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3月的一天中午,正在国外某大学攻读硕士学位的黄娟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这个突如其来的电话犹如晴天霹雳般打破了她来之不易的学习生活,让她感觉到头晕目眩。
原来,这个电话是大使馆打来的,说黄娟涉嫌诈骗,要求她回国接受公安机关的调查。黄娟不明白,她一直以来都遵纪守法,究竟做错了什么,必须中断学业回国接受调查。是不是公安机关搞错了?黄娟带着种种疑问,踏上了回国的路。
回国后,黄娟便直奔公安局。面对严肃的警察,从小没经历过这种场面的黄娟心里充满了恐惧。她胆怯地问办案民警:“我是黄娟,请问我犯了什么事?”警察跟黄娟说:“半年前,你父亲黄汉生上班时出了事故,后来不治身亡,你因此获得了一笔死亡赔偿金。我们现在怀疑,那笔死亡赔偿金是你父亲黄汉生有意骗取的。你作为这笔钱的受益人也涉嫌诈骗,请协助我们调查。”
黄娟一听立刻惊呆了。在她的记忆里,父亲是极其老实本分的一个人,根本不可能跟诈骗沾边。黄娟急了,激动地说:“你们凭什么说我父亲诈骗?他老人家命都没了,骗这些钱做什么?你们又凭什么怀疑我?我父亲没了,我伤心死了,怎么会去诈骗?”话还没有说完,黄娟已经泣不成声,陷入对往事的悲痛回忆中……
黄娟的母亲40岁才生下黄娟。中年得女的夫妻二人,把黄娟当作掌上明珠一般疼爱。黄娟自小就学习很好,是父母最大的骄傲。中学毕业后,黄娟不负众望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省重点大学。大家纷纷对她表示祝贺,但黄娟并没因此满足,因为她有更高的理想。黄娟的外语成绩很好,也很喜欢经济贸易专业,一直渴望有机会去国外深造。
在父母面前,黄娟常常心驰神往地描绘起自己的理想蓝图。黄汉生看到女儿聪明、上进、有理想,是又欣慰又无奈。因为黄家属于工薪阶层,黄汉生是某钢铁厂的技术工人,薪水微薄。而黄娟母亲一直身体不太好,长期看病吃药,让家里也背上了沉重的负担。黄汉生看着自己捉襟见肘的家境,内心很是煎熬。他怪自己没本事给女儿挣到足够多的钱,圆女儿一个出国留学梦。
两年前,黄娟的母亲被查出患有肝癌。为了给妻子治病,黄汉生不得不把房子卖掉,还借了几万元的外债。但这些努力依然没能挽回黄娟母亲的生命,她最终撒手人寰。这个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遭遇了精神和经济的双重打击,陷入了悲痛和贫困之中。
此时的黄汉生60岁了,已经退休。家里唯一的收入来源就是他的退休金,可他的退休金却屈指可数。黄汉生看着女儿一心想出国留学,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思前想后,决定用余生之力帮助女儿完成这个心愿。可仅凭他那点退休金,是无法让女儿出国留学的。他想过向亲戚朋友借钱,可是知道他处境的亲友都对他避而远之,不愿借给他钱。最后,黄汉生想到了一个办法,就是返回钢铁厂上班。那样的话,他能多赚些钱,帮女儿多筹点学费。于是,黄汉生去求工厂领导,希望继续回来上班。
工厂领导了解黄汉生的家庭情况,知道他女儿在上大学,家里有外债,现在还在租房子住;工厂领导更了解黄汉生的工作情况,知道他老实本分,做事踏实,技术过硬,确实还能做些有价值的工作,于是就同意了黄汉生的请求。由于黄汉生年纪大了,无法从事车间生产工作,工厂领导便安排他从事车间的保管工作。工厂和黄汉生重新签订了用工合同。就这样,黄汉生又回到单位上班了。
看到父亲为了自己能出国,不顾年事已高,又返回工厂上班,黄娟感动得直流眼泪。父爱如山,黄娟觉得自己无以为报,只能用更勤奋的学习和更好的成绩来回报父亲。于是,她愈发埋头于自己的功课中,异常刻苦地读书。
