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陈庆年,字善余,清末丹徒(今江苏丹徒县)人,光绪十四年(1888)考取优贡生。曾应曾国藩之召,赴南京主持修纂《两淮盐法志》。后应张之洞之召,任江楚译书局总纂,主译西书。光绪二十三年(1897)以后,在两湖书院讲授《兵法史略学》。
《兵法史略学》为两湖书院教材中的一部,是军事历史著作,共二卷。卷一之《课程义例》是全书的总纲,其下又分“兵法必立史略学之意”“兵史诸书之大略”“外国兵史之大略”“讲授兵史之例”等四个子目,用以说明学习军史之于兵法的意义。卷一与卷二依专题,对春秋时期外交、军事问题做了简略介绍。
该书的主要内容有以下几方面:
一是阐述建立兵法史略学课程的意义和学习时应掌握的重点。作者认为,“欲明兵法,先明方略,欲明方略,先明史事,取古今战争得失之数,设身处地以求之,博习其故,可以得实理”[36],此为设立兵法史略学课程的意义之所在。强调学战史必须紧紧围绕方略这一中心,“兵史所重,重在即史事以专求方略,并非舍方略而广览史事。欲治此学,存乎精义穷理,不在记事少多”[37]。该书以中西两方面史例,相互印证,得出结论:“兵法之必治史事,又何疑焉。”[38]
二是评述古今中外战史著作。作者认为,中国以往所编战史著作,虽然用意各不相同,但其体例不外两种:“一则以兵法区别义类而分隶以史事;一则以己意论列得失而佐证以史事。”[39]这两种方式的弊端有二,一是“区别太繁,如检谱角觝,但讲呆法”;二是“论列过当,则凭臆腾说,不贵实形”。[40]作者比较推崇茅元仪的《战略考》,认为:“惟明茅元仪《武备志》卷首有《战略》一门,自西汉迄元,皆有崖略,录自史书,但第时代,不分门类,使研究方略者优柔餍饫,自求之,自得之,最为可法。”[41]但是,茅氏的著述失之简略,不如胡林翼的《读史兵略》翔实。作者指出:“文忠广之录,取《左传》《通鉴》兵谋兵事为《读史兵略》。其摘录程式视茅书为近,而详实过之。上自春秋,下迄五代,兵事方略燦然可详,所释今地,亦较他书为精,间论其事之得失,每下一语,深切著明,欲讲求此事,取资其中已足致用。”[42]作者还认为,《读史兵略》之所以与一般的史事诸书不同,在于“诸家或主兵法,或主论说,不过以史事证之耳。而其所证之史又皆事中之一节一目,其义甚细。文忠则以史事为经,而以地理纬之。……是知兵事地理,必相为经纬,而后可以言知略”[43]。(www.xing528.com)
对于外国兵史著作,作者认为:“欧人著战史最为注意,事变愈大,战域愈广,则其书亦愈繁。”[44]概括起来欧洲战史有如下五种体裁:“综叙一事,备其终始,谓之纪事战史,如《欧罗巴战纪》是也;统述历代,穷其事变,谓之世纪战史,如《近世战史略》是也;至如普人希理哈著《防海新论》,就所经历以造知识,谓之新理战史;普人斯拉弗司著《临阵管见》,摭其利病,以资修改,谓之评论战史;英人克利赖著《前敌须知》,广其事证,以备部署,谓之引证战史。”[45]作者最推崇的外国战史著作是法国人维亚尔的《战史》,称其“条理分明,脉络贯通,得战史之要领”[46]。
三是论述编写和讲授战史的理论方法。作者通过对古今中外战史著作的研究,提出了自己对编写战史的看法:1.先明时局,后记战事。提出“欲明一朝之战事,先明一朝之时局,遍知天下,兵主之事”[47]。作者认为:“时局先明,始能外观内戒,深识祸原,疏通知远,以持世变。博求战术,犹是后事。若世界先不识,尚何言待敌乎?故凡授某朝兵史,必先讲某朝之时局,战事次之。”[48]2.以地理为要。作者提出,今治兵史,以地理为首要,“凡所授课程,遇有地名,必注今释,复就今图一一注示,令形势方面皆能昭晰”[49]。并要附载古今对照的战史图。3.先宏观再微观。“凡治兵事,宜先晓大战事,而后小战事得以比类旁求,有所依附。”[50]提出“每朝战事,取其有关于天下之故者讲之”[51]。4.关注战争的萌发及战后的影响。作者认为,凡兵事先必有发端,后必有结局,“每一大战事,往往于未战之前数年,端绪先萌;既战之后数年局势大变,但考一端,必不能悉”。“今必参会前后,令人易晓。”[52]5.重视对战略战术的归纳和阐释。作者强调:“凡谋略战术,事资惩毖,期于今日有所鉴戒,他年得所持循,或汇为总释,或显以细书,为之发明,不厌求详。”[53]6.主张广泛占有资料,并要文字晓畅,言简意赅。作者强调,要广收博采,参考各方面的资料,又不能照录原书,而要概括归纳,删繁就简,使战史具有可读性。
《兵法史略学》是一部古代兵略和关于兵略编纂方法的兵书。全书指导思想是“治兵讲学,道本一贯,内外相辅,兵所由立”[54]。作者充分肯定了战史对研究兵学理论的重要性,并以自己提出的编纂方法对春秋时期外交和军事斗争的历史分专题进行了叙述。从其思维方法可以明显看出作者虽深受西方军事理论影响,但亦能立足自身,从中国传统史例中获证。该书是近代兵学著作中为数不多的战史著作,学术意义较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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