责难回答没有根据，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解释

我曾经强调，有价值或可以计价的社会主义财产才能成为资金。有人责难说：“马克思没有单纯从有价值或无价值去论述资本，我们也不能用有价值或无价值去说明资金。”

所谓“马克思没有单纯从有价值或无价值去论述资本”的确切含义不知是什么？如果是指马克思没有把价值与资本等同起来，那完全正确。价值与资本原是两个不同的范畴，马克思当然不会把两者混为一谈。但如果认为马克思没有通过价值去说明资本，显然不符合事实。《资本论》第一章就研究了商品和价值。资本是能带来剩余价值的价值。离开价值，要理解“资本”是不可想象的。至于社会主义资金，特别是企业资金，要不要用价值去说明，本文的初步分析已做了肯定的结论。如果有人能够令人信服地证明：社会主义资金同商品货币经济并没有联系，即使商品货币消失了，资金这个范畴依然存在。那么，我将毫不迟疑地纠正自己的错误。而现在，我只能认为，上述“责难”是没有根据的。

我在别的地方说，资金的具体表现是社会主义公有财产，是“物”。但一切在企业再生产过程起作用的“物”都可以抽象为在企业中运动着的“价值”。在这个意义上，可以把资金当成一个抽象化的概念。有人又责难：“社会主义企业的厂房、机器、现金、存款、材料、产品等等，都是社会主义资金，它们是眼睛看得见、手摸得着的东西，表现得非常具体，怎么能说是抽象化的概念呢？”

厂房、机器等等确实是眼睛看得见、手摸得着的东西，不过这些表现得非常具体的东西只代表企业资金的现象形态，这些东西之所以是资金，在于它们代表一定量的价值，处于企业再生产的运动中。当作价值物，是否还有这许多具体表现让你看到？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回答是：看不到。每一个商品不管你怎样颠来倒去，作为价值物是不可捉摸的，因为价值作为无差别的人类劳动的凝结是一种抽象。列宁明确肯定过，价值的抽象是科学的抽象。列宁说：“物质的抽象，自然规律的抽象，价值的抽象及其他等等，一句话，那一切科学的（正确的、郑重的不是荒唐的）抽象，都更深刻、更正确、更完全地反映着自然。”当我们把对资金的认识从具体的厂房、机器、材料、产品等等上升为抽象的价值时，究竟是离开了还是接近了资金的本质和职能呢？我认为不是离开而是接近了。因为能集中地体现国家和企业之间的经济核算关系的资金只能是抽象的价值，而不是使用价值。例如，由于资金属于社会主义全民所有，关系到能否正确处理国家与企业的相互关系。怎样才实现了保证资金完整无缺的要求呢？假设国家拨给企业流动资金1 000 000元。国家交给企业的是货币。企业运用以后，将变成材料、在产品、产成品等等。为了表现企业保证国家资金的完整无缺，能够要求把材料、在产品、产成品统统再变成货币吗？不行！能够用实物形式的材料、在产品和产成品来分别计算它们的数量吗？也不行！这只能把材料、在产品和产成品都看作一定量的价值，用“观念”上的货币来表现。即：只要这些财产还值1 000 000元，不论其具体的物质内容是什么，就可以认为，企业是保证了国家资金的完整无缺。国家和企业之间的这一经济关系并非体现在使用价值上而是体现在它的价值上（这种关系除了价值量就无法体现），不是很清楚的吗？

过去，“四人帮”否定理论，乱打棍子。一听到“抽象”两个字，就和“脱离现实”联系起来，横加指责。我们应当把科学的抽象同无根据的虚构严格加以区别。要重视理论，就要深入事物的本质，进行科学的抽象。马克思在《资本论》第1卷第一版序言中，曾教导我们：“分析经济形式，不能用显微镜，也不能用化学试剂。二者都必须用抽象力来代替。”如果我们不分析经济现象的本质，就会只看现象，不看本质，甚至孤住了现象，否定本质。在致路·库格曼的一封信中，马克思曾写道：“当庸俗经济学家不去揭示事物的内部联系却傲慢地断言事物从现象上看不是这样的时候，他们自以为是做出了伟大的发现。实际上，他们夸耀的是他们紧紧抓住了现象，并且把它当作最终的东西”。马克思这话虽然是对庸俗经济学家的批判，我们也要引以为戒。

（原载于《厦门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78年Z1期）

注释：

①当我们谈“资金”这个概念时，必须弄清楚它同“基金”的关系。

有人认为“资金”就是“基金”。国外有些政治经济学教科书总是用企业的“基金”代替企业的资金。但是，将“基金”中的流动部分又称为“流动资金”，而固定部分才称为“固定资金”（如鲁米扬采夫等主编的《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1971年增订第二版），在概念上很混乱。在我国，主要在会计制度中，当专指资金来源时，基金与资金才同时出现。例如，按现在国营企业会计制度，国家有关固定资金和流动资金投资，其资金来源科目称为“国家资金”，而国家有关其他特定用途的拨款和企业自己形成的具有特定用途的资金来源则称为“专用基金”。较早的会计制度中，“国家资金”科目也曾称为“法定基金”。现在则把两者加以区别，使“基金”这个名词更接近于财政学中fund的概念。本来，“基金”的最初含义是指定用途的款项。所以，“资金”和“基金”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广义地讲，“资金”相当于英文中的means或wealth（但这不是科学的概念），而企业的资金则相当于英文中的capital或capital fund。为了避免概念上的混淆，本文一律不用“基金”一词。

②在关于“资金”的理解中，还有一种虽不流行但也有一定代表性的看法，就是把资金同商品物资的等价物——“货币”混为一谈，把资金直接理解为“钱”，与“货币资金”完全混同。

③《雇佣劳动与资本》，《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第363页。

④本文考察的社会主义企业，限于有代表性的国营生产企业即国营工业企业。(www.xing528.com)

⑤《资本论》第2卷，《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4卷，第44页。

⑥《雇佣劳动与资本》，《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第364页。

⑦《资本论》第1卷，《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第390页。

⑧同上书，第534页。参阅《反杜林论》、《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第333页。

⑨这里，不包括由于第二种无形损耗而提前更新。

⑩在实际工作中，把属于流通资金的产品、货币等等也列入流动资金。因此，在企业中就不出现“生产资金”和“流通资金”的概念。究竟属于流通资金的产品、货币等应否列入流动资金，学术界是有争论的。这个问题，本文存而不论。从理论上分析，我倾向于把流动流金与流通资金加以区分。但是，实际问题也必须考虑。

《雇佣劳动与资本》，《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第364页。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第369页。

《共产党宣言》，《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第266页。

《黑格尔〈逻辑学〉一书摘要》，《列宁全集》第38卷，第18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