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理论教育 钱大昕:《经解入门》整理与研究,揭示古代文献中的珍贵信息

钱大昕:《经解入门》整理与研究,揭示古代文献中的珍贵信息

时间:2023-08-0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清史稿·儒林二》:钱大昕,字晓征,嘉定人。大考二等一名,擢右春坊右赞善。大考一等三名,擢翰林院侍讲学士。大昕幼慧,善读书。大昕推而广之,错综贯串,发古人所未发。大昕于中、西两法剖析无遗,用以观史,自《太初》[1]、《三统》[2]、《四分》[3],中至《大衍》[4],下迄《授时》[5],朔望薄蚀,凌犯进退,抉摘无遗。大昕衍之,据班《志》以阐刘歆之说,裁《志》文之讹,二千年已绝之学,昭然若发蒙。

钱大昕:《经解入门》整理与研究,揭示古代文献中的珍贵信息

《清儒学案》卷八十三《潜研学案上》:当惠、戴学说盛行吴、皖,而潜研崛起娄东,于训诂、音韵、历算、金石,无不淹贯,尤邃于史。后儒分其一师,皆足名家。乃兼擅众长,不自矜诩,著述宏富,暗然日章,其德养为不可及。群从子弟,互相砥砺,朴学风尚,萃于一门,可庐、溉亭,尤深造焉。

清史稿·儒林二》:钱大昕,字晓征,嘉定人。乾隆十六年,召试举人,授内阁中书。十九年进士,选翰林院庶吉士,散馆授编修。大考二等一名,擢右春坊右赞善。累充山东乡试、湖南乡试正考官、浙江乡试副考官。大考一等三名,擢翰林院侍讲学士。三十二年,乞假归。三十四年,补原官,入直上书房,迁詹事府少詹事……充河南乡试正考官,寻提督广东学政。四十年,丁父艰,服阕,又丁母艰。病不复出。嘉庆九年,卒,年七十七。大昕幼慧,善读书。时元和惠栋、吴江沈彤以经术称,其学求之《十三经注疏》,又求之唐以前子、史、小学。大昕推而广之,错综贯串,发古人所未发。任中书时,与吴烺、褚寅亮同习梅氏算术。及入翰林,礼部尚书何国宗世业天文,年已老,闻其善算,先往见之,曰:“今同馆诸公谈此道者鲜矣。”大昕于中、西两法剖析无遗,用以观史,自《太初》[1]、《三统》[2]、《四分》[3],中至《大衍》[4],下迄《授时》[5],朔望薄蚀,凌犯进退,抉摘无遗。汉《三统》术为七十余家之权舆,讹文奥义,无能正之者。大昕衍之,据班《志》以阐刘歆之说,裁《志》文之讹,二千年已绝之学,昭然若发蒙。大昕又谓:“古法岁阴与太岁不同,《淮南·天文训》摄提以下十二名,皆谓岁阴所在,《史记》太初元年年名焉逢[6]摄提格[7]者,岁阴非太岁也。东汉后不用岁阴纪年,又不知太岁超辰[8]之法,乃以太初元年为丁丑岁,则与《史》、《汉》之文皆悖矣。”又谓:“《尚书纬》四游[9]升降之说,即西法日躔[10]最高卑之说。宋杨忠辅《统天术》以距差乘躔差,减气汎积为定积,梅文鼎谓郭守敬加减岁余法出于此。但统天求汎积,必先减气差十九日有奇,与郭又异。文鼎不能言,大昕推之,(同)[曰]:“凡步气朔,必以甲子日起算,今《统天》上元冬至,乃戊子日,不值甲子,依《授时》法,当加气应二十四日有奇,乃得从甲子起。今减去气差,是以上元冬至后甲子日起算也。既如此,当减气应三十五日有奇,今减十九日有奇者,去躔差之数不算也。求天正经朔又减闰差者,经朔当从合朔起算。今推得《统天》上元冬至后第一朔,乃乙丑戌初二刻弱,故必减闰差而后以朔实除之,即授时之朔应也。”大昕始以辞章名,沈德潜吴中七子诗选》,大昕居一。既乃研精经史,于经义之聚讼难决者,皆能剖析源流。文字、音韵、训诂、天算、地理、氏族、金石,以及古人爵里、事实、年齿,了如指掌。古人贤奸是非疑似难明者,典章制度昔人不能明断者,皆有确见。惟不喜二氏书,尝曰:“立德、立功、立言,吾儒之不朽也。先儒言释氏近于墨,予以为释氏亦终于杨氏为己而已。彼弃父母而学道,是视己重于父母也。”大昕在馆时,常与修《音韵述微》、《续文献通考》、《续通志》、《一统志》、《天球图》诸书。所著有《唐石经考异》[11]一卷、《经典文字考异》一卷、《声类》四卷、《廿二史考异》一百卷、《唐书史臣表》一卷、《唐五代学士年表》二卷、《宋学士年表》一卷、《元史氏族表》三卷、《元史艺文志》四卷、《三史拾遗》五卷、《诸史拾遗》五卷、《通鉴注辨证》三卷、《四史朔闰考》四卷、《吴兴旧德录》四卷、《先德录》四卷、《洪文惠、洪文敏、王伯厚、王弇州四家年谱》各一卷、《疑年录》三卷、《潜研堂文集》五十卷、《诗集》二十卷、《潜研堂金石文跋尾》二十五卷、《养新录》二十三卷、《恒言录》六卷、《竹汀日记抄》三卷。

