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派 金少山,生于1890年,逝于1948年。京剧花脸行的三个分支铜锤花脸、架子花脸、武花脸他都能演,而他最擅长也是最受欢迎的还是他的铜锤花脸戏。
金少山的天赋条件十分优越,高大伟岸的身材,丰满庞大的面孔,宽阔明亮的嗓音,唱花脸应当具备的素质他几乎是应有尽有,戏剧家翁偶虹称他为“十全大净”,不是过誉之词。
关于金少山的嗓子,有许多近乎神话的传说。金少山与人合作录制唱片,合作者要站在话筒跟前,而金少山必须退后两步,这样二人的音量才能取得平衡。有的说金少山的嗓子太好,音量太大,音调太高,在收音机里收听,老旧的收音机会把灯泡震坏。有的说金少山在北京大栅栏街西口的广德楼剧场演出《盗御马》,因是夏天,剧场太热,戏院老板为了凉快,把剧场大门打开,结果金少山唱的一句“将酒宴摆至在分金厅上”,不但声震全场,而且连大栅栏街的街道上都听得清清楚楚。人们从四面八方聚来,围在剧场四周,免费听起了金少山唱京剧。
金少山的演唱,确实具有大气磅礴、叱咤风云的气势。他在《白良关》中扮演唐朝名将尉迟恭,黑色脸谱,黑色衣服,黑色武器,装扮出来,俨然一座黑铁塔。开口一唱“唐朝国公十八家”,立时剧场里面“嗡嗡”作响。那个气场实在是太引人入胜了。金少山的拿手好戏很多,像《二进宫》《铡美案》《断密涧》《御果园》《锁五龙》等。此外,他在上海与梅兰芳合作演出《霸王别姬》,他扮演的楚霸王项羽,身材高大,声出压众,真有力敌万人的气魄。为此人们送他一个美称:“金霸王”!
郝派 郝寿臣出生于1886年,逝于1961年。他早年学习铜锤花脸,后来改学架子花脸。他继承了京剧花脸的表演传统,又肯于、善于根据自身条件加以发展创造,形成了别具一格的郝派花脸艺术。
与金少山擅长铜锤,擅长扮演包拯不同,郝寿臣擅长架子花脸,尤其是他的曹操戏,依据曹操在不同时期、不同处境、不同地位、不同年龄等多个变化,表现出来的曹操个个不同,入木三分。因此得到了“活曹操”的称号。因为金少山擅长的包拯要勾画黑色脸谱,而郝寿臣扮演的曹操要勾画白色脸谱,因此人们赞誉这二位为“黑金白郝”。郝寿臣在人物刻画方面特别下功夫,在做表、念白上有很多创造。很多以念白为主的戏,郝寿臣演来另有色彩。比如《伐齐东》,这个戏说的是战国时期,齐国的皇帝荒淫无度,宠信太监伊立,而伊立为实现自己的野心,迫害忠良。御史田单与伊立展开斗争。郝寿臣扮演的伊立,脸谱上极尽夸张,把伊立的专横跋扈从形象上就突出出来。在念白的语言、口气、吐字、发音等多个方面,揭示小人得志、不可一世的凶恶嘴脸。
郝寿臣演出的剧目很多,传统的《捉放曹》《群英会》《连环套》《双李逵》《赛太岁》等,他自己创演的《荆轲传》《牛皋招亲》《打龙棚》《桃花村》《打曹豹》等,为原本比较略显单薄的架子花脸剧目增加了别样色彩。
郝寿臣的弟子很多。像人们熟知的京剧现代戏《沙家浜》中的草包司令胡传魁的扮演者周和桐,像《红灯记》中日本宪兵队长鸠山的扮演者袁世海,都是师承郝派的。其中,袁世海成就最大,而且他极大限度地发展了郝派艺术,他创作、演出的《李逵探母》《九江口》《西门豹》等新戏,已经在郝派的基础上,形成了自己的风格。
侯派 侯喜瑞生于1892年,逝于1983 年。在京剧“四大名旦”盛行的同时,花脸行也出现了“花脸三杰”的说法。“花脸三杰”指的就是金少山、郝寿臣和侯喜瑞。与金少山身躯伟岸,郝寿臣身材敦实不同,侯喜瑞不但身形矮小瘦削,而且嗓音沙哑,乍一看,实在难与京剧架子花脸联系起来。但是,侯喜瑞通过自己的艰苦努力,硬是创出了独树一帜的身段美妙绝伦、唱腔苍劲有力、念白韵律悠扬、武打干净利落的侯派艺术。
