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宋以来,我国出版事业发达,图书浩如烟海,任何一位藏书家都不可能毫无选择地收集一切图书加以典藏。人们在收集图书的时候,都自觉地或不自觉地执行着一定的标准,都具有选择性。一般而言,收藏图书以适用为最基本的标准,而适用则以目的为旨归。私人藏书,由于收藏的目的彼此间有很大的差异,所以搜集图书的标准也相当复杂。一般士子都视参加科举博取功名为正途,藏书重在正经正史;一些知识分子不以功名为意,而以读书、治学、写作为乐,他们收集图书的标准往往突破(主流)传统观念,或兼综四部,或各有专藏,而这恰恰是私家藏书的特点与价值所在;有的藏书家则偏重收集某类图书,形成专藏,如文学作品、地方志、乡邦文献,往往成为专藏的对象;有的则根据读书治学的需要来收集,还有的侧重形式,如宋元善本,也有以纸张为收藏标准的,不一而论。
范钦作为科举出身的一名官僚,走的也是广大士子梦寐以求的“学而优则仕”的道路,他不可能离开当时的社会历史环境去建立他的理想藏书王国。范钦是一位兼容并蓄、兼综四部而又有专藏的藏书家。作为由近百年以来的明朝法律和程朱理学的道德观念所培养出来的,对大明帝国忠心耿耿的一名官僚,范钦也是收藏正经正史的。孙庆云《藏书纪要》云:“藏书之道,先分经史子集四种,取其精华,去其糠枇,经为上,史次之,子集又次之。……所以书集首重经史,其次子集。”叶德辉《藏书十约》中也有类似的表述。范钦岂能免俗,他也“喜收说经诸书”。从这一点上讲,说范钦是现实主义的藏书家,也许更为客观。在民国以前的有关天一阁的藏书目录中,这种情况是有明显反映的。
当然,范钦现实主义藏书观的另一表现,是他对于明朝当代文献资料的重视,这也是我们一直津津乐道的。除了成规模的明代地方志和科举录外,尚有许多明代史料,如《国子监监规》、《军令》、《营规》、《大阅录》和时人的传记、诗文集等。地方志和科举录,向不被人重视。史学大师黄宗羲在清初为《天一阁编目》时,把地方志与类书、时人之集、三式之书一样看待,没有把它编入书目。而科举录,至薛福成在光绪十年(1884)主编《天一阁见存书目》时,也弃置不录。地方志和科举录价值的凸显,大约在20世纪30年代初,一方面是由于天一阁正经正史的大量散佚,另一方面则是由于国内明代地方志和科举录保存的稀见,加之著名版本学家赵万里先生的大力推崇,认为“天一阁之所以伟大,就在于能保存朱明一代的直接史部”,藏书家冯孟颛专为地方志和科举录编简目,使天一阁藏的地方志、科举录声名大振。(www.xing528.com)
近代以来天一阁收藏地方志和科举录的声誉日隆,使人们误以为范钦独重情于此,其实不然。如前所述,范钦收藏正经正史外,他也收藏有许多善本,如各种宋元刻本和明铜活字本,均弥足珍贵,他还收藏“自三代迄宋元,凡七百二十余通”的碑帖。因此,对于范钦的收藏观,我们要历史地看,科学地看,不能只从遗存的1万余卷天一阁原藏书中去看,把范钦的藏书简单化了。
《天一科简目两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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