《清史列传·儒林传下一》:存目。[12]

王昶《春融堂集》卷五十五《詹事府少詹事钱君墓志铭》:乾隆十三年夏,昶肄业于苏州紫阳书院,时嘉定宗兄凤喈先中乙科,在院同学,因知其妹婿钱君晓征,幼慧善读书,岁十五补博士弟子,有神童之目。及院长常熟王次山侍御询嘉定人材,凤喈则以君对。侍御转告巡抚雅公蔚文,檄召至院,试以《周礼》、《文献通考》两论,君下笔千余言,悉中典要。于是院长惊异,而院中诸名宿莫不敛手敬之。后三年,高宗纯皇帝南巡,君献赋召试,赐举人,以内阁中书补用。明年入京,与同年褚搢升、吴荀叔讲《九章算术》,时礼部尚书大兴何公翰如久领钦天监事,精于推步,时来内阁,君与论宣城梅氏及明季利玛窦汤若望诸家之学,洞若观火,何公辄逊谢,以为不及。又以《御制数理精蕴》兼综中西法之妙,悉心探核,曲鬯旁通。繇是用以观史,则自太初、三统、四分,中至大衍,下迄授时,尽能得其测算之法。故于各史朔闰、薄蚀、凌犯、进退、强弱之殊,指掌立辨,悉为抉摘而考定之。君在书院,时吴江沈冠云、元和惠定宇两君方以经术称吴中。惠君三世传经,其学必求之《十三经注疏》暨《方言》、《释名》、《释文》诸书,而一衷于许氏《说文》,以洗宋、元来庸熟鄙陋。君推而广之,错综贯串,更多前贤未到之处。谓古人属辞不外双声、迭韵,而其秘实具于《三百篇》中,双声即字母所由始,初不传自西域,皆说经家所未尝发者。尤嗜金石文字,举生平所阅经、史、子、集,证其异同得失,说诸心而研诸虑,海内同好如毕蘅、翁振三、阮伯元、黄小松、武虚谷咸有记撰,而君最熟于历代官制损益、地里沿革,以暨辽金国语、蒙古世系,故其考据精密多有出于数君之外。所著《经史答问》、《廿二史考异》、《通鉴注辨正》、《补元史氏族表》、《补元史艺文志》、《三统术衍》、《四史朔闰考》、《金石文跋尾》、《养新录》诸书,悉流传于世。……尝慕邴曼容之为人,谓官至四品可休,故于奉讳归里,即引疾不复出。嘉庆四年,今上亲政,垂询君在家形状。朝臣寓书,劝令还朝,君皆婉言报谢。是以归田三十年,历主钟山、娄东、紫阳三书院,而在紫阳至十六年之久,门下士积二千余人。其为台阁,侍从发名成业者不胜计,盖皆钦其学行,乐趋函丈,即当事亦均以师道尊礼之。……君讳大昕,号竹汀,晓征其字。生雍正六年正月初七日,以嘉庆九年十月二十日卒于书院,年七十有七。君卒之日,尚与诸生相见,口讲指画,谈笑不辍,及少疲,倚枕而卧,不逾时,家人趋视,则已与造化者游矣。非其天怀淡定,涵养有素,能如此哉?(下略)

