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在总结与太平军作战初期历次攻城失败的教训后认为,“此后不可再行蛮攻坚垒,须扼扎要地。贼所必争之区,致令贼来攻我,我亦坚壁不与之战。待其气疲力尽,而后出而击之,自操胜算”[302]。又说:“平时为桑土之谋,则临事收衣袽之效。日来勤加训练,谅已壁垒一新。无事之时宜常常挖濠,使营垒安如泰山,则军心者恃以不恐。”[303]故而扎营、修垒,围而不攻,困死敌人,这些都成为后来湘军面对坚城的主要战法。在这种作战指导思想的指引下,湘军极为重视扎营、拔营、挖壕、筑垒,并把这几项当作重要的训练制度来加以落实。
(一)扎营
湘军对于扎营的基本要求是,“凡扎营先审地势,必使粮路无虞,声援联络,我便于控制而敌不利于围攻”[304]。故扎营不可离城太近,“宁先远而渐移向近,不可先近而后退向远”[305]。离城太近,则地势逼仄,“节太短,则我军出队难于取势,各营同战难于分段。一经扎近之后,再行退远,则少馁士气,不如先远之为愈也”[306]。一旦贼匪偷营则难于防范,奸细混入军营难于查察,所以扎营时务必与城池保持一定距离。
对于扎营之地域,规定一要算明米粮接济之路,保证粮路畅通,不可离水师太远;二要靠近水源,但忌低洼潮湿,水难泄出;忌坦地平洋,四面受敌;忌坐山太低,客山反高;忌斜坡半面,炮子易入。而要选择顶上宽平,旁面陡峻之地。如果四面陡峻者难得,则要选择一面或两面陡峻者。此外还需选择砍柴挑水便利之地[307]。
湘军扎营之规:每到一处安营,无论风雨寒暑,队伍一到,立刻修挖精壕,一时成功。未成功之先,不许休息,亦不许与贼搦战;墙子须8尺高,1丈厚。筑墙子不用门板、竹木裹外,皆用草坯、土块砌成。中间用土筑紧。每筑尺余,横铺长条小树,以免雨后崩裂之患,上有枪炮,眼内有子,墙为人站立之地;墙子外围挖壕沟,最好有2~3道,深1.5尺;另设花篱5~6层,三者缺一不可。全营开两门,前门要正大,后门要隐蔽。亲兵居中,前、后、左、右四哨分扎四方。曾国藩还要求即使军队在某地只驻一夜,也要深沟高垒,坚不可拔,“惟当酌择险要,固垒深沟,先立于不败之地”[308]。
(二)拔营(www.xing528.com)
湘军拔营的方法有二:第一,队伍要整肃,哨探要严明;第二,不贵神速,但求稳妥。其营规中有行路之规三条。其基本内容是:“凡拔营时,以七成队预备打仗,以三成队押夫。若贼在前,则七成队走前,锅帐担子走中间,以三成队在后押之。若贼在后,则以三成队走前,押锅帐担子同行,留七成队在后防贼。如有十营八营同日拔行,则各营七成队伍分班行走,不许此营之队参入彼营队中,尤不许锅帐担子参入七成队中。至押夫之三成队,专押本营之锅帐担子,不许此营与彼营混乱。”[309]多营同时开拔,不准相互掺杂。分班次行进,层次不乱,故可使队伍整肃。拔营前,应选派善看地形、善察敌情的将领带七八人在本队10~20里前探路,树木、村庄、岔路、桥梁均需一一探明,以防敌人伏击。这些规定,目的在于保持临战队形,以便一旦与敌遭遇,不致造成被动。湘军用兵,绝少有在拔营时遇敌袭击而全军覆没的情况发生,便是由于这个拔营的成规周密所致。
(三)挖壕
湘军与太平军的作战,长围是重要战法,而长壕是长围战法的关键一环。曾国藩指导训练将挖壕视作日常训练的重要内容,时时提醒部将,“务请谆饬诸军认真堵御,日日以修垒挖濠为课,期于必成而后止”[310]。再如“湘勇向不长守城,而善于修垒,善于守垒。请速出城扎营,不可片刻因循,无论高山平地,总以挖濠为主,愈深愈妙。其石板不可挖者,设法或修一段木城,或作越墙越濠俱可”[311]。霆军亦重视挖壕,且有固定的形制和要求,“墙外护以濠,濠外加以鹿角栅,或梅花坑,以掘濠之土为墙,墙加高一尺,濠即加深一尺。所部有墙不高坚,濠不宽深者,必重惩其营官,责令加工如式”[312]。
(四)筑垒之法
所谓筑垒即修造简易碉楼,除一般的防备警戒外,兼有贮藏粮米、弹药的功能,是实现“先为不可胜”的基本前提。曾国藩屡次告诫部将重视该项工作,认为,“石垒之事,切勿视为缓图,垒成则腾出兵力为游击之师,为益甚大”[313]。左宗棠也认为,“新到兵勇未经战阵,往往被贼虚声所夺,望尘而奔。应请旨通敕带兵将官,讲求结营筑垒之法,使士卒得有所凭借,与贼相持,庶戡定之功可计日待也”[314]。因此,湘军亦将筑垒作为军事训练的一项重要工作。曾国藩进驻祁门时,感于祁门非用众之地,若太平军前来进犯,手中可资调动的湘、强、霆诸营不足以当敌,故命各营赶速修造营垒。“余欲于南、西两门外修石垒数座。限三日修成一座,每座少者住一哨,多者住二哨,断不可再大。其做法与湘勇平日土梁子无异,但较小较坚较壁立耳。高或丈六尺,或二丈为止,厚仿敦仁碉之式。下一层做炮洞三四个,中间全不做枪炮眼,顶上仍做垛口,做子墙。其贮水、贮米、贮子药三处,仿敦仁碉之式。其兵勇住宿仍支帐房,有愿盖瓦屋者听(从容再做瓦屋)。大约数法皆备:一,厚也;二,下层炮洞也;三,开门甚高,用梯出入也;四,贮水、米、子药有定所也。此用修碉之法。一,垛口也;二圆圈也(方亦可)。此用修城之法。一,内支帐棚也;二,外挖深濠也。此用修梁子之法。”[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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