一天中午,黄娟正在学校自习室专心写论文,她的手机突然响了。黄娟低头一看,来电显示是父亲黄汉生打来的。可等她接通电话后,说话的却不是她父亲,而是一个陌生男人。那个人的语气显得非常焦急,他说:“黄娟,我是你爸爸的工友何师傅。你爸爸在上班时,突然摔倒,现在正在中心医院急救室抢救,情况很危急,人快不行了,你赶快来看看吧!”黄娟一听,眼前一黑,慌忙挂断了电话,火速往医院赶。
在医院,心急如焚的黄娟见到了同样一脸焦急的何师傅。何师傅说,今天早上,黄娟的爸爸黄汉生在仓库值班。大概十点多,他走进仓库时,就发现黄汉生躺在地上,嘴里不断地呻吟,地上流了一大滩血。他看情况不好,赶紧叫来工厂里的车,把黄汉生送往医院。一到医院,黄汉生就被推进了急救室。不一会儿,医生出来对他说:“人送来医院太晚了,错过了最佳的抢救时机,能不能抢救过来,就看天意了。你通知他家属做好处理后事的准备吧。”他这才急忙用黄汉生的手机通知了黄娟。
说到这里,何师傅感慨地看着黄娟说:“你爸爸真爱你呀!在往医院送的路上,你爸爸都快不行了,还拽着我的手说:‘让我女儿别担心我,出国留学去吧!’”黄娟听到这里,“哇”地大哭了起来。她边哭边说:“我爸这次好了之后,我就陪着他,我不出国留学了。”
然而,黄娟连父亲的最后一面都没见上,黄汉生因抢救无效直接死在了手术台上。面对着父亲冰冷的尸体,黄娟痛不欲生,撕心裂肺地哭喊着:“爸爸,你这是怎么了?爸爸,你醒醒啊!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啊!”
活得好好的父亲怎么就突然死了?黄娟无法接受父亲已经死亡的事实,也无法排解心中的悲愤和疑惑。在稍微冷静了一些后,她向公安机关报了案,并提出了司法鉴定申请,想弄清楚父亲死亡的真正原因。
在经历了数十天的等待后,最终得出的司法鉴定意见为:黄汉生系头部遭受钝性外力作用造成颅脑损伤,导致原发性脑损害,脑功能障碍致死;黄汉生的死亡非他人造成。公安机关也介入了调查。在勘查现场后,他们也排除了他杀,认为是黄汉生在仓库摔倒,撞伤了头部,导致了最终的死亡。于是,公安机关对此案做出了不予立案的处理。
不予立案?难道父亲就这么白白死了吗?这可不行。那么,谁又该为父亲的死负责呢?黄娟为此咨询了律师。律师认为,黄汉生的死属于因工死亡,应当享受工伤保险待遇,因此主张按工亡的待遇标准向工厂提出民事赔偿。黄娟于是委托律师向工厂提出索赔。
但是,工厂却认为,黄汉生以前虽是工厂职工,可是他已经退休,劳动关系已经解除。现在黄汉生是返聘回工厂上班的人员,且已达到法定的退休年龄,不符合劳动法的相关用工规定,不属于劳动关系,不应该享受工伤待遇。
律师说法:返聘人员能否享受工伤待遇>>>
国务院法制办公室对《关于重新进入劳动生产领域的离退休人员能否享受工伤保险待遇的请示》的复函(国法秘函[2005]310号),答复认为:离退休专业技术人员受聘工作期间,因工作发生职工伤害的,应由聘用单位参照工伤保险的相关待遇妥善处理;因工作发生职业伤害与聘用单位发生争议的,可通过民事诉讼处理。
虽然黄汉生属于退休返聘人员,但其因工作发生伤害的,应享受工伤保险的相关待遇,并由聘用单位承担相关费用。最后钢铁厂承担了黄汉生的工亡赔偿金,共计40万元。
很快,黄娟拿到了父亲的因工死亡赔偿金。这些钱虽然不足以弥补她心灵上的创伤,却可以让她继续她的求学梦。黄娟在亲朋好友的帮助下料理了父亲的后事,同时也办理了出国手续。不久之后的一个清晨,黄娟带着父母的遗照,坐飞机离开了故乡,去国外某大学继续深造学习。
在异国的求学生涯中,黄娟力争做到最好,因为她不想让关爱她的人失望,尤其是不想让已在天国的父母失望。她凭借扎实的学习功底和真诚待人的态度,很快就得到了导师和同学们的认可,同时也积累了很多人脉。异国新鲜的环境和求学紧张的生活,冲淡了黄娟的伤痛,她渴望平静地度过这段时光。
然而,世事总不随人愿,如今她不得不回国接受公安机关的调查,居然是因为父亲涉嫌诈骗。