王引之《王文简公文集》卷四《詹事府少詹事钱先生神道碑铭》:儒者言义理,言治法,必溯源于经史。而经史之传,远者几千年,多者数百帙,写刻之讹谬,笺解之纷错,老师宿儒,终其身不能穷一艺,况乃囊括众典,网罗百家,稽乎同异,钩乎幽隐,确著其是非得失,笔之于书,以饷后人,其功在儒林,曷有涯涘。我朝有大儒曰嘉定钱先生,过目成诵,自少至老,未尝一日去书,精研经训,尤笃好史籍,通六书、九数、天文、地理、氏族、金石,熟于历代典章制度、政治臧否、人物邪正,著书三十五种,合三百余卷。呜呼!古之治经与史者,每博求之方言、地志、律象、度数,证之诸子、传记,以发其旨。自讲章时艺盛行,兹学不传久矣。国初诸儒起而振之,若昆山顾氏、宣城梅氏、太原阎氏、婺源江氏、元和惠氏,其学皆实事求是。先生生于其后,而集其成。当为诸生,肄业书院时,即能会音韵之微。既入馆阁,与诸名流讲习测算,曲尽中西二家蕴奥,同人多谢弗如。尝与修《续文献通考》、《续通志》、《一统志》、《天球图》,于累朝官名、人名、地名了如指掌,辽、金、蒙古国语、世系,人所难晓者,罔不洞悉在胸。性好金石,凡有关史事者,不惮搜讨为证佐。所著《廿二史考异》一百卷,正传闻之误,订字句之舛,于辽、金、元史梳栉益详,是书出而二千余年之史可读也。又著《三史拾遗》、《诸史拾遗》,广《考异》之所未及。著《三统术衍》,传歆、固之绝学。著《四史朔闰考》,明后代推步之失。著《元史·氏族表》、《艺文志》,补洪武制作之疏漏。他如《南北史隽》、《通鉴注辨正》、《唐学士·五代学士·宋中兴学士年表》、《洪文惠·洪文敏·陆放翁·王伯厚·王弇洲年谱》、《疑年录》、《恒言录》,皆本读史之余,荟聚而成。先生于儒术无弗习,无弗精,而专而致之于史,故其发明史学,自宋以来莫与为比。著《经典文字考异》、《唐石经考异》、《声类》,大指谓经训不明,由小学不讲,故多于形声求义理。著《潜研堂金石文跋尾》、《金石文字目录》、《金石待访录》,搜罗广而鉴别精。至其《文集》、《养新录》,贯串经史本末,随举一义,持论出以和平,考核皆归要典,则先生数十年读书心得萃于是也。先生初以词章显,有诗集传世。乾隆十六年,召试赐举人,授内阁中书,十九年会试中式,赐进士出身,改翰林院庶吉士,二十二年授编修,寻以两次大考高等,擢官至侍讲学士,充日讲起居注官。三十二年,乞假归,三十七年补侍读学士,上书房行走。其年冬,擢詹事府少詹事。先后充乡试主考官者四,会试同考官者二。三十九年提督广东学政,明年丁父忧,服阕,丁母忧,遂不出。先生淡于宦情,抱道自足。方归田时,年四十余,天子知其硕学,向用维殷,而先生引疾不起,大肆其力于著述,里居三十年,历主钟山、娄东、苏州、紫阳讲席,东南俊伟博学之士咸愿受业门下,弟子积二千人。噫!此可以观先生之行谊矣。(下略)

钱泳《履园丛话》卷六《竹汀宫詹》:家竹汀先生名大昕,字晓征,嘉定人。乾隆甲戌进士,官至詹事府少詹。自广东学政衔恤归里,掌教苏州紫阳书院者十余年。其学无所不通。所著有《廿二史考异》、《金石文跋尾》、《十驾斋养新录》、《潜研堂诗文全集》、《三统历述》诸书,精深纯粹,贯综百家,是合惠、戴两家之学而集为大成者也。余尝谒先生于书院中,听其言论,娓娓不倦,大江南北,学者莫不推尊先生为第一人。其弟可庐先生名大昭,为太学生。嘉庆元年举孝廉方正。著有《尔雅疏义》、《诗古训》、《两汉书辩疑》、《后汉书补表》、《说文统释》诸书。

焦循《雕菰集》卷六《二十一史考异·钱竹汀名大昕字晓征嘉定人》:詹事之学,博大精微。于何为极?迁、固、修、祁。地详沿革,算澈中西。职官制度,考核靡遗。以斯治史,乃得会归。孰云乙部,易于经师。

