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杰-《经解入门》整理与研究|清儒学案抱经交游简介

《清儒学案》卷七十二《抱经学案·抱经交游·丁先生杰》：丁杰，原名锦鸿，字升衢，号小山，又号小雅，归安人。乾隆辛丑进士，官宁波府教授。纯孝笃诚，尝走滇南迎父枢归葬。家贫不能得书，就书肆中读，肆力经史，旁及《说文》、音韵、算数。初至都，适四库馆开，任事者延之佐校，遂与抱经及朱笥河、戴东原、金檠斋、程易畴诸人相讲习。其学长于校雠，与抱经尤相似。得一书必审定句读，博稽他本同异。于《大戴礼》用功尤深，著有《大戴礼记绎》。谓《易》郑注久佚，宋王应麟裒辑成书，惠氏栋复有增入，审视两本，多羼入郑氏《乾凿度注》。又《汉书》注所云郑氏，即注《汉书》之人，非康成。乃刊其讹，定其是，复摘补其所未备，著《周易郑注后定》，凡十二卷。又有《小酉山房文集》。嘉庆十二年卒，年七十。先生考证精核，为时所推。胡氏渭《禹贡锥指》号为绝业，摘其误甚多。尝谓《纬书》“移河为界，在齐吕填辟八流以自广”。河患之棘，由九河堙废，而害始于齐。管仲能臣，决不自贻伊戚。班固叙《沟洫志》云：“商竭周移，秦决南涯，自兹距汉，北亡八支。”则九河之塞，当在秦、楚之际矣。又谓惠氏栋《尚书大传》辑本疏舛，如“鲜度作刑，以产宝四方”，误读《困学纪闻》，此谬之甚者。《五行传》文不类，读《后汉书注》，始知误连《皇览》。然何以合并为一，亦不可晓。最后读黄佐《六艺流别》，则此节全载其中，乃知惠氏又因黄而误也。其为人校定刊行之书，曰《毛诗草木虫鱼鸟兽疏》、《方言》、《汉隶字原》、《复古编》、《困学纪闻补笺》、《字林考逸》、《苏诗补注》等书。子授经、传经，皆能世其家学，有“双丁”之目。授经字湘士，嘉庆戊午优贡，佐严铁桥可均成《校说文长编》甲、乙、丙三编。(参许宗彦撰《传》、缪荃孙《儒学传稿》、《湖州府志》)

《清史稿·儒林二》：丁杰，原名锦鸿，字升衢，归安人。乾隆四十六年进士，官宁波府学教授。杰纯孝诚笃，尝奔走滇南，迎父柩归葬。少家贫，就书肆中读，肆力经史，旁及《说文》、音韵、算数。初至都，适四库馆开，任事者延之佐校，遂与朱筠、戴震、卢文弨、金榜、程瑶田等相讲习。杰为学长于校雠，与卢文弨最相似。得一书必审定句读，博稽他本同异。于《大戴礼》用功尤深，著有《大戴礼记绎》。又《易》郑注久佚，宋王应麟裒辑成书，惠栋复有增入。杰审视两本，以为多羼入郑氏《易乾凿度注》，又《汉书注》所云郑氏，乃即注《汉书》之人，非康成，乃刊其讹，定其是，复摘补其未备，著《周易郑注后定》，凡十二卷。胡渭《禹贡锥指》号为绝学。杰摘其误甚多。尝谓纬书移河为界在齐吕，填阏八流以自广。河患之棘，由九河堙废，而害始于齐。管仲能臣，必不自贻伊戚。班固叙《沟洫志》云：“商竭周移，秦决南涯，自兹距汉，北亡八支。”则九河之塞，当在秦、楚之际矣。惠栋《尚书大传》辑本，杰以为疏舛，如“鲜度作刑，以诘四方”，误读《困学纪闻》，此谬之甚者。《五行传》文不类，读《后汉书》注，始知误连《皇览》也。杰尝与翁方纲补正朱彝尊《经义考》，序年月，博采见闻，以相证合。又与许宗彦阐绎《墨子》上、下经，大有端绪。《方言》善本，始于戴震，杰采获裨益最多，卢文弨以为不在戴下。《汉隶字原考正》，钱塘谓得隶之义例。杰又言字母三十六字不可增并，不可颠倒：见、端、知、帮、非、精、照为孤清，不可增，浊声也；疑、泥、娘、明、微、来、日为孤浊，不可增，清声也；非即帮之轻唇，不可并于敷；微即明之轻唇，不可并于奉；影为晓之深喉，喻为匣之深喉，晓、匣、影、喻不可颠倒为影、晓、喻、匣也。所著书有《小酉山房文集》。嘉庆十二年，卒，年七十。子授经，嘉庆三年优贡；传经，六年优贡。皆能世其家学，有“双丁”之目。授经佐其友严可均造甲乙丙丁长编，以校定《说文》。

