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前代的文人论兵不同,晚清时期,特别是湘军崛起后,以文臣身份统兵作战已渐成一种新局面,文臣在书斋里获得的兵学知识,能够在战场上得到验证或修正,改变了过去文武关系的对立。胡林翼即曾提出“兵事为儒学之至精,非寻常士流所能几及也”[2],不仅将兵学归入儒学系统之中,更将兵学提升到“儒学之至精”这样一种地位来看待,突破了兵学与儒学两不相涉、文臣与武将两不相融的壁垒,这对于兵学的发展有着相当大的促进作用。然而晚清时期能直接走向战场,并在战场验证兵学认识的文人毕竟只是少数,未经战阵而参与兵学讨论和兵书著述的仍占多数,走的仍是历代文人论兵的传统路数。具体而言,晚清时期的文人论兵主要有以下几种方式:
一是对于传统兵书的校订与整理。这是学者最擅长的方式,也是学术意义最大的方式。晚清时期被学者关注较多的历代兵书是《武经七书》,其中尤以《孙子兵法》被关注最多,成果也最众。但从总体上看,由于时代所限,晚清时期的此类工作成就不大,未产生特别有影响力的作品。(详见下一节)
二是学者直接撰述兵书。一些民间学者对于兵学极有热情,但因无临战的机会,其对兵学的理解皆来源于历史文本,所以此类作品,尽管形式完整,但跳不出前人设定好的框架,内容多较空洞,学术价值不高。如饶大容所撰《兵略丛言提纲》,于选将、训练、束伍、阵法等均有提及,然而细读,多为引述之语,或引正史中的战例,或直接引述经典兵书章句,阐发多流于表面,对于兵学原则间的内在关系亦无分析。如对阵法,谈到了八卦阵、六花阵、鸳鸯阵,但对阵法与作战之间的关系,仅以“古之阵法,何其多也,然其名虽多,总不离乎节制之法”[3]一笔带过。再如李蕊的《兵镜类编》,提出了一些新的战术,如散队战术,以及空城、空寨、地孔(地道)、地雷诱歼等战术,而这些想法多来源于戚继光的《纪效新书》。其他如以渔网兜裹炮弹,以铠甲、铜面抵御炮弹攻击,则完全出于想象,脱离实际。类似的作品还有《权制》,从全篇内容上看,尽管对西方的军事观念有所借鉴,但写法未跳出传统兵学范畴,且新旧杂陈,内容庞杂,一些思想缺少实践的基础,仅具有纸面上的意义。(www.xing528.com)
三是文人参与兵事讨论。一是在京文臣始终对议兵富有热情。清朝的翰詹科道均有单独上奏的权利,凡遇国家非常时期,这些官员多积极建言,提出自己的应对之方。在这些人的文集中及晚清多部经世文编中均保留有此类文本,涉及军制、边防、海防、兵器、筑城等方面的内容,也有部分关于作战、选将的内容。如同治三年(1864)十二月,陈廷经上奏“各省设兵,不为不多,而军兴以来,按籍有兵,屯营无兵,食粮有兵,杀贼无兵”[4],另讲“平时讲武,弓箭为先,临阵交锋,火器为上”,但推荐的书目则为明人所刻《五火元机》,其中提到“火枪、火刀、火牌、火棍”等名目,实际上湘军在同治二年(1863)就已装备鸟枪,此时仍以古人旧法来应对,显然是脱离实际的。除京官外,民间亦有学者参与时事讨论,他们往往将兵学视作经世之学的有机组成部分,如郑观应的《易言》中有《论船政》《论水师》《论火器》《论练兵》等篇,对于海军与海战有较深刻的认识。薛福成所著《筹洋刍议》也提出了自己应对时艰的解决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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