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儒学案》卷七《亭林学案下·愚庵交游·陈先生启源》：陈启源，字长发，吴江人。与同里朱愚庵同治经学。愚庵作《毛诗通义》，先生实与之参正。自著《毛诗稽古篇》三十卷，训诂一准诸《尔雅》，篇义一准诸《小序》，诠释经旨一准诸毛传，而郑笺佐之。其名物，则多以陆玑疏为主。题曰《毛诗》，明所宗也；曰《稽古篇》，明为唐以前专门之学也。依次解经，不载经文，但标节目，每前人论说已明者，则置之。又为《总诂》，分六目，末为附录，则统论风雅颂之旨。大旨坚持汉学，不容出入，引据赅博，疏证详明，一一皆有本之谈。盖矫明代说经喜骋虚辨，而为征实之学。惠氏定宇亟称之。所著又有《尚书辨略》二卷、《读书偶笔》二卷、《存耕堂稿》四卷。(参《四库全书提要》、《汉学师承记》、《文献征存录》)
《清史稿·儒林一》：启源，字长发。著有《毛诗稽古编》。其诠释经旨，一准毛传，而郑笺佐之。训诂、声音以《尔雅》为主，草木虫鱼以陆疏为则，于汉学可谓专门。又有《尚书辨略》二卷、《读书偶笔》二卷、《存耕堂稿》四卷。
《清史列传·儒林传下一》：陈启源，字长发，江南吴江人。诸生。性严峻，不乐与外人接，惟嗜读书。晚岁研精经学，尤深于《诗》。朱鹤龄著《诗经通义》，于国朝独采启源之说。所著《毛诗稽古编》三十卷，其诠释经旨，一准毛传，而郑笺佐之。训诂、声音以《尔雅》为主，草木虫鱼以陆疏为则，于汉学可谓专门。又著有《尚书辨略》二卷、《读书偶笔》二卷、《存耕堂稿》四卷。[1]
唐鉴《学案小识》卷十二《经学学案·陈长发(启源)》：陈先生著有《毛诗稽古编》二十卷，训诂一准诸《尔雅》，篇义一准诸《小序》，而诠释经旨则一准诸毛传，而郑笺佐之，其名物则多以陆玑疏为主。题曰《毛诗》，明所宗也，曰《稽古编》，为唐以前专门之学也。而附录中论“西方美人”，横生妄议，诬毁圣人，专门之病，其狂悖一至此乎?
陈和志《(乾隆)震泽县志》卷十九：陈启源，字长发，邑诸生。性严峻，少许可，不乐与外人交，惟读书嗜而不倦，手披目览，终日坐兀如也。工于诗。顾有孝尝称之。晚岁研精经学，《毛诗》尤所致意。著《毛诗稽古编》三十卷，大指以《小序》为宗，其训释句字，则采择汉、唐、宋诸儒之说，至于数典辨物，咸极精博。同邑朱鹤龄、张尚瑗序其书，皆以为可传。又有《尚书辨略》二卷、《读书偶笔》二卷、《存耕堂诗稿》四卷。
阮元《儒林传稿》卷三、李元度《国朝先正事略》卷三十二、钱林《文献征存录》卷三、《小腆纪传》卷五十三皆有传，存目。
朱鹤龄《愚庵小集》卷七《毛诗稽古编序》：昔夫子删定六经，而其自言曰“信而好古”。夫三皇五帝之事若存若亡，盖有不可深求者矣。如河图洛书，出苞吐符，天人相接，此与后世之天书何异?而夫子顾信之不疑。下至商羊、罔象、汪芒、僬侥之类，尤为矞宇嵬琐，夫子亦时时述而志之。盖其学综坟典，征文献，禀师传，苟古人之所有，无不考求详慎，而不敢以私见汩乱其间，此所以为善述也。《诗序》出于子夏之徒，大、小毛公亦秦、汉间人，诂训视他经最古。郑康成取其义而为笺，即不免舛驳。自有圣门阙疑之法在，今人概黜为郢书燕说，此不可解也。《尔雅》一书，古人专以释《诗》，亦子夏之徒为之。至六书必祖《说文》，名物必稽陆疏，皆先儒说《诗》律令。今人动以新义掩古义、今音证古音，此又不可解也。说者谓考亭《集传》颁诸功令，学者不敢异同。然考亭尝为《白鹿洞赋》，中云：“广青衿之疑问，乐菁莪之长育。”仍不用己说。门人问之，曰：“《序说》自不可废。”然则考亭之意亦岂欲学者之株守一家，而尽屏除汉、唐以来诸儒之笺传，如今人之安于固陋荒忽者哉?余向为《通义》，多与陈子长发商榷而成，深服其援据精博。近乃自成《稽古编》若干卷，悉本《小序》、注疏为之，交推旁通。余书犹参停今古之间，长发则专宗古义，宣幽决滞，劈肌中理。即考亭见之，亦当爽然心开，欣然颐解。呜呼！经学之荒也，荒于执一先生之言，而不求其是。苟求其是，必自信古始。夫《诗》之有序也，犹江之发源羊膊岭也。毛、郑则出玉垒，过湔塴而下时也，后儒之说则历三峡，分九道，汩汩然莫知所极。今与之导源岷山，使知缘崖数百激湍万里之皆滥觞于此也，岂非《记》所云“先王祭川，必先河而后海”之义乎?世有溯源《三百》者，必能尊奉此书为孔传未坠，长发其俟之而已。(www.xing528.com)