黄娟是第一次接受公安机关询问,更何况此案涉及了她最敬爱的父亲,她难免有些情绪失控。她那老实本分、没留下一句话就走了的父亲,现在却因为涉嫌诈骗而被追诉。这是一件听上去多么不可思议的事啊!而举报她父亲诈骗的,居然是当初把她父亲送进医院抢救的那个何师傅。
何师傅是仓库的主管。就在黄娟出国后不久,有一天,何师傅在整理仓库监控资料时,发现了一段惊人的监控画面。这段监控画面清楚地记录了黄汉生在仓库摔倒的全过程,让事情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出事的那天早上,是黄汉生值班。在上班后不久,黄汉生就走到仓库的拐角处四下张望。当看到四下无人时,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小截圆形钢管,并把它放置于自己的脚下。然后,让人难以置信的事发生了。黄汉生居然用力踩那截钢管,接着就摔倒在地。
可他这一次摔倒,并没造成什么大碍。不一会儿,黄汉生又爬了起来。他停了停,居然按同样的方法再摔了一次。这一次,他的头部重重撞在了地上。黄汉生再也没能爬起来,倒在地上不停地呻吟,地上流了一大滩血。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何师傅走了进来,发现了他,赶紧叫人把他送往医院……
看到这里,何师傅惊呆了,原来黄汉生是故意让自己摔倒,故意制造了这起工伤事故,并最终导致死亡。可是,黄汉生是多么老实本分的一个人呀,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为什么要自寻死路?
为了慎重起见,何师傅决定先不把这段监控录像交给工厂领导,自己暗中调查一下。在调查中,何师傅听说了一件事。几个月前,黄汉生正在车间巡视的时候,突然晕倒了。车间的工友们把他送进医院进行检查,医生当即要求他住院。没几天,黄汉生就出院了,说自己没什么大病,就是年纪大了有些活儿吃不消。黄汉生还因此被调到了仓库,因为仓库的工作比车间的工作轻松些。
何师傅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于是他专门去了一趟医院,找到了当初给黄汉生诊治的医生,这才知道,黄汉生并不是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没什么大病,而是恰恰相反,已经病入膏肓了——他被查出晚期肺癌。
这位医生说,黄汉生当时听到这个诊断结果,简直无法接受。黄汉生还哭着说,妻子的离世已经给他们家带来了太多的悲苦,他女儿不能再受这样的打击了。但这件事瞒不了多久,一旦病情恶化,他女儿就会知道,到时候他女儿怎么办?以他女儿的性格,肯定会到处借钱给他治病。如果他死了,他女儿就再也没有依靠了。家里负债累累,他女儿一个人怎么能撑下去?他女儿还要上学,还有出国深造的梦想,这孩子不该就这样被毁了前程。
后来,黄汉生要求出院,说要回到工厂上班,因为他的身体快不行了,如果出了什么事,他的医药费可以通过工厂报销,不用拖累女儿。在黄汉生的再三要求下,医院给他办了出院手续。(www.xing528.com)
何师傅打听了一圈,发现没人知道黄汉生得晚期肺癌的事。看来,黄汉生对所有人隐瞒了病情,以便能回到工作岗位上。
这时,何师傅又想起了一件事。黄汉生有个工友,在修理机床时不小心被轧断了四根手指。这位工友因此拿到了一笔巨额工伤赔偿金,还用这笔赔偿金还清了住房贷款。这件事对黄汉生的触动很大,他曾对何师傅说,这位工友是因祸得福。
何师傅还记得,当时送黄汉生去医院抢救,黄汉生对他说的话:“让我女儿别担心我,出国留学去吧!”再结合黄汉生的家境,何师傅想明白了,黄汉生自知病情危重,但他女儿的出国留学费用还没有着落,于是他就用自残的方式摔倒在仓库,想制造一起工伤事故,骗取工伤赔偿款,作为女儿的出国留学经费,没想到竟然为此送了命。这真是滴血的父爱呀!
