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知识问题的方法 - 傅统先全集（第1卷）

研究知识问题的方法就是用反省的能力去试验各种传统信仰的真假虚实。经过反省的分析而仍能存在的信仰才是真的。那些经反省而失败的信仰就是假的。所以我们对于传统信仰要加以精细的考虑功夫。这种反省的功夫必要有系统的，要科学化的。这种反省在范围上，在性质上，在方法上，都与那些普通一般人所用的反省不同，因为他们对于传统信仰的反省是无系统的，非科学的。我们要无偏见的思想之程序。我们绝不要拿私见来影响我们反省的追求。无成见的追求最容易使我们达到目的。这种目的之达到我们必要忠诚的报告内心的内容。

除非在研究这些问题之始，我们诚意的愿受事实之指挥，否则，讨论知识论是徒劳无益的。知识论是从经验而产生，然而也要经验去试验。所以当我们读到各哲学家所主张知识论的理论的时候，我们至少要默问：这些理论是否合乎事实？

笛卡儿之方法 笛卡儿（Reué Descartes 1596—1650）在哲学里面发明了一种方法。这种方法近来虽已无人赞同，然而曾经享受一时之盛誉；也有一说的价值。笛卡儿鉴于他以前的及他同时的思想家的种种谬误和矛盾，且为避免怀疑论计，他建设了一种新哲学。这种新哲学绝无其他各思想系统所陷入的错误。为免除其他哲学所有之种种谬误计，他决计先养成一种清静的心境。他们绝不肯受他从教育上，书本上，以及感觉上，理性上所得来的意见或信仰的迷惑。他要周虑的怀疑任何事物。顺着这种虚心求理的心境，他再从一种坚固而真实的根据出发，而建设一种没有以前种种谬误的新哲学。因为这些疑虑他没受任何劝诱，最后他得到了一个不能怀疑的真理。这个实存的真理是：“这怀疑的人是存在的”。笛卡儿的口号是“我思固有我存在”。思想者本身的存在是不受怀疑而存在的。他是不能摇动的基石，在这基石上建设了一个毫无虚假的思想系统。(www.xing528.com)

关于笛卡儿的怀疑性质有极大互相反对的意义在里面。它似乎是真怀疑，因为他说他有许多强有力的理由。既是这种怀疑是真的，是无所不包的，那末心之能否达到真理亦当可疑。不过这种怀疑倾败他整个的系统。照逻辑推论下去，他应当是个怀疑派。但是他说算学的命题即矛盾律也是可以怀疑的。这些算学的命题和矛盾律似乎是绝不可怀疑的，因为我们必须要承认它们。因此我们只用别种方法去解释笛卡儿。我们知道当他不能真正去怀疑这些不能反对的信仰的时候，他还要怀疑他们是否给以对于实体的内察。这样一来他的方法又有什么价值呢？

若是笛卡儿只从主观方面着眼去接受这些自证的条律，若是他真怀疑它们能否给它以主观以外的条理，那末他的“我思故有我存在”也要受同样的打击。若是从这些自证的判断里面只选出“我思故有我存在”一条是真理，只有它有客观的存在，而否认其他同样的判断，这的确是不合逻辑的。所有自证的判断要否认就一概否认，要赞同就一律赞同。绝没有赞同其中的某一判断而否认其他判断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