阮元《儒林传稿》卷四、《畴人传》卷四十九、江藩《国朝汉学师承记》卷三、李元度《国朝先正事略》卷三十四、钱林《文献征存录》卷八、王昶《湖海诗传》卷十六、张维屏《国朝诗人征略》卷三十五、徐世昌《晚晴簃诗汇》卷八十三、冯桂芬《(同治)苏州府志》卷一百十二皆有传,存目。

钱大昕《潜研堂文集》卷二《春秋论》:《春秋》,褒善贬恶之书也。其褒贬奈何?直书其事,使人之善恶无所隐而已矣。曰崩,曰薨,曰卒,曰死,以其位为之等。《春秋》之例,书崩,书薨,书卒,而不书死,死者庶人之称,庶人不得见于史,故未有书死者,此古今史家之通例,非褒贬之所在,圣人不能以意改之也。鲁之桓公、宣公,皆与闻乎弑者也,其生也书公,其死也书薨,无异词。文姜,淫而与闻乎弑者也,其生也书夫人,其死也亦书薨书小君,无异词。薨者内诸侯与小君之例也,非褒之也,《春秋》不夺之也。然犹可曰,此为君讳尔。公子遂之弑其君之子,季孙意如之逐君,皆大恶也。其死也亦书卒,无异词。书卒者内大夫之例也,非褒之也,《春秋》不夺之也。然犹可曰,此为宗国讳尔。吴、楚,僭王之君也,郑伯寤生,射主中肩者也;宋公鲍,与闻乎弑者也,其生也书爵,其死也书卒,皆无异词。书卒声外诸侯之例也,非褒之也,《春秋》亦不夺之也。逆弑之罪大矣,以庶人之例斥之可乎?曰不可。是诸人者,论其罪当肆诸市朝,仅仅夷诸庶人,不足以蔽其辜,论其位则彼固诸侯也,大夫也,夫人也,未尝一日降为庶人,而我以庶人书之,非其实矣。纪其实于《春秋》,俾其恶不没于后世,是之谓褒贬之正也。后之学《春秋》者,乃有书死之例,其说本于《檀弓》,曰:“君子曰终,小人曰死。”史家未有书君子之死曰终者,而独书小人之死,吾不知其何义也。古书未有以死为贬词者,以舜之圣,而《尚书》曰“陟方乃死”,死果为不美之名乎?孔子曰:“予死于道路乎?”又曰:“予殆将死也。”孔子肯以小人自居乎?死而不朽谓之令终,《尚书》谓之“考终命”,否则徒死而已。《檀弓》之言,与曾子“启手足”之意相近,非为纪事者言之也。颜子,大贤也,而《论语》书之曰死,且屡书不一书;庄子,老氏之徒也,而其书有曰“老聃死”,皆非贬词也。褒善贬恶之义,莫备于《春秋》,谓《春秋》之法有所未备,而以意补之,岂后儒之识能加孔子之上乎哉!或曰:“先儒所重者,善善恶恶之大义,自我作古,不必因乎《春秋》。”曰:人之善恶固未易知,论人亦复不易。班固以上中下九等品古今人,后世犹且嗤之,况以死与卒二者定君子、小人之别,其权衡轻重果无一之或爽乎?扬雄之仕于莽,于去就固不无可议,然方之刘歆、甄丰之徒何如?方之莽、操、懿、裕之徒又何如?有王者起而定其罪,轻重必有别矣。操、懿尚不能概以死书之,何独责于雄哉?后汉之名臣曾仕莽者不少,执此例而充类至尽,史之得书卒者少矣。有书有不书,是为同罪而异罚,后人求其说不得,则上下其手,壹以法吏舞文之术行之,此又非作者之意也。稽之于古书,死未足为贬词,即以其例求之,则予夺之际殊未得其平,而适以启后人之争端。故曰,明乎《春秋》之例,可与言史矣。

