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中国影视中军事类型片的叙事策略

——以吴京“战狼”系列为例

张丹

截至2017年8月24日，在《战狼2》上映的第29天，累计票房达到52.57亿^[1]，《战狼2》不仅是当时全国的票房冠军，同时也是亚洲首部进入全球票房前100名的电影。2015年4月，吴京的电影《战狼》上映时，如一匹黑马，电影票房达到5亿元。“当我们认为类型的模式不只与叙事的元素（角色、剧情、场景）有关，还与主题有关时，类型的社会化影响力就变得更加明显。”^[2]吴京导演、编剧、主演的“战狼”军事系列电影，其时尚、接地气、硬汉、功夫、军人、爱国主义情怀、民族精神和大国力量在不同程度上赢得了观众的呼声和口碑，赢得了市场的认可，同时也开拓了当下中国电影市场新的方向和空间——中式“军事类型片”。

“十七年”时期的战争题材电影在我国的电影史上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其题材多以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为基础，凸显为新中国的胜利奋不顾身、保家卫国、勇于牺牲、不畏艰险的英雄们的优秀品质。《地道战》《地雷战》《铁道游击队》《上甘岭》《万水千山》《钢铁战士》《南征北战》等多部优秀影片给70后、80后留下了极为深刻的记忆。“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方针的提出真正让艺术的表达来源于生活且高于生活，呈现出丰富的内涵。吴京的《战狼》系列电影，作为军事类型片，影片的地点设定从中国西南边境到非洲地区，从边境缉毒事件到海外撤侨事件，两部电影的故事取材都与当下现实紧密相连。

“十七年”时期战争题材的电影整体呈现的是革命浪漫主义和现实主义相结合的风格，塑造了一批具有浪漫化、传奇化色彩的英雄：董存瑞、赵一曼、嘎子、李向阳、刘宏志等。“战狼”系列电影中体现出了军事浪漫主义和军事现实主义相结合的特点，对冷锋形象的塑造将个人形象与集体形象予以了融合。人物的理想化、对于英雄形象的完美打造，成功继承了“十七年”时期战争题材电影中对英雄主义的展现并进行更成熟的发展，展示了以冷锋为代表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形象和他们作为军人对党、对国家、对民族的绝对忠诚，带动民族自豪感，传递国家信念。

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中，最深层、最根本、最永恒的是爱国主义。爱国主义是常写常新的主题。拥有家国情怀的作品，最能感召中华儿女团结奋斗。^[3]无论是电视综艺节目《朗读者》带来的文化传承、电视剧《人民的名义》带来的社会影响，还是电影《战狼2》带来的国际突破等，这些都是习近平总书记文艺座谈会之后在文艺界结出的硕果，具有中华文化的底蕴，拥有中国精神的底色，符合中国当今时代的需要。通过解读军事类型片电影《战狼》系列，我们能够看到祖国强大所带来的安全感和保障，看到中国人民解放军的无私奉献和爱国情怀，这对凝聚民族信心，展现中国魅力有莫大的帮助。

当下的中国正面临着严峻的国际形势，钓鱼岛事件、南海争端、萨德问题、洞朗问题的出现，让国民感受到了中国所面临的国际境况的紧张。“战狼”系列电影的出现，让国民看到了中国作为一个大国的军事实力、大国力量和大国形象，直击观众心灵；在让观众有一个发泄口的同时，更加看到了英雄的归来、正义的归来、中国气派的归来，从而引起大家强烈的情感共鸣、民族认同和文化共振。

中国的“军事类型片”从“十七年”时期的战争题材影片，到改革开放时期的《大决战》系列三部曲，到《冲出亚马逊》《湄公河行动》，再到创造票房奇迹的《战狼》系列，中国电影“军事类型片”在不断摸索中前进，其具有的独特的类型化特点，既有对好莱坞影片的模仿痕迹，也有影片本身的特色与突破。