《清史列传·儒林传下一》：存目。^[1]

翁方纲《复初斋文集》卷十三《丁小雅传》：丁杰，字升衢，号小山，又号小雅，浙江归安人。乾隆辛卯举人，辛丑进士，官宁波府学教授。嘉庆十二年二月卒，年七十。子授经、传经，皆能世其家学。传经述其状略，俾予为之传。君为人纯孝诚笃，于滇南迎父柩以归，葬于宁郡，捐赀监修圣庙，尤其足记者。而以方纲知君，则北学斋晨夕商订之益为多也。予为君题“北学斋”扁，在京师宣南坊金氏家，与予对门而居。乾隆戊戌、己亥数年间，无日不相过从，共几展卷审正罅漏，如对古人。尝相约补正秀水朱氏《经义考》，序尾年月。竹垞此书纲领闳富，有资援据，顾所载序跋多删去末行年月，此抄胥意在省便，致使作者先后次序无所按据。予时在四库馆，日抄数条，归以语君，君亦博采见闻，以相证合，惜其后未能竟功。竹垞所见之书，今或有未见者，而其每书下载某人曰，不明著出于某卷，尤失考订之宜。君亦慨然与予同志补正之。今予所刻《补正》卷内虽间有述君语者，特其字句小异处，尚未足尽发君之笃志也。丙午秋，予视学江西，不相见者二年余矣。至己酉九月，予自南昌役竣，将登舟，而君适来相访。是日送行者皆出，惟新城鲁生嗣光在侧，犹及与君相质郑义数事。巡抚何公裕城已待于河干，予临别谓何公曰：“吾此行极恋恋者，惟一研经老友丁君，适来在此，公幸以讲席延之。”于是君应聘，主吉安鹭洲书院，而此后讫未得见矣。予在馆中校雠数年，所时资取益者，卢抱经精校雠，王石曜、桂未谷精训诂，而君兼有之。每竟一编，校签细字压粘，倍其原书，皆目光髯影，栩栩飞动处，所定《郑氏易》、《大戴礼记》、《尚书大传》皆将次第刊布，至如因郑芷畦窆志而摹毛西河、朱竹垞二先生像，因王次然《周礼订义》校本而摹方望溪、钟励假二先生像，其心目刻刻与古人为徒，精神所至，穿透万卷，一时学人实罕有其匹，非予弱笔所能摹绘者矣。

许宗彦《鉴止水斋集》卷十七《丁教授传》：教授讳杰，字升衢，浙江归安人。自少笃志，贫不能得书，就书肆中读，自早至日稷，肆主闵其劳，为具食，辄却之，遂肆力经史，旁及《说文》、音韵、算数，咸有所得。乾隆辛卯科庄侍郎廷屿主浙江试，发策问《大戴礼》，教授所对尤赅贯，遂举乡荐。入都时，方开四库馆，任事者多延之佐校，小学一门往往出其手。因与朱学士筠、戴编修震、卢学士文弨、金修撰榜、程孝廉瑶田等相讲习，诸君咸重之。在都十年，聚书至数千卷，手写者十二三。辛丑科成进士，当得县令，以亲老，愿改儒官。其后十余年，选宁波府教授。嘉庆十二年二月卒，年七十。子二，授经、传经。教授为学长于校雠，与卢学士最相似。得一书，必审定句读，博稽他本同异，用小纸反复细书。孙侍御尝谓曰：“君书颇不易读，遇风，纸辄四散，不可诠次，奈何?”于《大戴礼》用功尤深。胡处士渭《禹贡锥指》号为绝学，教授摘其误甚多……又尝校雅雨堂卢氏所刻书，传谓此乃惠征君裒辑本，颇述舛如，鲜度作刑，以诘四方，误读《困学纪闻》，此谬之甚者。《五行传》文不类，读《后汉书》注，始知误连《皇览》，然何以合并为一，亦不可晓。最后读明黄佐《六艺流别》，则此节全载其中，乃知惠氏又因黄而误也。又校郑氏《易》注，摘其误引《汉书·刘向传》郑氏注者一事，误引《乾凿度》者一事，《乾凿度》注者二事，引《文选·西征赋》注不能定为郑者一事，皆谛当不易。……教授所著书曰《周易郑氏后定》、《大戴礼记绎》、《小酉山房文集》，其为人校定刊行之书曰《毛诗草木虫鱼鸟兽疏》、《方言》、《汉隶字原》、《复古编》、《困学纪闻补笺》、《字林考逸》、《苏诗补注》。论曰：宗彦获交教授时，教授齿已高，辱引为忘年之友。窃观其为人，断断然信古自爱，惇厚士也。读书强力，锲而弗舍，垂没前一日，犹诵《五行大义》^[2]，以支辰配合之说告其子。呜呼，其嗜学弗可及已。

