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儒学案》卷五十九《慎修学案下·慎修弟子·金先生榜》:金榜,字蘂中,一字辅之,晚号檠斋,歙县人。少有过人之资,受经学于江先生慎修。又以戴东原、刘海峰、方朴山为师友。年三十一,高宗南巡,召试诗赋,赐举人,授内阁中书;在军机处行走。越七年,乾隆壬辰,成一甲一名进士,授修撰,典山西乡试,以父丧归。服除,即乞假不出,著书自娱。有讽先生复入朝者,笑应之曰:“富贵者一日之荣,犹冬之裘,夏之箑,时过无所用之。君子纵不获争光日月,或得比寿丘陵乎?”治“三礼”,以康成为宗,然郑义所未衷者,必纠举之,不诬家法。尝举《郑志》答赵商之言曰:“悉信亦非,不信亦非。斯言也,敢援以为治经之法。”所著《礼笺》十卷,大兴朱文正公序,称为辞精义覈者也。老年髀痛,卧床席间,犹手定其稿。嘉庆六年卒,年六十有七。(参吴定撰《墓志铭》、江藩《汉学师承记》、《礼笺序》)
《清史稿·儒林二》:金榜,字辅之,歙县人。乾隆二十九年,召试举人,授内阁中书,军机处行走。三十七年一甲一名进士,授翰林院修撰。散馆后,养疴读书,不复出,卒于家。师事江永,友戴震。著《礼笺》十卷,刺取其大者数十事为三卷,寄朱珪,珪序之,以为词精义核。榜治“礼”最尊康成,然博稽而精思,慎求而能断。尝援《郑志》答赵商云:“不信亦非,悉信亦非。”曰:“斯言也,敢以为治经之大法。故郑义所未衷者必纠正之,于郑氏家法不敢诬也。”
《清史列传·儒林传下一》:金榜,字辅之,安徽歙县人。乾隆二十九年,召试举人,授内阁中书,军机处行走。三十七年一甲一名进士,授翰林院修撰。散馆后,养疴读书,不复出,卒于家。榜少工文词,以才华为天下望。后师事江永,友戴震,遂深经术,著《礼笺》十卷。复刺取其大者数十事为三卷,大而天文、地域、田赋、学校、郊庙、明堂,以及车旗、服器之细,贯串群言,折衷一是。朱珪读之,叹其词精义核。榜治“三礼”,最尊康成,然博稽而精思,慎求而能断。尝援《郑志》答赵商云:“不信亦非,悉信亦非。斯言也,敢以为治经之大法。故郑义所未衷者必纠正之,于郑氏家法不敢诬也。”榜之友,又有洪榜。[1]
吴定《翰林院修撰金先生榜墓志铭》:先生姓金氏,讳榜,字蘂中,一字辅之,晚更号檠斋。先世自杭州徙歙北呈坎,二十二传徙郡城,又六传而先生之曾祖,五聚徙歙北赵村。祖公著乃自赵村复徙岩镇,今为岩镇人。乾隆戊辰进士,官吏部稽勋司主事。讳长溥者,先生之父也,以翰林官御史出为浙江督粮道。讳云槐者,先生之兄也。先生少负伟志,思博学深,造为通儒,而不屑溺没聪明于科举之学。受经学于江永慎修暨戴东原,学诗古文辞于吾师刘大櫆耕南,学科举之文于方楘如朴山。数君子者,各以所长擅天下,先生或师之,或友之,而皆得其宗,故其学伟然为江南魁俊。尝语余曰:“予之获师友此数公者,生平之幸也。”吾闻猿得木而捷,鱼得水而骛。士之有明师贤友也,犹百鸟依鸾皇,而毛羽因之改色也。君子其急求天下士广交之乎?年三十一,高宗南巡,以诗赋蒙恩擢授中书舍人。越七年,成进士,殿试一甲第一人,官翰林院修撰。尝一出为山西副考官,以父丧归,遂不出。邃于经,尤深于“三礼”。自江慎修开经学之宗,先生暨东原皆其弟子,由是新安经学遂冠于时。桐城姚姬传尝曰:“国朝经学之盛在新安,古文之盛在桐城。”识者以为知言。