一直以来，个人英雄主义是美国好莱坞大片所倡导的，也是美国文化的核心价值观，突出了个人自由、个人价值和个人创造性。英雄被大家敬仰和崇拜，充满勇敢、正义、拯救、不怕牺牲的顽强精神，个人英雄主义叙事在好莱坞大片中几乎不可或缺，例如“超级英雄”系列、“007”系列等，好莱坞的影片通过塑造完美的英雄形象满足了大众对英雄的崇拜和期盼。在“战狼”系列电影中，吴京导演设计的冷锋角色在目前上映的两部电影中，都有着个人英雄主义的体现，塑造了中国的“硬汉英雄”“纯爷们”的形象。但与此同时，这位硬汉英雄也有常人的情感，不停地在“英雄”与“凡人”之间转换，这样既不脱离生活实际，又将个人主义、爱国主义和民族主义相融合。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无论是在《战狼》还是《战狼2》中，冷锋的角色都是集体中的一员，爱情、亲情、友情、部队情相交织，使得塑造的人物形象更加真实可信，传达的爱国情感更加感人至深。

在人物设置上，影片“战狼”系列都将冷锋置于集体当中，在向好莱坞学习塑造个人英雄主义的同时还增加了中国本土特色军人集体形象的塑造。冷锋形象代表的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将个人英雄主义与集体主义相融合，凸显的不是个人名字的不朽，而是一个集体名字的难忘。个人表现与国家民族大义、爱国情怀和斗争精神相融合，巧妙地平衡了个人与集体的关系，这在中式“军事类型片”中对英雄形象的塑造有所突破并值得肯定。

在以英雄为母题的影片中，营救模式或灾难拯救模式^[4]是整个故事发展的关键一环。无论是人为灾难还是自然灾难，都只是整个故事发生的起因，目的是实现英雄的出现与营救。在《战狼》中，冷锋作为中国特种兵“战狼中队”的一员参加军事演习，由于国外雇佣兵“老猫”的入侵，演习转为实战。整体大的营救空间设置为户外森林，男主角冷锋的主要营救对象是队友，基调定位是缉拿毒枭，目的是保障中国人民的生命与财产安全。在《战狼2》中，营救空间被缩小为一个封闭的工厂，冷锋要营救的对象是工厂里的中非工人、美国女医生和带有活体抗病毒基因的非洲女孩。《战狼》影片从第一部到第二部，男主人公的营救从国内营救上升到国际安全。

营救模式在影视剧建构情节和矛盾冲突的环节中被广泛应用。在电视剧《火蓝刀锋》《士兵突击》《陆军特战队》和“我是特种兵”系列，电影《冲出亚马逊》《湄公河行动》中都有与《战狼》相似的营救模式，这种模式在“战狼”系列之前已被观众适应并熟知，符合观众的观看心理和对安全的预期。

“战狼”系列的导演吴京是继武打影星李小龙、成龙、李连杰之后，带着真功夫逐渐走进观众的视野，并被观众所熟知与认可的打星。从近两年中国的影视业发展来看，男性明星的发展趋势走高，中国的电影市场也出现了“小鲜肉潮”。吴京“战狼”系列的男主人设形象弥补了在市场中短缺的阳刚气概和“硬汉”形象、“纯爷们”形象、“英雄”形象。吴京打造了硬汉和英雄形象的“冷锋”人设，从来源于军队到脱离军队到最终回归军队，展现了有功夫、有担当、有责任、有真情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人形象。在电影市场的整体发展中树立的高辨识度和认可度的清晰形象，不仅形成了吴京的个人特色，同时也多元化了中国男性明星的形象塑造特色，丰富和拓展了国际对中国影视明星的识别与打造路径。(www.xing528.com)

吴京导演的“战狼”系列中，《战狼》的反派一号是中国人扮演的毒枭，女一号则是中国女演员余男扮演的龙小云，男一号是吴京扮演的军人冷锋。在电影《战狼2》中，反派一号由在好莱坞影片中有着丰富经验的弗兰克·格里罗饰演，女主角由带有中美混血血统的卢靖姗（原定中国新西兰混血徐嘉雯）饰演。在战火连天的异国他乡，中国人民解放军与国外雇佣兵的功夫对打、中国特种兵与美国女医生的互帮互助等，都展现了中国电影的本土化与国际化相结合的特色；选择混血女演员出任中国的军事题材电影，在中国电影史上可谓是一大突破。《战狼2》这部电影的视觉效果呈现更直观、更接轨世界，促使了中国的“军事类型片”的不断发展，加快了发扬本土化、增添现代化、走向国际化的步伐。

