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的共和政体并没有维系很久。1660年,查理二世国王复辟。对于推动宣判查理一世死刑的人,英国不再是个安全的地方。其中有两个人逃亡到了美洲,他们就是爱德华·惠利将军和威廉姆·戈夫。波士顿的清教徒热情地接纳了他们。过了一段时间,他们又移居纽黑文。但是,即使在美洲,他们也并不安全。来自英国的保皇派信使正在追捕他们,要把他们抓回国内进行审判。
马萨诸塞的总督假装十分愿意帮助信使完成这项任务。事实上,他非但没有帮忙,反而在阻挠他们的抓捕行动。搜寻逃犯的消息很快传到纽黑文,那里的人们立即帮助惠利和戈夫躲藏起来。他们的牧师约翰·丹温普特早就吩咐他们“藏匿被驱逐者”。
戈夫和惠利知道纽黑文人不会背叛他们。但是,为了避免敌人得到任何他们在此地的线索,他们离开纽黑文到另一个城镇公开露面。然后,又在夜里回到纽黑文。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他们都躲在牧师家的地窖里。很快,这一蔽身之所也不再安全了。尽管他们故意误导,追捕他们的人还是追踪到了纽黑文,开始实施抓捕行动。
那是一个周六,保皇党人到达吉尔福德,这里距纽黑文不到十六英里。他们要求总督备马,好让他们骑马前往纽黑文。总督根本不想帮他们,于是就找了一个又一个借口故意拖延时间。就这样,一直拖到那天晚上很晚的时候,他们就没法起身了。第二天刚好是周日,除了前往教堂外,新英格兰的清教徒严禁骑马或驾车。保皇派信使已经很不耐烦,看起来焦躁不安的样子。于是他们软硬兼施,但还是没有一个人尽举手之劳帮助他们。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周一的早上。
与此同时,一名报信人快马加鞭,来到纽黑文给议会党人[2]报信。在追赶他们的人因遭到阻挠无法行动而急得直跺脚之际,这两人溜走了,在几英里之外找到一座磨坊作为新的躲藏之处。但是即使在这里,他们也认为并不安全,于是再次逃走,最终在森林一处洞穴里躲藏了起来。
周一,保皇派终于到达纽黑文,而猎物早已无影无踪。牧师承认他们原来在这里,但早就逃走了,谁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逃走的,也不知逃到哪里去了。
为抓捕逃犯,保皇党人在该地区四处搜索,但也只是白费力气。他们搜查得十分认真,但他们毕竟刚刚来到此地,人生地不熟,而且也没有人协助他们搜查。最终,他们对纽黑文人极为怨怒,放弃抓捕,回到了波士顿。
两个议会党人在洞穴里躲藏了好几个月,又悄悄溜了出来。之后两年间,他们都躲藏在好心人的家里。国王对这种结果十分不满。于是,两年后,他又派信使从英国来到新英格兰。搜查又开始了,而且比上次还仔细。但是,戈夫和惠利又得到提醒,就又逃到洞穴里藏了起来。
在洞穴里,他们很安全。与此同时,保皇党人搜遍了整个地区,他们好多次险些被发现。
有一次,他们离开洞穴时差点被抓住。抓捕者紧跟在他们身后,来到洞穴跟前,不被抓似乎不可能了。两人在前面跑,敌人在后面追。当他们来到一条小河边时,他们看到河上有一座木桥。这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于是他们没有过桥,而是爬到桥底下,蹲伏在水边。抓捕者追来了,他们一刻不停地往前追。逃犯躲在桥下,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只听见追兵的马蹄声轰鸣般快速踏过桥面,疾驰而去。一切沉寂下来,他们又爬回了洞穴的藏身处。
后来,洞穴也不安全了,因为印第安人发现了这个地方。这两个逃亡者害怕印第安人抵制不住大量酬金的诱惑,会把他们的藏身之处暴露给敌人。于是,他们决定再找一处躲藏地。
这时,对他们的搜查不那么严了。另一名牧师约翰·罗素就让他们在他家里避难。这位牧师住在哈德莱,距纽黑文很远。那是荒野边缘一个孤零零的定居点,到那里去要穿过大约一百英里无路可走的原始森林。勇敢的逃亡者出发了。白天,他们藏在好心人的家里,或者躲在偏僻的洞穴等隐蔽处。夜晚,他们彻夜赶路。最终,他们到达了新的藏身处。
他们计划得很完美。牧师最近改造了他的房屋,设计好了安全的退路。在阁楼上有个大壁橱,里面有门连通两边的房间。在壁橱下面,有一个暗门通向下面另一个黑暗的壁橱,那里有一个通道通向地下室。这样一来,如果房屋遭到搜查,上面房间的人可以溜到壁橱里,然后到达地下室,就能脱身。这两位弑君者就在这里藏了起来。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好,他们在这儿住了十年或十五年,居然连小镇周围的邻居都不知道他们的存在。(www.xing528.com)
他们与世隔绝地生活下去。世人都以为他们死了。他们两人都曾经是军人,参加过很多次战役,在盖恩斯伯勒、马斯顿[3]、内斯比[4]、伍斯特[5]以及邓巴都打过仗,率领士兵取得了战役的胜利。他们也曾经是议会的成员,是“护国公”的朋友,参与了那动荡年代的所有事件。
现在,这一切都结束了。他们不能发布命令,也没有权力。时间流逝,他们的日子被拉得很长很长。秘密生活的两个人生活中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任何光明。那是忧郁的生活,唯有牧师或几个朋友的拜访,讲讲镇子里的闲话和新闻,来打破这单调乏味的日子。他们说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对于两个与世隔绝的人来说,都特别有趣。
十年之后,惠利死了。据说他被埋葬在长期躲藏的房子的地下室里。之后,戈夫则一个人在郁郁寡欢中度过余生的五年。
可以想见,国王对马萨诸塞和纽黑文藏匿弑君者的行为十分不满。1665年,他废除了纽黑文独立殖民地的地位,将其并入康涅狄格。
纽黑文人不喜欢这样的命令。他们尽全力反抗,但最终还是屈服了,并入了康涅狄格。
国王对马萨诸塞人也很生气。这不仅是因为他们庇护了弑君者,而且还因为那个马萨诸塞《权利宣言》。在《权利宣言》里,马萨诸塞承认国王为他们的统治者,但他们同样也清晰地声明,只要他们不制定违背英国法律的法律,他们不希望受到干涉。这使查理国王大为恼怒。如果国王不是正忙着与荷兰交战,马萨诸塞人很可能马上会因为自己的大胆而备受折磨。就这样,他们的和平日子才过得长了点。
【注释】
[1]弑君者(the Regicides),英国历史上参与审判和处死查理一世的人,(译注)
[2]议会党人(the Parliamentarians),指反对查理一世的英国长期国会(1640—1660)的议会成员,这里指爱德华·惠利和威廉姆·戈夫,(译注)
[3]马斯顿(Marston),位于英格兰北部约克郡境内,(译注)
[4]内斯比(Naseby),位于英格兰北安普敦郡的村庄,(译注)
[5]伍斯特(Worcester),英国伍斯特郡首府,(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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