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营企业会计对象、葛家澍文集（上）

探讨社会主义会计的对象，应当从分析国营企业（以工业企业为代表）会计的对象，即其处理的客体着手。因为社会主义国营企业最早实行经济核算制，对会计的要求最严格，会计工作所取得的经验也最为成熟，最为丰富。

我们知道，在社会主义企业中建立会计的根本目的，是为了管理和监督企业的经济活动，以促进生产高速度地发展。所谓经济活动，从整个社会看，包括社会的生产、分配、交换和消费等社会再生产的各个方面，而生产是其中的主要环节。从一个企业看，情况也是如此。以工业企业而论，它的经济活动当然主要是生产，但为了进行生产，作为在国家集中领导下的独立经营单位，每个企业又不能离开分配、交换和消费（生产消费）。所以，在企业的经济活动中，除直接再生产活动外，还包括社会产品的分配与再分配、材料的供应与产品的销售，而在进行生产的同时，又消费着生产资料。企业经济活动的复杂性自然不能同社会主义社会整个再生产过程相比，但由于它的内容渉及社会再生产的主要方面，其中，既有物的因素，又有人的因素；既有经济因素，又有政治因素和技术因素，实际上也是十分复杂的。

对于上述复杂的经济现象和经济过程，会计能不能全面地、无所不包地加以核算和分析呢？不能。实践做了否定的回答。社会主义企业会计工作的经验证明，能够通过会计来核算和分析的现象，只是企业经济活动的特定方面。

我们需要研究的正是：企业经济活动中哪些方面是会计的对象？回答这个问题只能从实际出发。在企业中，人们都可以看到，本质上，会计反映和处理着人们的生产关系和人在生产中的决定性作用；而现象上，会计则不外乎登记物资的收付、金钱的进出，计算收入、支出和成本，并把收入同成本进行比较。物资也好，金钱也好，“收入”、“支出”和“成本”这些计量经济的“数”的概念也好，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即可以用货币表现。换句话说，凡属会计反映和监督的事物，都可以借助于货币来计算它们的数量。这样，企业会计的对象就被限定在一个范围之内了。它不是企业经济活动的所有方面，而是企业经济活动中可以用货币表现的那些数量方面。

有人认为，“货币表现”就是货币计量，是价值范畴和数量概念的统一。他们说，“可以用货币表现的那些方面”这句话，已经指明了经济现象和过程的数量方面，再提什么“数量方面”是多余的。可否把“货币表现”（价值表现）看作就是“货币计量”的同义语呢？我的看法是不可以。按照我的体会，货币表现应当包含两层意思：第一，通过货币表现人们在经济活动中结成的相互关系；第二，通过货币计量可以体现上述经济关系的那些事物的数量。前者反映经济过程的质量（本质），后者反映经济过程的数量。虽然会计在反映数量方面时要密切联系质量方面，但两者的界限仍然应该分清。如果笼统地指“可以用货币表现的那些方面”，至少是不够明确的。

按照我们这样的提法，可以正确表明社会主义企业中两种经济管理工具，即会计与统计之间的关系。我们知道，企业会计和企业统计的共同特征是借助于数量反映企业的经济活动。两者都以数字作为“语言”，都需要对经济现象进行计量。这个共同特征就使两者密切地联系起来。为了充分发挥促进生产的作用，企业会计和企业统计在取得资料、分析和说明问题时都应该紧密合作，相辅相成。但是，会计的对象并不是企业经济活动中的一切数量方面，而是可以用货币表现的那些数量方面。凡不能用货币表现的那些事物的数量，例如职工在册人数、出勤率、各种工作时间指标就不是会计的对象，但却是统计的对象。企业经济活动中可以用货币表现的那些数量方面，不仅范围比较狭小，而更重要的，是这些方面具有特殊的本质，代表特定的事物（关于这一点，我在下面将会谈到），其性质也和“企业经济活动中的数量方面”（企业统计的对象）的含义不同。这样，企业会计和企业统计的对象又能够明确地区分开来。

有人根本反对这样的提法。他们说，“货币表现”这几个字是会计方法的特征。对象是客观存在的东西，方法是反映对象的。所以，会计的方法应由会计的对象来决定，不能在确定对象时反而借助于方法。我在1956年所写的文章中，也是以这一观点看问题的。^[5]