钱林《文献征存录》卷七：丁杰，字升衢，归安人。少以清苦建志，家贫不能得书，日就书肆中读，自朝至晡，以为常，肆主闵之，为具食，不食也。久之，博学多通。乾隆三十六年乡试，主司发策问《大戴礼》，杰所对独精，遂中式。入都，朱学士筠、卢学士文弨、戴编修震、程孝廉瑶田皆与为友，学益进，聚书益多。四十六年成进士，当得县令，以亲老，乞为儒官，选宁波府教授。尝校正许氏《说文》，以为明人《说文》分韵之本虽陋，颇多可采。胡渭《禹贡锥指》号为地理绝学，杰指其文误甚多。尝谓纬书移河为界在齐，吕慎遏八流，以自广夫河患之棘，由九河湮废，而害始于齐。管仲天下才，必不为此。班固叙《沟洫志》云：“商竭周移，秦决南涯，自兹距汉，北亡八支。”则九河之害当在秦、楚际矣。谈者因以杰言推之，并可作纬候伪起哀、平之证也。尤善校书，雅雨堂卢氏所刻书传，乃惠征君所裒辑，杰以为疏舛，如鲜度作刑，以诘四方，误读《困学纪闻》，乃谬之甚者。《五行传》文不类，读《后汉书》注，始知其误连《皇览》，然不知其何以误，再读明黄佐《六艺流别》，则黄先误，征君又仍黄之误也。校郑氏《易》注，摘其误引《汉书·刘向传》郑氏注者一事，引《乾凿度》者一事，引《乾凿度》注者二事，引《文选·西征赋》注不能定为郑者一事，读《管子·内言戒》篇“我游犹轴转斛南至琅玡”，云犹即由，写者误重一由字，又涉下转旁，遂衍为轴，转斛即转鲋，鱼与角、付与斗均形近而讹。《孟子》“转附”，《寰宇记》引《齐都赋》、《晏子春秋》并作“转鲋”，可证矣。尝云：“一人之书有经有解者始《管子》，有经有说者始《墨子》，有经有传者始《韩非子》。《墨子》经上下经各有说，凡四篇，俱用旁行读法，词旨奥衍，兼传写错互，杰与其友许宗彦互相阐绎，大有端绪。”杰所藏书皆审定其句，博稽他本同异，以纸反复细书，下签其中。御史孙志祖尝戏之云：“君书颇不易读，遇风纸辄四散，不可复诠次，奈何?”杰宝惜其书，每以厚糨黏纸八九层为面底页底，见者辄笑曰：“此丁氏藏书也。”既病亟，犹诵《五行大义》，以爻辰配合之说告其子。次日卒，年七十，嘉庆十二年也。为人校定刊行之书，曰《毛诗草木虫鱼鸟兽疏》、《方言》、《汉隶字原》、《复古编》、《困学纪闻》、《补笺字林考逸》、《苏诗补注》，其自著有《郑氏易注后定》、《大戴礼记绎》、《小酉山房文集》若干卷，藏于家。其《郑氏易注后定》者，《易》郑注久佚，宋王应麟搜辑诸书，以存其旧，元和惠栋复有增入，杰审视两本，以为多羼入郑氏《易乾凿度》注，又《汉书》注所云郑氏，乃即注《汉书》之人，非康成，刊其讹，定其是，别为《郑氏易注后定》，若《小畜》之“舆说辐”，当改作“”，《夬》之“壮于”，当改作“其”，次序皆案郑《易》本文为之整比，复摭补其未备者若干条。卢学士文弨为之叙曰：自王弼《注》兴而《易》晦，自孔颖达《正义》作而《易》亡。宋之季年，学者争说性命，莫不以王、孔为本，杂以华山道士之言，而王伯厚氏独尽心郑注，搜辑阙佚，汇为一书，伟矣！自是之后，盖五百余年而得惠定宇氏，始考郑氏爻辰，增补伯厚集注所未备，然后天下知有郑《易》。又数十年，丁君小雅从而定之，正其违错，补其阙漏，次其篇章，然后郑氏之《易》大略具焉。