侯派对舞蹈、工架、念白有特殊的要求。学习侯派,一定要有深厚的基本功才行。侯派每演一个人物,其工架、造型的优美都极富雕塑感,都是一幅大美的戏曲图画。仔细欣赏侯喜瑞的舞台剧照,你会发现,他的手、眼、身、步,都安排得恰到好处,他的每一个肢体动作,都是摆放到最佳、最美的位置;真不知他是怎么研究出来的。当然,这“美”的背后,一定是有着大量的辛勤劳动做后盾的。在戏曲界内部,侯喜瑞有着极高的艺术威望。毋庸讳言,戏曲界有过“同行是冤家”“同行相轻”等陋习,但是提起侯喜瑞的艺术,怕是人人要伸出大拇指的。(www.xing528.com)
属于架子花脸行当的许多戏都是侯派的杰作。如《连环套》《取洛阳》《牛皋下书》《法门寺》等。与许多大师不同的是,侯喜瑞不但主角戏演得出色,他还把一些有人以为不足道的配角演得熠熠生辉。像《荒山泪》中的抓壮丁的杨得胜、像《朱痕记》中的中军李仁、像《打渔杀家》中的江湖好汉倪荣等,戏并不多,但经侯喜瑞演来,为全剧生色增光。当年,名角演出这些戏,要在主角的大名下面,特别标出“侯喜瑞”一行小字,许多戏迷就是专为看侯喜瑞而来。当然,当天的戏票票价也因而上涨一些。
裘派 裘盛戎生于1915年,逝于1971年。裘盛戎开创的裘派艺术是京剧花脸一行中影响最大、历时最长、覆盖最广、传人最多的第一大流派。
裘家是京剧花脸世家。裘盛戎的父亲裘桂仙、裘盛戎的儿子裘少戎、孙子裘继戎,祖孙四代,为京剧花脸事业做出贡献。
从20 世纪40 年代起,裘盛戎开始组班唱戏,即以不同于传统的铜锤花脸亮相于强手如林的京剧舞台。传统的京剧铜锤花脸,讲究的是唱腔古朴平直,声音实大洪亮,以气势夸张取胜。裘盛戎则不然,他在保持花脸粗犷豪放的同时,更加注重剧中人物的思想感情,更加注重人物的心理刻画。
裘盛戎的第一代表作当推《姚期》。
○故事
这是一段东汉故事。说的是开国老臣姚期,与奸臣郭荣发生了矛盾,郭荣的女儿是皇帝刘秀的妃子,刘秀自然支持郭荣,姚期一家被刘秀传旨杀头。恰在此时,外敌入侵,刘秀无奈,赦免姚期,让他去边关作战,戴罪立功。裘盛戎在剧中,既有高亢激越的唱腔,表现姚期威震边关的英勇,又用细致入微的表情、做派、念白、身段,表现着姚期在战场杀敌时英雄无敌,可在皇帝甚至是在皇帝的妃子面前,小心谨慎,唯唯诺诺,唯恐有一点闪失,给自己带来灾祸。他在皇帝、皇妃面前的诚惶诚恐,连眼皮都不敢抬一下的谦恭态度,让观众看在眼里,痛在心头。一幅“伴君如伴虎,如羊伴虎眠。一朝龙颜怒,四体不周全”的封建社会的血淋淋的画图展现在观众面前。这里顺便说一句,不管是《姚期》还是同一题材的京剧《打金砖》,都是以同情姚期,谴责刘秀为主要内容。这其实是戏曲的借题发挥,与史实并不一致。历史上的刘秀不但没有杀戮功臣,还做了很多利国利民的事情。刘秀是一个工作狂,直到晚年,他仍旧夜以继日地勤奋工作。他的儿子劝他说:“您工作很认真也确实有着超强的能力。但是您不注意身体,不懂得养生之道。”刘秀笑着回答儿子说:“我自乐此,不为疲也。”原来,我们今天常用的“乐此不疲”的成语,还是来自刘秀呢!
裘盛戎在《姚期》一剧中,全面地表现了他在唱、念、做、舞的多方面的功夫。除此之外,裘派还有很多脍炙人口的经典名剧,如《铡美案》《白良关》《锁五龙》《御果园》《打龙袍》等。他在整理、新编的京剧《赤桑镇》中,塑造了秉公执法,不徇私情的包拯形象,成了他晚年的高峰作品。剧中包拯唱的“未正人先正己人己一样,责已宽责人严怎算得国家栋梁”,的两句唱词,已经是反腐倡廉的警句了。
裘盛戎在花脸唱腔上取得了空前的成就,他继承前辈艺术,同时创造了大量的新的花脸唱腔。他在《除三害》中唱的“二黄二六”,他在《赵氏孤儿》中唱的“汉调二黄”,他在现代戏《雪花飘》中唱的“二黄三眼”,他在近代史剧《林则徐》中唱的“反二黄”等,都是开了京剧花脸先河的创新之作,而且流传至今,广为传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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