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夫洛夫发现心身关系的重要性

电从铜丝上经过而发为各种的光亮、热力、动能等等的作用。我们承认铜丝是传电的，但是我们不以为铜丝就是电力的本身，我们更不能主张铜丝就有发光，生热，推动种种的作用。心的活动是要经过神经感觉，运动各系而表现出来，但是我们能拿神经系等的工作认为就是心的活动吗？行为主义说明了心的活动在生理上的基础。同时它也拿生理学来代替了心理学，（虽然也加了一番综合的工作）甚致于连“心理”两个字它都要抛弃。行为主义派根本的错误就是盲目的接受了传统的生理学。生理学上有许多没有证明的说数，和徒凭假定的理论，行为主义派都深信无疑，因此盲目的走入了极端。现在我们要检验这些没有证明的假定。

一、生理的动物和心理的动物之区别 生理的动物就是一架机械，它的一切活动都是决定不移的遵守几条法律。它是许多反射作用的堆集。但是假定我们拿生理的构造纯粹的机械式的配合，这绝不会制造出一个有生物的。至于巴夫洛夫的交替作用，即使我们承认刺激引起反应，但此刺激与另一反应交替这不能用生理的机械观所可说明的，因为交替作用之发生必含有符号或意义的理解。动物在交替作用里面一定要有对符号主动的注意。一块石头，一片草地绝不会有交替作用。巴夫洛夫本人也知道动物之警觉状态为交替之主要原因。若是一只狗是厌倦的，或是激怒的，或是有毛病的时候它是很难有交替作用的。这就是说，没有“注意”的心理成分交替是不可能的。心理的动作是有一种主动的个性。它是一种整个的全体，它主动的去反应一切。这并不是说心理的动物没有生理的基础，但超过此基础之上当有心理活动的本身。这种心理活动我们就认为是心力（mental energy）。身体的活动需要心的支配。心与身是混一的，不可分离的。没有心的身体只是生理的躯壳，一无活动的臭皮囊。有了心力始有一切的心理活动，始有生气。

二、对于各种感觉的神经活动是没有区别的 通常我们知道有视神经传达光的感觉，听神经传导音的感觉。某种特殊的感觉的激动经过特殊的神经，达到脑部特殊的区域，于是乃有特殊的感觉。譬如红色的光线映入了眼帘；由眼神经传达到脑部的视觉区，于是我们有红色的感觉。但是事实上在神经里面并不因为特殊感官而有特殊的活动。第一刺激不能给感受器以力能；神经也不传达力能给筋肉。因为刺激力量的增减不足以改变神经纤维里面激动的能率。刺激一定要在某种强烈的程度才可以引起神经纤维的激动，在这程度之下便不能在神经里面发生任何效能。这是“不全则无”的定律（all or none rule）。增加刺激的力量其效果只是引起较多的神经纤维参与运动而已，然每一激动的能率是不变更的。可见神经的激动是利用纤维本身的力量。纤维里面所激发的力能是从纤维本质中所产生的，而不是从刺激方面产生的。若是这激动达到筋肉的时候筋肉就会发生伸缩，而这种伸缩之力能又是从筋肉本身的化学本质中所发生。神经纤维并没有把力能传给筋肉。

第二，在神经纤维里面的流通不论是听觉的、视觉的、嗅觉的、味觉的，根本上就看不出什么分别。佛克斯（Charles Fox）给我们一个很好的譬喻。设想从火星上来了一位生理学家，他对于地球上的所谓感觉一点都不知道。他随一位地球上的先生用极强烈的“塞管放大器”（valve amplifier）测验人体中各种神经里面的激动。在这一位火星来的先生看来这些激动除了时候关系不同之外几乎找不到一点区别。他看不出这些神经激动会发生感觉的痕迹。他更不会想到这些神经激动会依照不同之感官而生出各种不同的感觉。根据他所亲察的事实他决不能判决出这些激动会有神经的和运动的活动之区别。他更不会找出它们在脑里有什么联络。这不是一个譬喻。我们能试处于火星先生的地位去实验兔子及其他的动物。下面是佛克斯先生给我们的论证。

“我们因不可言神经传导感觉，乃言神经传带消息。传信者传带消息的时候他只能做传达的工作——不论是用言语，用书信，或其他的符号。电线传送电报它所通过的只是一系不同型态的电流以代表各种不同的意义。而神经系所传达的激动都是同一形态的。不论这些刺激是引起光觉的、听觉的、痛觉的、触觉的，它们都是完全同样的。所以就拿这些神经传导视为电线之通报尤为过甚，因为它们尚不似电线里面波长不同的电流”（《心灵及其身体》三〇页）

