起立。我没有见过这种场面，在香港非常震撼，很多演员，同台的演员都感觉到，哎呀，太震惊了，没想到关羽在人们心目中这么的崇高、高大。

叶金援在个人教学展演时致词（2019年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