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农民在生育观、家庭观、女性观和社会观上,呈现出“传统”与“现代”观念并存的显著特点。
一是在生育观上,大多数农民工和失地农民愿意生育一个孩子,而大多数居村农民愿意生育两个或者更多孩子。从性别观来看,尽管大多数农民对生男生女并不太看重,但是,从性别选择来看,无论是农民工、失地农民还是居村农民,希望第一个孩子是男孩的比例远远高于女孩。英克尔斯指出,在传统和宗教势力强大的农村及其他地区,政府的计划生育政策常常遭到顽强的抵抗与破坏。但是,就现代人而言还是主要倾向于限制家庭人口,重视人口质量,乐于接受计划生育。[41]有研究者认为,农民生育并不仅仅是一种人口经济学意义上的行为,而是充满着社会性动机的行为。在微观层次,农民生育需求是一个内化着社会文化价值、制度规范以及个人、家庭情感和实际利益,并有着一定内在层次组合的结构化动机体系。如果循着由抽象到具体、由内隐到外显的顺序,农民生育需求依次包括这五个层次:终极意义需求;情感需求;继嗣需求;社会性需求;生存性需求。[42]总体上说,我国农民的生育观都反映了这些方面的需求,但就生育态度而言,传统的男尊女卑思想还是广泛存在的。
二是在家庭观和女性观上,夫妻之间的关系在一定程度上折射了一个社会中妇女的地位。调查表明:大多数受访者比较注重夫妻之间的尊重与沟通,愿意帮助妻子做家务,对待与教养孩子持有正确的态度,能够正确倾听孩子的意见。权威主义、家长主义现象并不普遍。英克尔斯指出,现代社会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更倾向于相互尊重与平等,传统社会则倾向于等级制。现代社会对于弱者和地位较低的人的自尊和权利,能给予更多的保护。在现代化过程中,同家庭关系正在改变的形式有密切关系的是妇女的社会地位和权利问题。现代化的社会经济和政治力量,将逐渐改变男人对妇女的态度,使他们从心理上、行为上都赞同给予妇女同等的权利和地位。[43]现代主义家庭生活中的一个突出特征,就体现在允许后代选择与自己不同的婚姻生活方式、职业和受教育的内容上。[44]现代的家庭乐于培养后代的独立意识,教育儿女不依赖父母的地位和权势。[45]从上述方面来看,我国大多数农民具有较强的现代性。(www.xing528.com)
三是我国农民“传统”与“现代”观念并存还体现在社会观上。调查发现,绝大多数受访者对金钱、权力和社会地位的看法持有正确的态度,但就对待彩礼这一习俗的态度来看,习俗观念在他们的生活中还是占据了重要地位。英克尔斯指出,现代人更看重基于教育和技术之上的声望,而不是传统社会中以社会地位作为声望的基础。[46]在金耀基看来,中国传统社会具有八个方面的特征:传统取向的;农业的;身份取向与层阶取向的;神圣的、权威的;以原级团体为主要社会结构;特殊主义,关系取向的;功能普化的;准开放的二元社会。[47]就个人而言,杨国枢认为,权威性格是传统中国人相当明显而强烈的性格特征,喜欢将人排成上下级关系,依赖性强,对人怀有戒备心理等等都是它的表现。这些与西方民主社会中的人们的性格特征,即平权性格或民主性格自然是格格不入的。[48]总之,无论是从社会的转型还是个人的改变而言,我国农民的现代性和农村农业的现代化之路并未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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