所著有《礼笺》一书,详稽制度,卓然可补江、戴之缺而尾随之,必传于后无疑也。始先生登第时,齿盛名高,扶掖者众,乃独浩然勇退,杜门深山,沉浸于著述。有讽先生复登朝者,先生笑曰:“富贵者,一日之荣也,所谓夏日之裘,冬日之箑,时过则无所用之者也。君子纵不获争光日月,或者犹得比寿丘陵乎?”呜呼,此其见卓矣!曩先生尝招余馆于其塾,训其少子童孙,漏三下,往往犹相与讲学论文不辍,甚相得也,而今乃濡泪铭先生。先生以嘉庆六年六月十一日卒,年六十有七。始娶吴氏,继娶洪氏、汪氏。子二人:应瑭,太学生;应琛,郡庠生。孙四人:铭恩、培恩、达恩、炳恩。曾孙一人:希曾。将以某年月日葬先生于某乡某原。余老矣,豫为之铭曰:赫赫荣名,世莫匹兮。众群艳之,中心折兮。先生曰嘻,电飘瞥兮。龙蛇蚯蚓,同埋没兮。繄惟名山之藏,显亿禩兮弥光。[2]
江藩《国朝汉学师承记》卷五、钱林《文献征存录》卷八、李元度《国朝先正事略补编》卷一、李斗《扬州画舫录》卷十、《(光绪)重修安徽通志》卷二百十九皆有传,存目。
金榜《礼笺·大学》:周立三代之学,夏后氏之东序在东郊,殷之瞽宗、有虞氏之上庠在西郊,皆大学也。大学之教,乐正崇四术,立四教,顺先王《诗》、《书》、《礼》、《乐》以造士。《周官》大司乐掌成均之法,以治建国之学政,而合国之子弟焉。成均五帝之学,其法即五帝之遗法,《诗》、《书》、《礼》、《乐》四术是也。故曰乐正司业其由来远矣。(下略)
朱珪《礼笺序》:王符有言:“圣人,天之口;贤人,圣之译。”北海郑氏之于《礼》,其所谓善译者欤?同时孔文举疑其不无臆说。郊天之鼓,不必麟皮,而《圣证论》王子雍直与之为敌。厥后,南北诸儒如皇、熊辈,各是所习,辄多异同,岂其杂以汉法,汩以纬书,且一人之言彼此不相合,有滋后人之惑者耶?新安修撰金君枕葄六经,尤邃于《礼》,以郑氏书为言《礼》者之舌人,而病贾、孔二疏不能补其漏疏,宣其奥密,非善译郑氏者,乃自著论数十篇,大而天文、地域、田赋、学校、郊庙、明堂,以及车旗、服器之细,罔弗贯串群言,折衷一是,不自肸饰其文,第祖郑诗笺毛之义,名曰《礼笺》,以为译郑云尔。录以寄余,余读之,叹其词精而义核,不必训诂全经,而以之宣译圣典,不失三代制作明备之所在,岂独以礼家聚讼,姑以是为调人也哉?余经学疏陋,而于“三礼”尤甚,服官中外逾四十年,未遑矻矻卒经生之业,今老矣,读修撰此书,其言《司马法》有正卒[3]、羡卒[4]之分,三江汉为北,岷为中,浙为南,秦正月用亥禘,兼天地人,皆于予夙所见合。君以名殿元,养疴林泉,多暇日读书,实事求是,所诣益深,当更取诸经之疑义而译之,为承学者矩臬。余虽耄,尚思遍读,以资秉烛之明焉。[5]
姚鼐《惜抱轩诗文集》文集卷四《礼笺序》:有入江海之深广,欲穷探其藏,使后之人将无所复得者,非圣愚之人,不为是心也。六经之书,其深广犹江海也。自汉以来,经贤士巨儒论其义者,为年千余,为人数十百,其卓然独著、为百世所宗仰者,则有之矣。然而后之人犹有能补其阙而纠其失焉,非其好与前贤异经之说,有不得悉穷,古人不能无待于今,今人亦不能无待于后世,此万世公理也,吾何私于一人哉?大丈夫宁犯天下之所不韪,而不为吾心之所不安。其治经也,亦若是而已矣。歙金蘂中修撰,自少笃学不倦,若始成书,其于礼经,博稽而精思,慎求而能断。修撰所最奉者康成,然于郑义所未衷纠举之至数四。夫其所服膺者,真见其善而后信也,其所疑者必核之以尽其真也,岂非通人之用心、烈士之明志也哉?鼐取其书读之,有窃幸于愚陋夙所持论差相合者,有生平所未闻得此而俛首悦怿,以为不可易者,亦有尚不敢附者。要之,修撰为今儒之魁俊,治经之善轨,前可以继古人,俯可以待后世,则于是书足以信之矣。嘉庆三年五月,桐城姚鼐序。