这种父爱虽然让何师傅感慨再三,但是他也认识到绝不能隐瞒此事,必须得让工厂领导知道。于是,何师傅便向工厂领导说明了这一切,并上交了那段监控录像。
工厂领导听了很震惊,立刻派人着手调查,事实证明何师傅所言确有其事。工厂领导认为黄汉生的行为让工厂蒙受了巨大的损失,必须依法予以严惩,并要追回那40万元工亡赔偿金。于是,工厂领导向公安机关报了案,控告黄汉生诈骗工亡赔偿金。公安机关经调查发现,黄汉生的所作所为确属骗取工亡赔偿金,涉嫌诈骗罪,于是决定立案侦查。而黄娟作为这笔钱的直接受益人,难逃嫌疑,于是公安机关召黄娟回国接受调查。
黄娟强忍着悲痛,听完了办案民警讲述她父亲诈骗的经过,也明白了自己被卷入此案的真正原因。她擦干眼泪,对民警说:“我没有和我父亲合谋实施诈骗。我自始至终都不知道我父亲的行为,包括他的病。而且,我深爱着我的父亲。我不可能因为自己需要钱出国留学,就让他拿生命去冒险。请你们相信我!”
此时的黄娟忐忑不安,百感交集。对于父亲的死,她感到非常内疚。自己长这么大,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父亲全力操办。现在,父亲又因为自己出国的费用付出了生命,而自己却没有让父亲享过一天清福。黄娟觉得自己很没用,她无法原谅自己。对于那笔工亡赔偿金,她又感到害怕。因为她是靠着这笔赔偿金出国的,她害怕因此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那么,对于知情但已死的黄汉生、不知情却用了赔偿金的黄娟,司法机关应该怎么认定呢?
律师说法:诈骗罪共犯的认定>>>
诈骗罪的核心要件是虚构事实、隐瞒真相。本案中,黄汉生为了给女儿筹集出国留学的费用,以非法占有为目的,采取自残方式,虚构事实、隐瞒真相,骗取工伤赔偿款40万元,属数额巨大,情节严重,已构成诈骗罪。
虽然黄汉生的行为构成诈骗罪,但是他已经在实施诈骗的过程中死亡。根据刑事诉讼法的规定,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死亡的,不追究刑事责任,已经追究的,应当撤销案件,或者不起诉,或者终止审理,或者宣告无罪。鉴于犯罪嫌疑人黄汉生已经死亡,没有了继续追诉的可能,应对此案做出撤销案件的处理决定。
黄娟虽然作为此笔赔偿金的受益人,但是她并没有与黄汉生共谋,应排除黄娟与黄汉生共同犯诈骗罪的嫌疑,不认定她构成犯罪。虽然黄娟不构成刑事犯罪,但并不能免除民事责任。黄娟实际占有了该笔赔偿款,她须承担返还责任。
法条链接>>>
●《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
第十五条 有下列情形之一的,不追究刑事责任,已经追究的,应当撤销案件,或者不起诉,或者终止审理,或者宣告无罪:
(一)情节显著轻微、危害不大,不认为是犯罪的;
(二)犯罪已过追诉时效期限的;
(三)经特赦令免除刑罚的;
(四)依照刑法告诉才处理的犯罪,没有告诉或者撤回告诉的;
(五)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死亡的;
(六)其他法律规定免予追究刑事责任的。
最后,公安机关对黄汉生诈骗案做出撤销案件的处理决定。而黄娟共同犯诈骗罪的嫌疑也被排除,不予追究刑事责任。
虽然黄娟可以不被追究刑事责任,但工厂很快就向法院提起了要求黄娟返还赔偿款的民事诉讼。