现在看来，这种观点带有片面性，从形式上看，会计方法利用货币计价，通过货币计价表现了经济过程和经济成果。但从本质上看，会计所以需要这样做，是由于在商品生产和价值规律仍然存在的条件下，企业经济活动存在着货币表现的必要与可能。在社会主义全民所有制的企业里，所生产的产品，一部分还需要同社会主义集体所有制的人民公社的产品进行交换，这部分产品仍然是商品。至于在全民所有制内部交换的产品，虽然本质上已不是商品，但由于社会主义经济是一个统—整体，为了统一核算，贯彻经济核算制的要求，也必须赋予商品的形式。马克思写道：“不是因为有货币，所以商品有公约的可能。正好相反。是因为一切商品，当作价值，都是对象化的人类劳动，所以它们自身有公约的可能，所以它们的价值能由一个特殊的商品来计量，所以这个特殊的商品能转化为它们的共同的价值尺度或货币。货币当作价值尺度，是诸商品内在的价值尺度——劳动时间——的必然的现象形态（着重点为引者所加）。”^[6]

总之，我认为，从分析会计工作的具体内容出发，把企业会计的对象限定在企业经济活动的特定方面——“可以用货币表现的数量方面”，是符合实际情况的。但为了探讨会计工作的特殊规律及其本质，对于会计对象的分析还应该前进一步。因为在这里还没有揭示所谓“可以用货币表现的那些数量方面”的本质、特点和主要内容是什么。(www.xing528.com)

在社会主义经济中（企业经济活动也是一样），可以用货币表现其数量的事物是什么呢？它不是别的，而是具有价值的商品物资以及通过商品物资的运动所体现的企业经济活动。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告诉我们，商品物资的货币表现是由一个专门的经济范畴反映的。这个范畴叫做“资金”。随着企业经济活动的进行，资金不断运动变化，其变化必然通过数量表现。所以，企业经济活动中可以用货币表现的那些数量方面，都能用“资金运动”来说明。资金是一个特殊范畴，资金的运动是经济活动中的特殊的数量方面。这样，最能够确切表达企业会计对象性质的，就是“企业资金的运动”了。这就是说在国营企业中，会计应当反映和监督企业的资金运动。

毛主席在《矛盾论》中说：“无论什么事物的运动都采取两种状态，相对地静止的状态和显著地变动的状态。两种状态的运动都是由事物内部包含的两个矛盾着的因素互相斗争所引起的。”^[7]资金的运动也是如此。在企业中，引起资金运动的每一项经济业务都包含两个矛盾着的因素：“资金从何处来”和“资金往何处去”。当资金运动只有数量变化并无性质变化（即重复同一种性质的经济业务）时，就显示相对静止状态，即只改变资金来源与运用状况而不会改变资金周转的阶段。在相反的情况下，不仅改变资金来源与运用状况，而且使资金处于绝对变化中，改变自己的形态，不断地从周转的一个阶段向另一阶段过渡。

国营企业（指工业企业）资金运动的显著变动状态，除表现为通过供应、生产和销售三个过程所发生的循环周转外，还表现为资金投入企业和退出企业。对于企业资金运动的显著变动状态，可以用图1表示。

根据以上所说，在国营企业中，作为会计对象的企业资金运动主要包括以下三方面的内容：

（1）企业资金的来源与运用（主要反映资金运动的相对静止状态，但在资金运动处于显著变动状态时，资金的来源与运用情况也会改变）；

这几项内容，如前所说，都代表企业经济活动中可以用货币表现的那些数量方面。不过，这里是具体化了。

我们说过，资金是商品物资的货币表现。假如只看现象，那是物和钱的数量关系，但分析这种数量关系的本质，却是人与人的关系即社会主义生产关系。每一个社会主义企业会计工作者，当然要精确地计算物质和金钱的动态，如实地反映企业资金运动的客观情况，使领导胸中有数。也就是说，应当非常严密地对企业财产物资进行反映、登记、观察和分析，非常重视财产物资的经济合理使用，使每一元资金，都发挥最大的经济效果。但是，作为一个马克思列宁主义和毛泽东思想武装起来的社会主义企业会计工作者，既要见物，又要见人。既要加强物资和金钱的管理，充分发挥资金在生产中的作用，也要正确处理人们的相互关系，充分发挥人在生产中的作用。毛主席教导我们：“世间一切事物中，人是第一个可宝贵的。在共产党领导下，只要有了人，什么人间奇迹也可以造出来。”^[8]我国革命和建设的伟大成就，充分证明了这一论断的正确性。在我国，企业会计工作，实质上就是党用来不断调整企业内部关系，鼓舞群众革命干劲，以促进生产力不断高涨的有力工具之一。明确这一点是十分重要的。否则，在企业会计工作中就可能见物不见人，就可能不由政治来统帅，以至脱离党的领导和脱离群众，从而走上错误的道路。

图1　国营企业资金投入、退出和资金循环的图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