钱大昕《潜研堂文集》卷二十四《左氏传古注辑存序》:汉儒传《春秋》者,《公》、《穀》为今文,《左氏》为古文。班孟坚谓《左氏传》多古字古言,而今所行杜元凯本文多浅俗,转不如《公》、《穀》二家。元凯名其书曰集解,盖取何平叔《论语》之例。顾平叔于孔、包、马、郑诸解各标其姓名,而元凯于前贤义训隐而不言,则又近于伯尊之攘善矣。《左氏》解谊莫精于服子慎,魏、齐、周、隋之世,与郑康成所注诸经并行当时,至有“宁道周、孔误,不言郑、服非”之谚。自唐初正义专用杜说,而服学遂亡,世遂不复知左氏之为古文者。此严子豹人古注辑存所为作也。夫穷经者必通训诂。训诂明而后知义理之趣。后儒不知训诂,欲以乡壁虚造之说求义理所在,夫是以支离而失其宗。汉之经师,其训诂皆有家法,以其去圣人未远。魏、晋而降,儒生好异求新,注解日多,而经益晦。辅嗣之《易》、元凯之《春秋》皆疏于训诂,而后世盛行之。古学之不讲久矣。豹人有忧之,乃刺取《经典释文》、群经正义,参以他书,采获若干条,所师不专一家,要皆汉儒旧义,譬之凿石得金,探水出珠,虽霾掩千百年,其为希世之宝,有目者所当共赏也。抑予更有说焉。世儒尊杜氏者,谓其精于地理。今考郑伯克段于鄢,当为陈留之傿,而杜以颍川之鄢陵当之。盟于亳城北,古本作京城,即叔段所封,而杜讹为亳。防门、广里皆齐地名,而杜以为堑广一里。楚灵王城陈、蔡、叶、不羹,故子革称四国。杜本脱叶字,乃分不羹为二以当之。窃意贾谊、应劭、京相璠、司马彪之诠释皆出先民旧训,试推而广之,其足箴杜氏之膏肓者正自不少。予尝有志裒辑而未逮也。博闻嗜古如豹人,幸留意焉。

钱大昕《潜研堂文集》卷二十四《廿二史考异序》:予弱冠时,好读乙部书。通籍以后,尤专斯业。自《史》、《汉》讫金、元,作者廿有二家,反复校勘,虽寒暑疾疢,未尝少辍。偶有所得,写于别纸。丁亥岁乞假归里,稍编次之。岁有增益,卷帙滋多。戊戌设教钟山,讲肄之暇,复加讨论。间与前人暗合者,削而去之。或得于同学启示,亦必标其姓名。郭象、何法盛之事,盖深耻之也。夫史之难读久矣,司马温公撰《资治通鉴》成,唯王胜之借一读,他人读未尽十纸,已欠伸思睡矣。况廿二家之书,文字烦多,义例纷纠,舆地则今昔异名,侨置殊所,职官则沿革迭代,冗要逐时,欲其条理贯串,了如指掌,良非易事。以予[13],敢云有得?但涉猎既久,启悟遂多,著之铅椠,贤于博弈云尔。且夫史非一家之书,实千载之书,袪其疑乃能坚其信,指其瑕益以见其美。拾遗规过,匪为龁前人,实以开导后学。而世之考古者,拾班、范之一言,摘沈、萧之数简,兼有竹素烂脱,豕虎传讹,易“斗分”作“升分”,更“日及”为“白芨”,乃出校书之陋本,非作者之愆,而皆文致小疵,目为大创。驰骋笔墨,夸曜凡庸,予所不能效也。更有空疏措大,辄以褒贬自任,强作聪明,妄生疻痏,不稽年代,不揆时势,强人以所难行,责人以所难受,陈义甚高,居心过刻,予尤不敢效也。桑榆景迫,学殖无成,唯有实事求是,护惜古人之苦心,可与海内共白。自知盘烛之光,必多罅漏,所冀有道君子理而董之。庚子五月廿有二日。

钱大昕《潜研堂集》文集卷三十三《与戴东原书》:前遇足下于晓岚所,足下盛称婺源江氏推步之学,不在宣城下,仆惟足下之言是信,恨不即得其书读之。顷下榻味经先生邸,始得尽观所谓《翼梅》者。其论岁实、论定气,大率祖欧逻巴之说而引而伸之,其意颇不满于宣城,而吾益以知宣城之识之高。何也?宣城能用西学,江氏则为西人所用而已。及观其冬至权度,益哑然失笑。夫岁实之古强而今弱也,汉以前四分而有余,汉以后四分而不足。而自《乾象》以至《授时》,岁实大率由渐而减,此皆当时实测,非由臆断。故以古法下推,则必后天,由于岁实强也;以今法上考,亦必后天,由于岁实弱也。杨光辅、郭守敬辈知其然,故为百年加减一分之率以消息之,虽过此以往,未之或知,而以之考古,则所失者鲜。是其术未始不善也。西人之术,止实测于今,不复远稽于古。然其所谓平岁实者,亦复累有更易,则固非以为永远可守之岁实也。江氏乃创为本无消长之说,极诋杨、郭,以傅会西人。然史册所书景长之日,班班可考,难以一人手掩尽天下之目也。(下略)

