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场经济依赖完善的法律体系

市场经济的前提是自愿平等，没有强制与暴力，只要是自愿公平的交易，交易双方都会从中获益，否则交易就不会发生。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长，大致而言，只要发挥好自己的比较优势，通过自愿的交易，就能改变自己的境况，过上更好的生活。一个人如此，一个国家也是如此，每个国家都会有自己的比较优势，只要各自发挥好比较优势，在一个公平的全球市场上进行交易，两个国家都会从中受益，这样，社会总财富就会增加。

市场经济以自愿交易为基础，交易的物品必须是产权明确的物品，因此产权的界定和保护是交易的前提。为促进交易顺利进行，政府需提供尽可能完善的市场环境，这其中产权的保护尤其重要，如果没有产权保护，配置资源的方式可能就变成暴力强制，便是谁的拳头大谁说了算的丛林法则。因此，政府必须形成一套完善的法律体系，保护产权和契约的进行，对侵权与违约者实行惩罚，保障市场经济的顺利运行。

所以，市场经济也是法治经济、契约经济。国家要制定相应的法律制度来规范市场主体行为，保护多种所有制经济的平等竞争，反对垄断，保护消费者权益。因此，遵法守法，履行契约，讲究规则，讲究诚信成为市场经济观念的重要内容，也因此成为社会文化的重要内容。诚信是一种美德，在商业交易活动中只有诚信守约，才能保持商誉从而获得更大的利润。往往是对利益的追求，而不是道德说教，造就了市场经济中的诚信与契约精神。

个人讲诚信，社会讲公平，政府讲法治，如此才能形成一个有确定预期的市场环境，在这种意义上说，法治是最好的营商环境，这也是深圳经济特区发展最大的优势，也是吸引人才吸引投资最大的优势。40多年来，深圳成为吸引外来人口最多的城市。从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可以看出，2020年11月1日零时，广东常住人口达12601.25万人，连续14年居全国首位。其中，深圳是最具吸引力的城市，常住人口数量从1979年的31.41万增加到1756万人，10年的城市人口增数居全国第一，从2010年到2020年深圳人口增加约714万人，相当于广东省同期增量2171万的三分之一。^[6]

深圳的常住人口40年间增长约55倍，而深圳的GDP从1979年的1.96亿元，到2020年超过2.76万亿元，涨了近1.4万倍。深圳不断完善的市场经济环境，吸引了五湖四海的人才聚集于此，助推了深圳的高速发展，而深圳经济的快速增长又创造更多的机会和平台，吸引着人口的大量涌入；人口涌入所带来的人口红利也促进了经济的发展。如此相互促进，相辅相成，一个偏僻的边陲县城终成富有魅力的国际化大都市。人口与GDP的超常规增长，是深圳实行市场经济取得成就最生动的写照。

市场经济的魅力就是将个人的追求与社会财富的增长相统一，许多人可以通过为他人带来有价值的商品和服务，从而也给自己的生活带来改变提升。只有通过市场为他人带来幸福，自己才能从中得到回报，这成为一个社会经济增长的不竭动力。当这种市场的观念成为社会共识时，市场经济增长指日可待，社会财富日益增长。

市场经济观念可以改变人们的生活状态以及追求财富的行为方式，让发展变得可持续，显示其旺盛的生命力，而这种市场经济的活力来自多样性和流动性。

正是市场经济流动性这种最显著的特点，蕴含了文化最显著的流动基因，促成了“文化流动理论”的提出。“文化流动理论”是在考察分析全球化背景下文化流动的客观现实的基础上，研究了文化在历史与空间中流动的客观规律，并以文化流动的实例和效应作为理论创新的立足点，对长期被人们认同和奉行的“文化积淀论”进行了深入的批判探讨，对理解文化的方式进行了重新解读，从而为文化研究提供了一种新的思维方式和理论参照。文化积淀可以决定历史，但不能完全决定未来。我们观察和判定文化，不仅要看文化积淀厚薄和传统，更要看文化在一个地方流动的速度和水平。作为这种理论的重要倡导者之一的王京生认为：“文化流动是文化的本质特征，文化传承是纵向的流动，文化碰撞融合是横向的流动。当前城市间的文化竞争，不仅表现为文化积淀即文化存量之间的竞争，更表现为文化增量之间的竞争。”^[7]提出文化流动的理论，其目的正是寻求新兴城市的文化自信。

改革开放是促进文化流动的最大动力。深圳是一座因改革开放而生、因改革开放而强的城市，同时也是一座移民城市，是流动人口最多的城市，流动的人群是流动文化的承载者，他们带着各种各样的文化基因和文化梦想，源源不绝地流入这个城市，成为这座城市的文化多样性的表现。可以说，是市场经济的流动性与在深圳奋斗的千万移民构成了深圳文化的独特气质，这种气质也可称为市场经济文化气质。

市场经济越成熟，吸引人才的魅力越强大。一个城市的魅力在于其能否形成独特的城市文化，在于这个城市是否能吸引一流的人才，也在于这些一流的人才是否聚集在创造财富经济增长的领域。深圳就是这样一个充满市场经济文化魅力的大都市，来到这座城市的人怀着“天生我才必有用”之心，敢于冒险，勇于担当，英雄不问出处，按照市场经济规则行事，讲规则守信用，追求公正法治，诚信敬业，这一切凝结成敢闯敢试、开放包容、务实尚法、追求卓越的新时代深圳精神。(www.xing528.com)

（周国和，《深圳特区报·理论周刊》主编）

【注释】

[1]西闪：《思想光谱》，大象出版社 2011年版，《序言》第1页。

[2]梁启超：《变法通议》，华夏出版社2002年版，《序言》第1页。

[3]亚当·斯密：《国富论》，杨敬年译，陕西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

[4]曼德维尔：《蜜蜂的寓言》，肖聿译，商务印书馆2016年版。

[5]参考张维迎：《市场的逻辑》，上海人民出版社2010年版。

[6]《〈广东省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公报〉发布》，《南方日报》2021年5月15日。

[7]王京生：《促进文化流动，聚焦文化创新》，《光明日报》2021年4月13日。