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的军事家们对骑兵的作用有深刻的认识,但组建骑兵最重要的资源——战马,在宋朝却非常稀缺。
宋朝的战马少得可怜,可是宋朝的主要对手,诸如辽、西夏、金等王朝,都拥有大规模的骑兵部队,宋朝该怎么办呢?
其实,宋朝也有自己的“高科技装备”——弩。
由于缺少战马,宋朝从立国起就高度重视弩的生产和研发。宋朝开国皇帝赵匡胤在位时,在都城汴京设立了弓弩院,里面有上千名工匠,每年生产弓弩、箭、镞等1600多万件。
宋代的弩,不但产量极大,而且发展出多个类型,既有轻便的踏张弩,也有重型的床弩。其中“体格”最巨大的三弓床弩,有效射程可以达到460米。这种三弓床弩在攻城时,能把重型的弩箭直接“钉”在城墙上,让攻城部队攀爬着进攻。对付骑兵时,它还能发射“斗子箭”:这种箭一次能发射数十支,专门对付快速移动的骑兵。
在北宋与辽国多年的交战中,各式各样的宋朝弩在战场上大显身手。与宋朝骑兵经常分不到战马的窘迫不同,辽国通常一名骑兵可以配备三匹战马,作战时交替骑乘。战场上他们常把骑兵分成多个分队,每队500—700名骑兵,轮流向对方阵地发起进攻。要战胜这样的对手,宋军的弩常成为决胜的关键。
在公元979年的满城之战里,北宋军队巧妙设伏,先把辽国骑兵引入埋伏圈,再用各种弩箭发起攻击,大败辽军。而在公元1004年的澶州之战里,辽军主将萧挞凛被宋军以三弓床弩射中身亡。而后辽国与宋朝议和,签订了奠定百年和平的《澶渊之盟》。在宋辽战争里,杀伤力强大的宋朝弩有效弥补了宋军缺乏骑兵的弱点。
可是,宋朝中期,当北宋面对新的对手西夏时,以往在抗辽战争里大显身手的强弩,作用却大不如前了。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公元1038年,原是宋朝藩属的党项首领李元昊脱离宋朝自立,在宋朝西北建立了西夏王朝。随后宋夏双方爆发了激烈战争,宋朝连吃几场败仗,连杀伤力强大的宋朝弩都难以扭转战局。
原来,西夏军队和辽国军队差别非常大。虽然都是游牧民族建立的政权,但西夏却有着更为发达的冶铁业。现位于甘肃省安西县城的榆林窟内,可以看到以西夏农业和手工业生产为题材的壁画。其中的《锻铁图》里绘有三名铁匠:二人在铁砧上锻打,一人推拉着双木扇风箱。这种带木扇风箱的《锻铁图》,是我国现存最早的《锻铁图》之一,说明当时西夏的锻铁技术已经相当发达。
凭着强大的冶炼技术,西夏打造出了各种精良兵器。虽然他们的疆域没有辽国大,但军队装备却极好。他们的精锐骑兵号称“铁鹞子”,人和马都披着盔甲,《宋史·兵志四》中记载:“铁鹞子者,百里而走,千里而期,最能倏忽往来,若电击云飞。”这种骑兵既有高速的行动力,也有极强的防护力,战斗力非凡。
对于宋朝来说,如何对付这种骑兵,也就成了新问题:如果用轻型的踏张弩向他们射击,根本射不透骑兵身上的重甲;而床弩移动起来又太费劲,往往不等摆好阵势,已被冲上来的“铁鹞子”摧毁了。
在吃了很多次败仗以后,许多宋朝将士也在苦苦思索:如果有一种新型弩,既能像床弩一样射程远、杀伤力强,又能像踏张弩一样轻便,那西夏的“铁鹞子”就容易对付了。经过不断的探索改进,宋代威力最强的弓弩——神臂弓出现了。
神臂弓有多强大呢?它虽然名字叫“弓”,其实是一种改良过的踏张弩。这种弩长三尺二寸,一个士兵就可以操作。发射出的弩箭,射程二百四十余步;射入榆木,箭头能没入半个箭杆;别管防护多严的重甲,都能被它一箭射穿。(www.xing528.com)
