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皇陵的崇陵：石门菩萨胡须之谜

陵寝地宫的石门是保护地宫主人的最后一道建筑防线，其作用及重要性不言而喻。

在目前已知的帝王陵寝的地宫中，明朝陵寝的地宫以规模宏大、构造复杂著称。例如，明万历帝朱翊钧的定陵地宫完全用巨石拱券而成，其由前、中、后、左、右五座高大宽敞的殿堂组成，总面积达1195平方米，无一梁柱。地宫设有七道石门，每道石门两扇，每扇石门上有八十一个门钉，刻兽面衔环铺首。但整座地宫内没有文字和图案雕刻，全部光素。

清朝陵寝地宫，则以结构紧凑、小巧精致实用见长。其中以乾隆帝裕陵地宫最为豪华、精美、富丽堂皇。这是因为乾隆时期是清朝的鼎盛时期，国库丰盈，财力雄厚，加之乾隆帝好大喜功，穷奢极欲，因此他的陵寝地宫最为豪华奢侈。以后则因为国势衰弱，内忧外患，国库空虚，财政捉襟见肘，陵寝规制逐渐收缩。从道光帝的慕陵开始，地宫内除了石门雕刻八大菩萨外再无其他经文佛像雕刻。由此可见，地宫石门雕刻菩萨，不仅是传统，更是必需的。这也是一种威慑盗墓贼的战术手段。

光绪帝崇陵的营建时间横跨清朝和民国两个不同的时期，虽然当时的财政十分困难，但崇陵的地宫仍然是按清朝传统的皇帝型地宫九券四门规制建造的，四道石门的八扇石门上各雕一尊菩萨立像，这八尊菩萨分别是文殊菩萨、大势至菩萨、观世音菩萨、地藏王菩萨、除盖障菩萨、虚空藏菩萨、慈氏菩萨、普贤菩萨。他们的排列顺序如下：

第一道石门：东扇石门上雕刻着代表大智的文殊菩萨。他右肩花上托着的宝剑，能断除烦恼，左肩花上托着的经卷，可使众生增长智慧。西扇石门上雕刻的是代表大力的大势至菩萨，其右肩花上托着的降魔杵，能驱散邪恶，左肩花上托着的法铃，可传播法音。

第二道石门：东扇石门上雕刻着代表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又称“观音菩萨”。他右肩花上托着的念珠，象征着佛诸无量。西扇石门上雕刻的是代表大愿的地藏王菩萨，其右肩花上托着的画卷，能满足众生无边之善愿。

第三道石门：东扇石门上雕刻着代表满足众生愿望的除盖障菩萨，他右肩花上托着的太阳，象征着光明。西扇石门上雕刻的是代表诚实富有的虚空藏菩萨，其右肩花上托着的月牙儿，象征着清凉，能满足世间一切如法持戒者的善求善愿。

崇陵地宫第一道石门东门上的文殊菩萨像

崇陵地宫第一道石门西门上的大势至菩萨像

崇陵地宫第二道石门东门上的观世音菩萨像

崇陵地宫第二道石门西门上的地藏王菩萨像

崇陵地宫第三道石门东门上的除盖障菩萨像

崇陵地宫第三道石西门上的虚空藏菩萨像

崇陵地宫第四道石门东门上的慈氏菩萨像(www.xing528.com)

崇陵地宫第四道石门西门上的普贤菩萨像

第四道石门：东扇石门上雕刻着代表大富贵的慈氏菩萨，他右肩花上托着的法轮，象征着勇于进取，誓不退转。西扇石门上雕刻的是代表大行的普贤菩萨，其右肩花上托着的法杵，能降服众妖魔鬼怪，成就一切善愿。

崇陵地宫石门上的这些菩萨雕像，名称和雕刻顺序与裕陵地宫相同。但裕陵地宫石门上的菩萨都是妙龄美女形象，而崇陵地宫石门上的菩萨则为男性，其中第二道石门上的观世音菩萨、地藏王菩萨还是带有长胡须的老年男性形象。

也有人说，崇陵地宫石门上的菩萨，除了第二道石门上的长胡须的菩萨为男性外，其余的三道石门上的菩萨也是女性。对于这种说法，笔者并不认可。因为对于一般绘制或者雕刻人物的性别，主要看脸部、身段和服饰。虽然崇陵地宫石门上雕刻的菩萨脸部不能很好地分辨性别，雕像的腰肢也均为一般模样，所穿服饰也是差不多的样式，但有三个细节需要注意：一是崇陵地宫菩萨腰肢与裕陵地宫石门所雕女性菩萨有显著区别，没有细腰和宽骨盆，根本看不出来是女性；二是崇陵地宫这四道石门上菩萨的脚均是又大又厚，脚脖子也很粗壮，很明显是男性而不是女性；三是既然第二道石门上的雕刻可以肯定是男性，而其腰肢与其他三道石门又是相仿，故此，其他三道石门上雕刻也应该是男性。

在佛学中，菩萨是不分性别的，无论其出身是男是女，当修成正果，成为法力无边、救苦救难的佛之后，其显示在人们面前的可以是女性形象，也可以是男性形象，即菩萨不再有性别的区分，是无性别的特殊人类群体。人们之所以在雕刻这些菩萨时赋予他们男女形象，是根据他们当初的出身而定，故此显现在人们面前时有男有女，有胖有瘦，有老人有年轻人。

崇陵地宫第二道石门东门上的观世音菩萨像细部

崇陵地宫第二道石门西门上的地藏王菩萨像细部

崇陵地宫第三道石门东门上的除盖障菩萨像下半部

崇陵地宫第三道石西门上的虚空藏菩萨像下半部

道光帝像

既然如此，崇陵地宫雕刻这些菩萨为何改变原本传统女性形象而为男性呢？

宝华峪地宫石门

对此，笔者认为，这与清皇室政治统治的思想变化有很大的关系。乾隆朝国富民强，天下太平，国泰民安，这一时期产生的雕刻作品，都是表示祥和温馨形态的艺术品。在乾隆朝后期，政治腐败，经济消退，社会动荡，但国家还算是基本完整，并没有受到外国列强的侵犯与政治的不平等对待，这种情况一直维持到道光朝。鸦片战争以及《南京条约》的签订，使中国开始慢慢沦为了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在这之后，也就是从道光帝开始，清陵建筑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其中地宫内佛教装饰雕刻正式被取消了，石门上起装饰和心理保护状态的菩萨雕像也发生了历史性变化。从残留的道光帝东陵宝华峪地宫的石门来看，石门上菩萨雕像在这时期就已经变成男相了。也许清廷统治者认为，只有拥有男性的阳刚强壮之气，才能更好地整治中国并防御外国列强的侵犯，女性的柔美和温顺已经不适合当时的统治状况了，而且在以往人们的印象中，男性菩萨的法力往往大于女性，所以将石门上的八大菩萨均雕刻为男性。观世音菩萨是人们生活中最为熟悉的，故此将其女性形象改为有胡须的老年男性，期望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拯救和教化广大民众，顺从统治者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