于是我们证明了神经活动之纯一性。各种知觉之区分，意义的了别胥有赖于超乎此反射作用之能力。神经活动必要有心灵始可发生不同的知觉与意义。(www.xing528.com)

三、中枢神经系没有区别的功能 脑筋是含有许多特殊功能的吗？还是脑部只是一种混合的功能。皮质部某些神经与某种心理活动是有联带关系的吗？通常假定脑部是分区作用的。然而实验的结果，整个脑部内容都是同一质地的，脑部有均衡的潜力（equi-potentiality）。在脑部我们找不出区分的功能。法郎兹（S. L. Franz）和勒希莱（K. S. Lashley）用迷阵来实验白鼠。当白鼠能直达目的而无误之后，把通常认为管辖运动作用的区域——前脑——切断。这些经过手术的白鼠在迷阵并不像未受训练的老鼠乱跑乱跳。虽然它们复会走错数次，然而很快的就达到了目的。虽前脑切断，仍保持有运动的习惯。勒希莱曾做一个更复杂的实验。他用一群老鼠，有的去前脑，有的去后脑，有的断左脑，有的断右脑。每一个伤去其脑之一部分，一群合起来可算脑的全部都被切断。因此脑之所谓视觉区、听觉区、触觉区，都曾顺次的断去。这些受伤的老鼠受训练去开笼子。每一动物做错误的次数计算下来。同时用一群没有受过手术的老鼠做同样的实验而计其错误之次数。其比较的结果真令人可惊。未受伤的老鼠平均需一百四十次的尝试始能完满而受伤的老鼠其平均次数仅到八十左右。可见各种不同区域之切断均不足以阻止其某种功能的效力。脑部的各区域有同样的功能。学习的能力并不依赖脑筋的特殊分工。

四、心力 从上面三点看来，我们虽认为行为派或其他传统心理学曾给我们许多关于生理方面的知识，然而生理机械非即心灵的活动。生理的动物是死板的、机械的、无生的。活跃的、有生气的、有个性的动物就必有一种“心力”驾驭着一切生理的构造。神经纤维所传达的只是同一性质的激动，若是我们要区别其意义，了解其情境，则不能不有一自动的，整个的心灵去主持之。一个混合的脑质而发出种种不同的心理活动，可见理智并不能是脑的机能。我所谓“心力”并不是一种物理的力量，而是心理超乎机械生理的自主活动。关于心力我们就两方面说，在有意识方面格式塔心理学给我们很详细的辩证；在潜意识方面精神分析论发挥得很痛快，不过著者宁取琼恩而舍佛洛德。因为我们知道在整个的心灵范围里有一种混一的推动力，它可以是libido性的冲动，也可以是求生的冲动。它支配着有机体的活动。我们对于心力的活动有一种直接的经验，也可说只有一种顿然的领悟。这是我们认为格式塔和精神分析论所供给的真理。心力当然是主动的力量，然亦有被动的身体。假定我们纯粹研究被动的身体我们不妨不理主动的心力。若是我们所要讨论的是心理活动，那末我们就不能不超乎身体而观察这个主动的支配力。所以讨论心身的关系主要的必从心理方面着手。

五、心身之完整 在大宇宙间我们见天体星球是一个完整的系统。在物质里面我们知道有许多精微的组织。生命也即全体性的表现而心灵亦为一不可分析的完整。好似生命之非但有本身的整齐而且与环境混而为一；心灵非仅有其本身活动的和谐且与身体是不可分离的一体。我们不能把心灵与身体分别离散，同时更无须加集混合，因为心身两个本即一完整体的两方面。身体是运行一切机械动作的，——不，身体本身是没有活动的——心灵才是推动一切活动的力量。心力管制着一切，规律着一切。若是没有心的活动，则神经运动以及一切身体动作都是无能为力的。行为主义想把心的活动只是神经、运动等等身体的动作，然而在神经系里面或运动器里面我们并不见有所谓心的活动。因为这种尝试根本是错的。佛克斯所说下面一段很痛快的话可作我讨论心身活动的结束。

“各种生理的观察以作为讨论心理状态之根据，我们已证明其非荒谬即不通。心和身为统一的完整体；此完整体是自成一体的。若是我们把身体和心灵分开，从任何一方所得的事实均不足解决心身问题。而且事实上我们就不可以说有这种身体对心灵之关系的问题。因为这反形成了心身相对的根本错误。”（一〇三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