这样既轻便,杀伤力又强的神臂弓,在接下来的战斗里,极大地改变了宋夏战场的形势。起初只能被动防御的宋军,从宋神宗年间开始反攻,到了宋徽宗登基时,已经基本取得了战争的主动权。而神臂弓也在一次次攻防战里大显身手,多次击溃西夏骑兵。配备大量神臂弓,常年与西夏交锋的北宋“西军”成为远近闻名的劲旅。
本想“联金灭辽”的北宋,却又变成金军击打的对象。
金军的装备很强,战术水平也高。北宋军队与金军的一场遭遇战就是例子:公元1126年,一支17人的金国骑兵部队路过磁州,被当地2000多名宋军包围。这17名金国骑兵迅速分成三组——7名重骑兵在前,各5名骑兵分列左右两侧,朝着2000名宋军边冲边射击,把宋军冲了个七零八落。
这场小战役很好地体现出了金国骑兵的特点:和西夏一样,金国也有发达的冶铁业,能够生产精良的盔甲与冷兵器。他们更有独特的骑兵战术——作战时往往轻重甲骑兵混编,重骑兵正面冲锋,轻甲骑兵侧翼包抄。靠着这种独特的战术,他们陆续击败了辽国铁骑和西夏骑兵,灭亡了北宋王朝,在两宋之交的战场上,一度天下无敌。
那么,苦守着南宋半壁江山的宋军,就真拿金国骑兵没办法了吗?
南宋初年,抗金名将宗泽、魏胜设计出战车配合神臂弓的战术。他们在战场上摆开战车,战车之间有长枪步兵防护,每辆战车配备18个神臂弓手,在战车的掩护下向敌人射击。
但这种战术也有很大的局限性:一是必须在平原地形上列阵,才好摆开战车;二是战车机动力有限,即使击退敌人也无法追击,不能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
在和尚原战役里,宋军主帅吴玠依托川陕险要地势部署神臂弓手,对金军展开轮番射击。面对和尚原险恶的山地,金军骑兵无法冲锋,只能下马步战,冒着密集的箭矢强攻。吴玠抓住战机,派己方骑兵居高临下反攻,一举截断金军退路。就这样前后夹击,把金军打得大败,连金军主帅完颜宗弼都身受重伤。这是宋金战争中南宋的一场大捷。
而在不久后的仙人关战役里,神臂弓同样成为战场上的决胜力量。再次出任宋军主帅的吴玠,在仙人关修筑了两道关隘并挖掘沟渠阻遏金军骑兵。战斗打响后,金军拼命冲锋,在付出巨大伤亡后攻破了第一道关隘,随后遭到第二道关隘上神臂弓的打击,无力继续攻击。吴玠趁机派多路部队四面合围,对金军进行围歼。这一仗吴玠再次击溃金军,收复了秦州等重镇,为南宋稳住了川陕战线。
虽然以宋高宗、秦桧为代表的南宋投降派,为了私利与金国签订《绍兴和议》,以送岁币、称臣割地的方式,换来了宋金的“和平”,但这屈辱的和议抹杀不了南宋抗金将士保家卫国的功业。强大的神臂弓,让多少金国兵将闻风丧胆。与南宋打了一辈子仗的完颜杲,在其临终写给金国皇帝的信里仍不忘感叹:“南宋的经济和军事都比我们强,如果他们认真整顿,打败我们是很容易的事。特别是他们的神臂弓十分厉害,我们也要学习仿造啊。”
知识链接 如何发挥弩的威力
宋代军事典籍《武经总要》有载:宋朝想要威慑周边的敌人,要依靠强大的弩。但弩在战场上的缺点也很明显,虽然杀伤力大但射速慢,常常射过三四发后宋军就要与敌人进行短兵格斗。所以想在野战中充分发挥弩的威力,就要采取正确的战术。宋朝常把弩兵放在军阵中,在盾牌的掩护下依次向对手发射,这样能保证给对手持续的打击,让弩的威力持续发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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