接到法院传票后,黄娟非常后悔。如果不是自己当初一心想出国留学,她那一向老实本分的父亲就不会去骗工伤赔偿款,更不会死亡;她也不会被别人非议、嘲笑,说她自私,为了出国,不惜让自己的爸爸去死;她更不会成为被告……这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黄娟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和精神创伤。她想到为自己而死的爸爸,想到即将中止的学业,想到要返还的巨额赔偿金,想到被别人嘲笑、误解……黄娟觉得这个世界已经变得无比灰暗,变得无比寒冷,自己没有了希望,也没有了继续活在世上的必要。
黄娟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空无一人的家。她给国外的老师和同学写了封电子邮件,将她现在的处境告诉了他们。在邮件中,黄娟首先感谢了老师和同学给予的帮助,接着道出了不得不放弃学业的无奈和遗憾。
发出邮件后,黄娟又含着泪写下了遗书:“原谅我!我不是自私,我只是想追求自己的梦想,可是没想到我却害死了我最爱的爸爸。我只能以死赎罪。”写完遗书后,黄娟用水果刀割了手腕,躺在地上,等待着死亡的来临。渐渐地,她陷入了昏迷。
当黄娟再次醒来时,她已经躺在了医院。原来,邻居大妈觉得黄娟一个人在家可怜,做好了饭给她送来,因此发现了黄娟已经割腕,陷入昏迷。大妈立刻拨打了120,将她送到医院抢救。
在医院醒来后的黄娟,看到自己身边站着很多人,不由得愣了。这时,救她的那个大妈拿着一个水壶回来了。见黄娟醒了,大妈高兴地说:“孩子,你醒了啊!你怎么那么想不开呢?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啊!你年纪轻轻,非得走这条路?你看,周围的邻居听说你自杀了,都来看你。这都来了好几拨人了。”黄娟含着泪,向那些来看望她的人连声说道:“谢谢!谢谢你们!”在随后几天住院的时间里,大妈一直在照顾黄娟。她们之间也因此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而黄娟的老师和同学收到了她的邮件,都很为她着急。老师们不想失去这个学习成绩优秀的学生,同学们也不想失去这个为人真诚的朋友。他们决定帮助黄娟完成学业,帮助她跨过这道坎儿。他们通过募捐的方式为黄娟筹集了一些钱,汇到了黄娟的账户上。他们还再三鼓励黄娟要振作精神,好好活下去。
当看到老师和同学如此关心自己,黄娟也有了活下去的信心和勇气。她觉得她的世界又重新洒进了阳光。于是,她用这些善款,先返还了一部分工亡赔偿款。剩下的赔偿款,黄娟相信凭自己的努力总有一天会偿还完。
法院如期开庭审理了工厂诉黄娟返还工亡赔偿款的案子。主审法官在得知黄娟为此曾自杀的情况后,做了大量的调解工作,希望工厂能做出一些让步。工厂领导知道了黄娟的遭遇后,也深表同情,并念在黄汉生生前为工厂做过贡献,最终决定撤诉,对于未返还的赔偿款不再追究。
不久之后,黄娟再一次离开了家乡,飞往国外继续自己的学业。当飞机冲上云霄时,黄娟想起那些认识和不认识的人对自己的关爱,又一次流下了眼泪。而此刻舷窗外,蓝天如洗,阳光灿烂。
任何一种爱只有尊重了法律和道德,才是真正的爱。黄汉生为了女儿,不惜付出自己的生命。他的爱从某种程度上讲,确实让我们感动。但是,黄汉生却没有守住父爱的原则和底线,而是将父爱建立在获取非法利益的基础上。这样的表达方式太过极端,由此也引发了一场悲剧,让他付出了生命和名誉的代价,也让他的女儿饱受谴责和非议,差点害死了这个人生才刚刚开始的孩子。人们常说父爱如海,因为它是博大的,包容了生活的酸甜苦辣;人们也常说父爱如山,因为它是庄重的,它不光承担着家庭的责任,还承担着社会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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