电影“战狼”系列的呈现，集中而有力量且有效地传递了中国形象、中国文化和中国气派。

从《战狼》到《战狼2》，影片拍摄地点从中国西南边境到非洲，呈现了大量的交火场面，同时还融合了政治、军事、战争、动作等多重元素。从“战狼”系列的两部电影中可以看出，具有因果关系的线性发展，剪辑技术展现时空的流畅衔接，故事情节关系的发展，人物关系隶属故事情节关系，核心场景的动荡、突转、冲突、对决和解决等五大功能，^[5]尤其在《战狼2》中，非洲的拍摄场地、空间的转换、人设的选择、大量闪回镜头、“三镜头”方法的运用，题材立足于爱国主义、撤侨事件、中非友好关系和解救同胞等多个点的设定和选取，符合当下中国观众的审美和心理诉求，在影片的本体发展上获得了观众的认可。影片“战狼”系列，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相融合，民族精神的表达与时代相呼应，民族英雄的归来契合主流观众的审美观，“英雄”对祖国的绝对忠诚不仅振奋人心，也极大地提升了民族自信心。

《战狼》系列影片中的台词设定，也不失为影片表达的亮点，给不同年龄层次的观众带来了热血、感动和些许的笑点：“一朝是战狼，终身是战狼”“有些伟大的民族，你永远不能低估”“你妈没告诉你熊孩子不能玩枪啊？你妈没告诉你不能欺负熊孩子啊？”“请记住，在你身后，有一个强大的祖国”“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I fight for China（我为中国而战）”等。语言是一种社会现象，中英文混合式台词体现了当下这个时代的语言形式，符合这个时代的说话表达方式。在海外的票房也能说明，《战狼2》这部影片对于中国形象的塑造不再模糊，中国形象、中国崛起和中国地位得到了国际的认可和认同。《人民日报（海外版）》副主编李舫认为，《战狼2》呼应了当下中国的国势和民心，成为中国崛起的时代隐喻，成为“中国梦”的集体表达。“战狼”系列将商业电影与主旋律相契合，无论是对内传播还是对外传播，都成功地实现了情感共鸣和文化共振。

习近平总书记说，我们社会主义文艺要繁荣发展起来，就必须认真学习、借鉴世界各国人民创造的优秀文艺。“战狼”系列在取得一系列成功的同时，我们也应该看到其不足之处。“战狼”系列在一定程度上过于追求视觉冲击的刺激性画面效果和惊险暴力场面，影片的故事情节过于单一，前后讲故事线索的对应性不强，整体的叙事结构偏向单薄化，与好莱坞电影重工业相比，中国走向国际的电影产业之路还很长，还有很多要学习和借鉴之处。但是从影片的总体来说，中式“军事类型片”“战狼”系列的出现，是一次融合现代军事、政治现实、中国功夫等诸多元素的现代化、本土化和国际化的成功表达。

[作者系中国传媒大学传媒艺术与文化研究中心2016级博士研究生]

[1] http：//www.cbooo.cn/m/641515？tn=sitesogou.

[2] SCHATZ T.好莱坞类型电影：公式、电影制作与片场制度[M].台北：远流出版事业股份有限公司，1999：30.

[3] http：//news.xinhuanet.com/politics/2015-10/14/c_1116825558.htm.

[4] 所谓“灾难拯救模式”，是指一群人由于人为或者自然因素被困于一个具有灾难性的封闭空间中，故事的主人公必须在有限的时间内设法将这些人（包括自己）从空间中拯救出来，或是解除空间内的威胁。

[5] 张会军，黄英侠.电影理论：叙事分析与本体研究[M].北京：中国电影出版社，2014：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