陈启源《毛诗稽古编·叙例》：先儒释经，惟求合古。后儒释经，多取更新。汉《诗》有《鲁故》、《韩故》、《齐后氏》、《孙氏故》、《毛故训传》，《书》有大、小夏侯《解故》。故者，古也，合于古，所以合于经也。后儒厌故喜新，作聪明以乱之。弃雅训而登俗诠，援叔世以证先古，为说弥巧，与经益离。源也惑之，窃不自揆，欲参伍众说，寻流泝源，推求古经本旨，以挽其弊。而诸经注疏，惟《毛诗叙传》最古，拟首从事焉。适长孺朱子以所著《毛诗通义》示余，共商榷其疑。因锐意搜讨，加以辨证，得一义辄札记之，积久得如干条，汇辑成帙，名曰《毛诗稽古编》云尔。原古人释经多由师授，不专据经本，况《诗》得于讽诵，非竹帛所书，确有画一。诸儒传写，师读各分，经文亦互异。故字与义有不必相符者，非得师授，岂能辨其孰是哉?今师授虽绝，而传义尚存，寻释传义，以考经文，其异同犹可正也。此当稽古者一也。又古今文义差殊，若胡、越之不同声矣。毛、郑字训，率宗《尔雅》，于今似为惊俗，在古实属恒诠不可易也。用古义以入文，文固难说时人之目；强古经以就今义，亦岂合古人之心乎?夫积字而有句，积字句而有篇章，字训既讹，篇旨或因以舛，非小失也。此当稽古者二也。又三代迄今，垂二千余载，雕朴刓方，匪一日之积。时世屡更，风俗迥异。古圣贤行事，因乎时耳，宜于古者未必宜于今。然据今人习俗，并谓古人无其事，亦非通论也。惟立身于古世，以论断古人，斯《诗》之性情得矣。此当稽古者三也。又若弁冕、车旗之制，鼐鼎、俎豆之仪，朝会、燕飨之规，禘袷、郊邱之议，焚书而后，典礼无凭，聚讼以还，是非莫定。此皆难臆决者。至于山川陵谷，屡易其形，草木禽鱼，不恒厥性，只可即古以言古，不可移古以就今。其地名物类，间有相同，非俚俗之流传，即文人之附致，纵或偶符于古，岂必可证于经?存其信而阙其疑，勿以今之似乱古之真，窃谓有一得焉。(下略)
李富孙《校经庼文稿》卷十八《毛诗稽古编跋》：国初，吴江陈启源字长发，与朱长孺同里居。朱作《毛诗通义》，相与商榷。长发撰《毛诗稽古编》三十卷，援证详博，辨驳《集传》，多有确当，手自写录，一遵许氏《说文》之体。当时原本有二，近庞氏以所臧元稿本付彫。……陈氏尚未深考。夫陈氏之于《诗》，殚心致力，已极精深，而犹有缪误如此。甚矣说经之难也！讵可侈言著述乎?
今按：孔子述而不作，信而好古。唐、宋以降，疑古思潮可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降至晚近，疑古成风，蔑古立说。朱鹤龄云：“存其信而阙其疑，勿以今之似乱古之真。”又曰：“苟求其是，必自信古始。”自今视之，可谓疑古派之砭石矣。
又按：张慧剑《明清江苏文人年表》一六四四甲申条云：“吴江朱鹤龄读书金陵瓦官寺，网罗诸说，纂《禹贡长笺》。(《松陵文录》七)朱鹤龄《禹贡长笺自序》云：“自禹迄今，陵谷代变，山川往迹难以深求。幸而汉、唐以来诸儒辨论各出，以及乘志、图经约略可据。虽其间甲乙龃龉往往有之。然而考今证古，析同合异，亦存其人。若复矜一家之言，狗千载之惑，袭舛仍惑，曷可殚诘?予窃愍焉，兵燹余生，屏居无事，爰取《注疏》、《大全》与百氏之说条贯而衷断之。大约体宗训诂，而旁及史家，求为通今适用之学。”朱氏之经学因信古色彩比较浓厚，向来没有得到学界的重视，今后似应得到重新估价。
【注释】
[1]详见中华书局本第17册，第5443～544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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