文廷式《纯常子枝语》卷十:姚姬传《仪郑堂记》为其门生孔巽轩作也。其文以说经精善为末,又谓虽古有贤如康成者犹未足以限吾约。其言可骇。《仪郑堂骈文》中有《上座主桐城姚大夫书》,即为此记而作。其词颇峻,盖巽轩学问远过其师,又服膺高密之书,宜其闻之怫然也。姬传又为金辅之作《礼笺序》,有曰:“大丈夫宁犯天下之所不韪,而不为吾心之所不安。”其治经亦若是,所言尤诞。儒者于前贤之说有所补正,公是公非,无取忿争,何至犯天下之所不韪?金氏本治郑礼,其书颇有辩正,不过掇拾绪余,以相发明,非显然背驰,悍然攻击也。然如阳厌阴厌之义,最违康成,而其说实不然,凌晓楼已驳正之。足知舍郑言礼,所失必多矣。姬传于学实无所知,恃其齿耄名高,蚍蜉撼树。今《礼笺》刻本皆无此序,盖辅之恶而去之也。湘人过尊桐城,贤者不免,曾文正集中有《复吴南屏书》,极称惜抱两作,谓义精词俊,夐绝尘表,不可解也。(www.xing528.com)
杨向奎《清儒学案新编·檠斋诚斋学案》:(金)榜受经于江永,与戴震为友,是为朴学正宗。……金鹗学于诂经精舍,是为扬州学派。皖歙与扬州,乃清代朴学大宗之所在,二金同志“三礼”,更属朴学嫡传。大宗嫡传理应不朽,但二金著作,非其选也。章太炎以为孙诒让学术“盖龙有金榜、钱大昕、段玉裁、王念孙四家,其明大义,钩深穷高过之”。四家之论,实不伦不类,钱、王、段都是大家,而金榜非其比,原书俱在,读者可复案。太炎为段、王之继承者,乃小学大师,但经学非其所长,影射作论,快意而已。古代之礼,包罗万象,饮食起居,宫室衣裳,祭祀与戎,婚姻嫁娶,无往非礼,但事隔千年,追究匪易。谈社会性质、历史发展者,更须于礼制中求之,金榜、金鹗之说礼,于此亦有所及。……通读《求古录礼说》,吾人以为,就质就量而言,《礼说》都优于《礼笺》。太炎先生之重金榜,盖有所蔽也。[6]
【注释】
[1]见中华书局本第17册,第5532~5533页。
[2]见《碑传集》卷五十。
[3]正卒:周代军制,每户出一人编成正式兵员,谓之正卒。《周礼·地官·小司徒》“以其余为羡”唐贾公彦疏:“一家兄弟虽多,除一人为正卒,正卒之外,其余皆为羡卒。”清林颐山《经述一·释赋税二》:“起军之法,家出一人为正卒,余为羡卒……正卒有定数,羡卒无定数,备多用少,乃周礼制军之精意。”
[4]羡卒:古代正卒以外的兵卒。《周礼·地官·小司徒》“凡起徒役,毋过家一人,以其余为羡”唐贾公彦疏:“一家兄弟虽多,除一人为正卒。正卒之外,其余皆为羡卒。”宋苏轼《天子六军之制策》:“夫千乘之积,虽为七万五千人,而有羡卒处其半焉。”
[5]见《续修四库全书》第109册卷首,又见《湖海文传》卷二十。
[6]见杨向奎《清儒学案新编》第五册,第429~447页。今按:所引章太炎语见《孙诒让传》,原载《太炎文录初编》文录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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