方今士以不习郑学为耻，其考校郑书者无虑数十家，而以丁君此书为最善，盖其始为以至于今，二十余年，不苟成书，有为其学者必咨焉，从而为之校者以十数，惟以传信为务，而不以臆断，其为之也勤，其出之也慎，则其独善宜也。且夫学者所以贵古书者岂惟其文哉！将有取其义也。王伯厚氏之序此书，取朱震之言，曰多论互体，曰以象数为宗。夫《易》之有互不始郑氏，自田何、杨叔以来，论互体不足为郑学也。《易》者，象也。《易》而无象，是失其所以为《易》。数者，所以筮也。圣人倚数以作《易》，而卦爻之辞数无与焉。汉师之学谓之言象，可谓之言数，不可象数并称者，末学之陋也。吾以知伯厚之于郑概乎未有闻也，定宇氏说爻辰是矣。虽然，爻辰者，郑氏之所以求象，而非郑氏言《易》之要也。郑氏之学尽于爻辰而已乎?《记》曰：“夫礼本于太一，分而为天地，转而为阴阳，变而为四时，其降曰命。”韩宣子见《易象》曰：“周礼在鲁矣。”是故易者，礼象也。是说也，诸儒莫之言，惟郑氏言之。故郑氏之《易》，其要在礼。若乃本天以求其端，原卦画以求其变，推象附事，以求文王、周公制作之意，文质损益，大小该备，故郑氏之《易》，人事也，非天象也。此郑氏之所以为大，而定宇氏未之知也。夫以王、惠二家之学如此，其所辑往往有抵牾而不知者，非其学不博，识不精，其所涉浅也。丁君此书，余见其稿本，一字之义，必比附群书，以考其合，往往列数十事，是故于义审，于义审，则其分别有序也。无惑尔已。余往尝疑郑君笺《诗》，以婚期尽仲夏以前于经无所征验，及就归妹之注，考之六五爻辰在卯二月中，辞曰：“帝乙归妹以祉，元吉。”九四爻辰在午五月中，辞曰：“归妹愆期。”然后知笺义盖出于此。又尝疑雷震百里，以象诸侯，周官制则不合，及读晋康侯之注“诸侯有三捷之功，锡以乘马而广之”，然后知《易》有三代之制，其他如此者甚众，惜乎唐之儒师未有见及此者，遂使礼家微言泯没而不传也。然就此书而求之，比类俦物，以合郑氏礼注，则于《易》之大义未尝不有考焉。是则小雅之功不可废也夫！(www.xing528.com)

阮元《儒林传稿》卷四、李元度《国朝先正事略》卷三十五、黄钟骏《畴人传四编》卷八皆有传，存目。

卢文弨《抱经堂文集》卷二《丁小雅杰校本郑注周易序》：……盖说经之道，贵于择善而从，不可以专家自固。况《易》含万象，随所取资，莫不具足。郑《易》多论互体。……王弼学孤行，遂置不讲，而此书亦遂失传。王氏搜群籍而缉综之功盖不细，其不能无误，则以创始者难为功也。近者归安丁小雅孝廉复因胡氏、惠氏两本，重加考定，举向来以郑注《易乾凿度》之文羼入者，为刊去之。以《汉书》注所云郑氏，乃即注《汉书》者，非指康成。又于字之传讹者……一一正之。又王氏次序本多颠错，胡氏、惠氏虽迭加更定，而仍有未尽，今皆案郑《易》本文为之整比，复摭补其未备者若干则。抉微振坠，使北海之学大显于世，此厚斋诸君子之所重有望于后贤者；而丁君实克缵之，非相违也，而相成也。岂与夫矜所独得以訾謷前人之所短者之可比哉！(下略)

【注释】

[1]见中华书局本第17册，第5547～5548页。

[2]《五行大义》，隋萧吉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