王树民《竹汀学案》:竹汀之学术,举凡天文、历算、地理、金石、制度、音韵、训诂,史学、诗文以及少数民族之文字等,无不精通,所受经学之影响虽深,而不墨守家法,得其态度谨严之效,故工力扎实,远非同时学者所能及。著作之盛亦非同时人所能及……其学术特点可概括为广而精二字。[14]

【注释】

[1]太初:西汉的《太初历》是中国古代第一部比较完整的汉族历法,也是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历法。其法规定一回归年为一年,一朔望月为一月,所以又称八十一分律历。以夏历的正月为岁首。三统历第一次把二十四节气编入历法,以没有中气的月份为闰月。它还首次记录了五星运行的周期。太初历共使用了188年。(www.xing528.com)

[2]三统:指《三统历》。

[3]四分:指《四分历》。

[4]大衍历:唐代历法名。一名《开元大衍历》。为唐代天文学家僧一行所造。开元九年,因《麟德历》日食不验,诏一行作新历。一行测各地纬度,南至交州,北尽铁勒。十五年历成而一行卒。因一行用《易》大衍之数立说,故名《大衍历》。从开元十七年(729)起,至至德二年(757),《大衍历》共施行二十九年。它对后代历法的编订影响很大。

[5]授时:《授时历》,为公元1281年(元至元十八年)实施的历法名,因元世祖忽必烈封赐而得名,原著及史书均称其为《授时历经》。其法以365.2425日为一岁,距近代观测值365.2422仅差26秒,精度与公历(指1582年《格里高利历》)相当,但比西方早采用了300多年。公元1276年(元十三年)元世祖命许衡“领太史院事”,全面负责这一工作,并以王询、郭守敬为副,共同研订。

[6]焉逢:十干纪年法,太岁在甲之名。《史记·历书》:“太初元年,岁名‘焉逢摄提格’。”司马贞《索隐》:“焉逢,《汉书》作‘阏逢’。”《史记·历书》:“焉逢困敦三年。”司马贞《索隐》:“焉逢,甲也。”

[7]摄提格:岁阴名。古代岁星纪年法中的十二辰之一。相当于干支纪年法中的寅年。《尔雅·释天》:“太阴在寅曰摄提格。”《史记·天官书》:“摄提者,直斗杓所指,以建时节,故曰‘摄提格’。”司马贞《索隐》:“太岁在寅,岁星正月晨出东方。李巡云:‘言万物承阳起,故曰摄提格。格,起也。’”

[8]超辰:古天文术语。汉以前占星家用岁星(即木星)纪年,以为此星十二年运行一周天,而其实不足十二年,约为11.86年。刘歆创“超辰”之说以补救之,谓经过一百四十四年(按实测为八十六年)后,岁星的实际位置便超过一个星次,谓之“超辰”。亦称“超次”。

[9]四游:古人认为大地和星辰在一年的四季中,分别向东、南、西、北四极移动,称“四游”。《礼记·月令》题解孔颖达疏引汉郑玄注《考灵耀》云:“地与星辰俱有四游升降。四游者,自立春地与星辰西游,春分西游之极。地虽西极,升降正中,从此渐渐而东,至春末复正。自立夏之后北游,夏至北游之极。地则升降极下,至夏季复正。立秋之后东游,秋分东游之极。地则升降正中,至秋季复正。立冬之后南游,冬至南游之极。地则升降极上,冬季复正。此是地及星辰四游之义也。”

[10]日躔:太阳视运动的度次。《文选·颜延之〈三月三日曲水诗序〉》:“日躔胃维,月轨青陆。”吕向注:“躔,次也。胃,星名。维,畔也……言日次胃星之轨行畔也。”《元史·历志一》:“列宿著于天,为舍二十有八,为度三百六十五有奇。非日躔无以校其度,非列舍无以纪其度。”清夏炘《学礼管释·释冬夏致日春秋致月》:“夫两弦之月道既在二至之度,则日躔必在二分,而四序不忒。”

[11]此书校勘诸经,依唐石经、十二经之次第,仅将《孝经》移至《论语》之后,并录删定《月令》于诸经之末。各经所分段落亦依唐石经。

[12]详见中华书局本第17册,第5499~5501页。

[13]劣:懦怯庸劣。

[14]见杨向奎《清儒学案新编》第八册,第152页。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

我要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